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寻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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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王朝一时新(五) 流觞曲水(3)

双耳杯就这样停在董献脚下,他弯下腰拾起,身形潇洒,头顶有一个金色的发环,在阳光下也是十分闪亮,腰间玉带质朴,白衣轻纱,身材十分匀称,成功吸引粉丝们的目光!

只见他略一思量,看看鎏霭,轻启朱唇道:“觞咏畅叙怀,忧思暗相藏。”

粉丝们尖叫了,在场的王家仆人们,宫娥等,虽然没有发出尖叫声,但也是赞叹。王蕨、丁坷等大叔十分艳羡——果然帅哥说什么都是对!这两句诗很一般嘛,没甚么花头嘛,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按照这个游戏的规则,一般都是答不上来或者回答有瑕疵的喝酒,比如有重复前文文字、押韵押不上的等等。而对上来的人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刚才天子鎏霭就是没有喝酒,那规则默认是对上来的不喝,所以董献把酒杯又放回了“叶盘”之上。

水流继续往下,这时一下子落到了第六曲位的身边。这是谁呢?大家刚才都没有注意这位小哥,原来是少府谢玮。这次扩建,违了殷逢的意,好像不大友好,但其实他也是在想办法的,只是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盈余去修建新馆。

只见谢玮坐着水边,安静如素。他只着便服,在所有人中看来最为素净,又正好被一丛矮矮的灌木所挡,所以刚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唯有阳光偶尔从上面的树缝中透过照射在他的身上,才显示出致密的暗纹——原来锦绣华服也可以如此低调,这就是陇右谢氏的风格。

谢玮清清嗓子道:“藏蕊犹未露,菡萏发幽香。”

这时一直弹奏着”清心曲“的俞歆忽然停了下来。由于新近做了老师,他似乎对学生辈的功课很是关心,刚才两位学生——天子鎏霭和陪读董献做的诗虽然还可以,却没有甚么应景的,反而是低调的谢玮这一句,不仅有诗意而且与环境相结合。

俞歆这次能从九卿一跃进入三公,据说是太皇太后、大司马的力荐,而本来最有望成为太傅的应属前任丞相谢策,那正是谢玮的家叔祖,果然谢家底蕴深厚。他的那种自负之情一下子好像被重重击打,竟然琴音渐乱,仿佛怅然若失。

随后,在一片喝彩声中,谢玮轻轻的推了一下那个双耳杯,杯子一直流到他最后一位——第九曲的小公子王弨身边,因为他坐在最后,这个杯子怎么着也是他的了。

因此,王弨先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方才思考。刚才说到“香”,那到底是甚么香呢,荷花还没有开起来,他随便看了一下水中,有些花朵像是杨花,于是道:“不才得了两句,请众位大人赐教——香从何处来?仅觅得荑杨。弨儿献丑了。”

王蕨道:“嗯,弨儿这句很一般,我们再开始吧。”

这时,老仆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须换上一杯酒。他从鎏霭的侧方开始,将双耳杯放置在水流中,这次明显是不能让第一曲位的人中头彩,要让其他人也多表现表现。

俞歆伸出手臂,撩了一下溪水,朗声诵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大家继续称赞他大儒风范。

俞歆接起“叶盘”,好像这个双耳杯是流到他面前了一样,其实也是不甘歆被谢家的人比下去,有心显史一下自己的才学。他说:“刚才王家小公子道:‘香从何处来?仅觅得荑杨’。那享之便对‘杨花浮洛水,九曲通大江’。诸公以为如何?”享之是俞歆的字,这里其实除了年龄尚小的鎏霭和王弨没有表字,其他人都有字或者别号。众人也知道,他罗阳俞氏怎么会跟王蕨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公子争风,这句话比拼的显然是陇右谢氏!

众人又是一片赞扬,谢玮尤其微笑点头,他掌管天子钱粮,既没有让皇室排场有失,京畿周围至少也还过得去,没有陷入过大的危机,一个流水曲觞的小游戏,有什么好斗的,新贵就是暴发户,迫不及待的要在各方面显示自己,就让他表现去呗!谢玮一边捋须,一边又笑而不语。

这时杯子飘飘忽忽的落到了本次游戏的主办方——王蕨的旁边,排在第四位的王蕨其实也巴不得赶紧到他,这样好有机会喝酒。诗句已经想好了,你罗阳俞氏才进九卿多久啊,忽然能跻身三公之列,还不是赖我姑母、父亲,得意个什么劲!

王蕨清清嗓子说:“江阔波渺渺,不若小园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端起双耳杯道:“某诗作的不好,就先饮为敬啦!今日有幸请得天子驾临,屏蔽增辉,各位嘉宾务必尽性开怀!”然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刚才的“叶盘”一到王蕨附近,大家就预感他肯定要喝掉这杯酒,果然被他抢得,王蕨是武平侯王苓的异母弟,本来承袭爵位有点难,现在混到大司农,封侯就更容易些。

他喝完之后,老仆以他这个位置为新的起点又放下酒杯,光然和吴茗都很紧张这个杯子要飘到小张那里了。但还是没有,接下来一共也只有三位没有作诗,御史大夫张褒顺势拿起了曲流中的酒杯。

张褒端起酒杯,发现木制的还挺光滑,很可爱,想起本家小张带来的一堆美女,不禁望着她们道:“墙内美钗黛,簌簌粉裙裳。”

大家哈哈大笑,都说是啊,今日王家宅院的湖面重新开张,就有一大群美女远道而来,真是特别好,园墙内开花,美女们裙角飞扬。

笑完之后,酒杯又传到了第七位的丁坷那里。丁坷才入京为官,这次是丁太后力邀兄长做禁军统领,保证小皇帝的安全。太皇太后本来打算安排王弘进京的,在泗水那么久,也该回来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一来丁氏特别凶悍,二来作为母亲,对于护犊子的心情也特别能理解,所以居然应允了,居然也就应允把这样重要的职位给丁坷。

而来自河西郡的丁坷,丝毫不惧怕王氏,你们这群人胡作非为天下皆知,不如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只听他吟道:“裳宽覆璎珞,渠窄陷楫桨。”果然,这一莲舟乍陷,王蕨听了面上马上就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