温启钰还以为和自己以前一样，只要他疾言厉色的威逼利诱，柳姨娘一定会乖乖地将一切告诉他。
不曾想，他却想多了。
如今的柳姨娘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随意摆布之人了，她漫步来到了一旁桌边，点燃了蜡烛，然后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任何的害怕或者是惊慌，反而都是淡定。
“侯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西凉九公主早已经死了，现在还问这个做什么。”
温启钰一惊，随后他后退了两步，抬手指着柳姨娘。
“你……你……你知道！”
柳姨娘勾唇一笑，“是啊，我什么都知道，那天侯爷可是偷听了不少话呢，对吧。”
温启钰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柳姨娘脸上笑意加深，此刻她的模样，让温启钰感觉到了陌生，就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柳姨娘，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之前柳姨娘在安定侯府一直都在伪装。而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侯爷还不算太蠢嘛，是的，我们是故意让你听到，然后等你送信给西凉，继而等着拓跋术过来的。包括刚刚拓跋术看到我取下人皮面具的过程，也是我故意的。”柳姨娘淡淡开口地道，仿佛她只是在和温启钰闲聊而已。
而此刻，温启钰的脸色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了。
“什么，这些居然都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不然你以为呢，我身边的人都是武功高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屋子里偷听。”柳姨娘好笑地道。
温启钰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原来，你们都是在利用我，你们想让北越和西凉不和，对不对！”
柳姨娘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并没有回答温启钰的话，她只道。
“你知道我自从假扮成了拓跋玉儿后，为何不愿意与你同房吗？”
温启钰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瞪着柳姨娘。
柳姨娘也不指望温启钰回答自己，她继续道。
“因为我每到了夜里，都会把脸上面的人皮面具取下，为了不让你生疑，必须如此。”
原来，这才是柳姨娘不愿意与他同房的真相，温启钰只恨自己太蠢，居然被她骗了这么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问道。
“九公主果真死了吗？”
柳姨娘一挑眉，“没错啊，的确是死了。”
这一下，温启钰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居然……死了……”
那他如何给拓跋术交代？
难道，就让拓跋术误会自己，然后看着北越和西凉挑起战争吗？
温启钰抬头盯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就有了主意，他偷偷的抚向了自己腰间随身带着的匕首，打算上去胁迫柳姨娘。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让柳姨娘随他去见拓跋术，然后告诉拓跋术这一切的原委，虽然结果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柳姨娘曾经是他的女人，可是至少能将他从拓跋玉儿死了的这件事里摘出来。
只可惜，温启钰实在是太单纯了，他这边还没有如何动作，柳姨娘就直接一甩衣袖，力道之大，瞬间将温启钰甩去了一旁。
温启钰咚得一声撞在了墙壁上，连带着他手中握着的匕首都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你居然会武功！”
柳姨娘收回了袖子，“还好，会一些，对付高手不行，不过对付你就绰绰有余了。温启钰，我告诉你，你若是想保命，最好就别动那些歪心思。”
听到保命两个字，温启钰眸光微闪。
“你什么意思。”
“你是我们主人选中的内奸，我自然不会对你如何，今日将一切与你和盘托出，不过是想告诉你，你想要保命就必须听我们的。”
温启钰低低地笑了笑，“其他的我不关心，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柳姨娘轻嗯了一声，“你说。”
“你一直都是南晋的奸细吗。”
柳姨娘愣了一瞬，随后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温启钰的话。
柳姨娘的确一直都是南晋那边的人，以前和冷幽怜相斗之时，要不是南晋那边的人不许她暴露身份，不然她早就派些高手过来对付冷幽怜了。
见柳姨娘点个头，温启钰靠在墙角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原来，这一切早就注定了的，从柳姨娘进他府邸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经历这一天。
拓跋玉儿死了已经是事实，所以温启钰自然没有办法给拓跋术找个活的人出来。
所以，三日之后，见温启钰的确是交不出来人，拓跋术就退而求其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温启钰把拓跋玉儿的尸首拿出来。
温启钰哪里知道拓跋玉儿死在哪里了，他问了柳姨娘，柳姨娘却是抵死不问，到了最后，拓跋术的最后一点耐心也慢慢耗尽，扬言说他不会就此罢休，也不听温启钰解释其他便离开了北越京城。
拓跋术留下了的这句话其中包含的意思，温启钰怎么会不知道？
“柳絮，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温启钰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还戴着人皮面具的柳姨娘。
因为带着人皮面具，所以温启钰并不知道柳姨娘此刻真正的表情，不过他大概能猜到，或许是嘲讽吧。
“当然满意了，这可是我们主人最期待的结果。”
温启钰双手攥成拳头，“你们真的想看到生灵涂炭，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才满意？“
柳姨娘转头看来，语气极为讽刺。
“温启钰，你说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自欺欺人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圣人？”
温启钰脸色不太好，“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假惺惺的让人恶心了。”
“你——！”
“你什么你，我能让你留下一条命，就已经是开恩了，不然你还想如何？”
似乎是见温启钰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些，柳姨娘笑了笑，声音柔和不少。
“行了，这次的大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到了以后，你会来感激我们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