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云开见岳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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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得人愿(下)

曾经广袤的草原,现在已经成为干旱寒冷的旱地,失去了每日芳草上露水的清香,干燥寒冷的气息却充斥在鼻间,令人觉得烦躁不安,却令这原野增添了一丝沙场特有的色彩——毫无生机。

初生的红霞装点着士兵身上那赤红色的铠甲,赤司重骑兵犹如一只只正在休息的巨龙,红色的甲叶如龙鳞一般披在他们的身上,每片甲片环环相扣,在胸甲肩甲处形成无数凹凸面,弩箭长弓都无法轻易射穿这坚若磐石的重甲。

沉重的头盔下因为沉闷而发出恶魔般低吼的呼吸声,护面上铸造的狼性图案无时无刻不再向面对他们的敌人发出最危险的警告;

手中赤红色的长枪不知被多少鲜血洗刷,带给了持有者战无不胜的气势,锋利的枪尖也在看见敌人的那一瞬间,就深深扎进了敌人内心的恐惧,将其刺勾出来,血淋淋地呈现在死者面前。

战马身披重甲,稳健的身姿在晨霞下尽收眼底,赤司的代表色赤红色马甲也披在它们身上,身经百战的它们,似乎总能闻到鲜血的味道,并且迫不及待地在原地挠着蹄子,等待着冲垮敌人的方阵,踏平敌人的拒马——

它们的全身铁甲完全能踏平拒马,除了唯一露出的蹄子,它们浑身就和骑在它们背上的重骑士一样,浑身锁甲连环,不惧刀枪重弩,强劲的力量和耐力支撑着它们庞大的身躯,愤怒的鸣叫响彻天涯。

“这就是赤司重骑…”兰琰惊叹着,“袁一凡那里魔改成什么了…”

魏毅问道:“袁一凡也有重骑兵?”

“有”郑卓说道,“不过不似这般威猛,但他们原本是袁氏的部队,原名西肃铁骑,你怎么能确保他们的忠心?”

“先生是了解,但也不了解…”魏毅笑了笑,“西肃铁原先的人马早已经撤换,这些都是我们最早赤司重骑原本的人马,在三年前,我还只是个百夫长的时候,投降的西肃铁骑中一些人自愿成为教头,教授西肃马术,交流心得。”

“难道从那之后的赤司重骑都是赤司人?”郑卓好奇地问,“那可是打了不少漂亮仗!”

其实是郑卓听到不是西肃原本的铁骑,顿时感到好感倍增,说了一些称赞的话语。

“那是!”魏毅自豪地说,“我父亲曾就是赤司重骑的统领,带着我们打退了林堦,手撕了益璠引以为傲的重骑。他和王上是生死之交,只不过去年告老还乡,把这担子抛给我,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郑卓看得出魏毅的疲惫,年不过三十,额头上就已经出现了不少抬头纹,眼中的疲惫也是显而易见,“你敢跟澈王那样说话,就不怕他在你背后给王上说你坏话?”

“不会,我明白他不是那样的人,和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说话不能和在朝堂上客客气气说话一样,就要显得自己也心直口快,不然他反而会觉得我在故意恭维,增加你对他的不满度,前几日他那么说只是开玩笑的。”

魏毅顿了顿又笑了笑,“就算是又咋样,我已经把我最贪利贪权的弱点展现出来,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去高端青楼,狮子大开口的脑残将领罢了,王上自认为抓住了某些人的弱点就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我也不用担心王上会惩治我。”

“你是真贪利贪权呢?还是个出色的演员?”郑卓问道。

魏毅想了想,道:“这个还是留给你自己去遐想吧。”

“将军,准备好了。”一名装束比较独特的重骑兵骑着战马汇报到道,他头戴赤盔,护面铸的是一条龙口,身披黄红相间的战甲,那是赤司重骑手下的一名千夫长,名叫梁武天。

从人之前和魏毅的父亲一同共事,甚至一开始比魏毅还要熟悉赤司重骑中军中的事务,一直是他在帮魏毅过渡,二人情意非同一般上下属关系。

魏毅也是大致相同的打扮,只不过护面铸的是鬼面,上马后固定住双脚,把腿部的鳞甲固定在马甲上,向郑卓一点头,“祝你好运。”

“你也是。”郑卓也骑上马,赶往郭驷卿的方向。

郭驷卿领着两千轻骑,和郑卓并排而奔行着,刚刚在重骑那边晃悠,让郑卓看着单薄的轻骑有些别扭,似乎感觉轻骑兵轻飘飘的感觉很虚伪,很迷惑。

“你怎么确保把袁一凡的骑兵都引过来?”郭驷卿问道,“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白准备了。”

“复荣军和袁氏曾有过一战,袁一凡亲手斩杀复荣军大将郑月的事情你知道吗?”郑卓问着。

郭驷卿的脸色突然沉下去一瞬,但是赶忙收了回来。

“对此我打包票,袁一凡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他也许是一个合适的商人,一个合适的领导者但绝不会是一位好将领。如果真的不行,就赶紧撤,不要恋战,敌人人数比我们多。”

“那你那边也要注意。”郭驷卿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进,“那我和你就此别过,可别死了,我连那个王子做你徒弟都考虑好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到时候就和我是平辈了,我还得叫你一声兄弟,看样子你也很会贪便宜呀。”郭驷卿开玩笑的声音在郑卓心中一振。

“不敢当不敢当。”郑卓客气了一下,脸色暗淡下来,骑着马在干旱的草地上奔驰着。郑卓还记得第一次见郭驷卿的场景,只不过不知道到了今日,郭驷卿还认不认得出他——

“笑一个…”少年气盛的郭驷卿逗弄着比他小七岁的郑卓,轻轻松松抓住郑卓伸过来的胳膊让郑卓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腰上挎着的铸着赤龙剑鞘的一把长剑,赤龙惟妙惟肖,打造颇为精妙,“再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把我的佩剑给你看。”

“叫你叔叔?”郑卓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没比我大多少呀。”

“因为你爹和我王兄是结交的兄弟,那我自然也是你爹的弟弟,你不得叫我叔叔?”

“哼,我不服,你看着也没多大好吧。”郑卓嚷嚷着,“我正准备去云岳学武,回头把你摁着让你叫我叔叔!”

突然,郭驷卿感觉到自己背后被别人踹了一脚,但是力气不大,回头一看,和郑卓长得一模一样的郑月,稚嫩的脸上正一脸不爽地看着郭驷卿,“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打我们两个。”

“哈,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活宝,来,你们一起来,打的赢我叫你们两个叔叔。”

“欺负两个九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岳仙缓缓走了过来,“来,加我一个。”说着扔出去一个石头,砸到郭驷卿的身上,郭驷卿看着这个十二出头的女孩,先是被岳仙珠圆玉润的脸庞吸引了一瞬,然后才感觉到胳膊的疼痛。

岳燕林也突然窜出来,拿着一碰水泼到郭驷卿身上,正得意地坏笑着。

“得得得得得,你们家四个活宝,我认输。”郭驷卿一边叫着一边围着院子跑。“来呀,我看看你们能不能追上我。”

“就是这样,我父王也很满意。”郭駟槐说道,讨论着殿上刚才诸王面前获得的胜果,刚刚对于他们三家来说,简直就是大胜。

“话说岳兄怎么确定齐公会帮郑兄说话?”郭驷槐好奇地问着。

“哈这你远在西边就不懂了,我们在东边靠近林堦的邻国自然明白,那齐国封王自然和我们一样,不会允许林堦在南方独大,想必圣上也是这么想的。”郑俊抢先替岳南泉回答道。

郭驷槐点点头,“活该吴凰那个混蛋开口乱咬人,还想贪,现在自己的封地都差点被划开。”

郭驷槐转头又问,“岳兄一家好像也得了不少好处吧!看令尊也很高兴。”

“那是,互相恭喜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一辈的事情我们沾点光就行了,没必要瞎操心,走吧,去看看那些小家伙在干嘛。”岳南泉说道,表示蛮不在乎。“既然你和表弟已经拜过把子了,那我们也都算是一家人呀。”

“可惜了,没把慕儿和笠儿带上,不然也让他们之间互相认识认识。”郭驷槐一副可惜的表情,但是随之又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我七弟也来了,想必年龄也大抵相同,应该有共同话题吧。”

刚走进圣上赐宾客在王都的特定住府,郭驷槐还没有看到郭驷卿,就先闻其声,于是刚顺着声音把头转向回廊,就被一个湿漉漉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撞上了。

郭驷槐嫌弃地微微低头,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像落汤鸡一样的人,正是郭驷卿,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愕。“你...你怎么回事?”

“啊!王兄救我!”郭驷卿往他身后一躲,郭驷槐一阵紧张,感觉到了不远处飞来的一些东西,还来不及抬头,出于本能只得拔剑一劈,试图将那不知名的玩意劈落。

但是当一阵清凉袭过他的脸庞,打在他的衣服上时,他就明白了,此时的他,也变成了落汤鸡。

“胡闹!”郑俊愤怒地斥责着僵在原地拿着水桶的郑卓郑月兄弟二人,“发什么疯?”

“这...”郑月艰难地把头转向郑月,悄悄地问,“表姐表弟呢?”

“我...我不知道。”

郭驷槐赶忙拉住郑俊道:“没事没事。”

郭驷卿先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郑卓和郑月道:“现在是我不敢还手欺负你们两个,给你们十年,十年之后来找我,到时候我肯定报这湿身之仇!。”

结果,没有人想到,距离十年之约不远,郑式一家和岳氏一家的死讯传遍天下,郑卓也不知道郭氏是不是和世人一样,把复荣联军当成逆匪。

算了,就让众人以为他死了就行了。

“你也准备好了?”杨墨看着赶来的郑卓。“就差他们了”

明泽早在一旁等着了,和郑卓一起点点头。。

王衫说道:“那我们还等谁?”

“你昨天魂飞哪去了?”郑卓一拍他的脑袋,“我说了要等人。”

“等谁?”

“你可能不太喜欢的人。”郑卓回答道。

“我不喜欢的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两个黑点徐徐接近,王衫凭着自己极好的视力眺望过去,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攥起了拳头。“是不怎么喜欢。”

龙影和凤影一男一女快马加鞭,愣是半个晚上赶到了此处,看到蒙着面的郑卓,发出面具下疑问的声音,“你就是千叶先生?”

郑卓点点头,道:“我原本以为澈王殿下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们真的能用一路安排的暗哨快速传信,而且得到消息,一夜之间就能从百里之外的鑫渠赶过来。”

“闲话免谈,安排是怎样的?”凤影扫视着在场的三人,“我们五个人能成什么事?”

“正面战场交给澈王和重骑将军了,我们要做的,无非是趁混乱袭击袁军大本营,拿下袁一凡。”

“但你知道光凭你们肯定做不到,所以求助于我们。”龙影补充道。“有什么劲敌吗?雀影来了此处之后也和我们失去联络,估计是惨遭毒手了。”

“奇字榜第二第三都在那里帮助袁一凡。”郑卓解释道,“所以云岳已经介入,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榜上高手前来相助,保险起见,还是请二位大人帮忙。”

“有些难办,不过我们有治冻伤和烧伤的药物,应该用得上。”凤影拿出一些药瓶,递给所有人,“有撤离计划吗?”

“没...”郑卓说道,“不过凭借各位的本事,想必不是难事。”

“做好死的准备,否则就别怪自己遇到死路。”龙影说道,“好了,等他们乱成一团,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