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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餐前谈话

回到鳯宅,晴兰按下了门铃。前来应门的是鳯纪纱,长太郎的姐姐,晴兰的表姐。一看到她手中捧着那束玫瑰,纪纱就笑着道:“是男生送的吧?晴兰真受欢迎。”而且后一句话还有些揶揄的味道。可随即,纪纱却露出担忧的神情:“小心,奶奶似乎不太高兴你夜归。”

夜归?晴兰低头看一下左手的手表:七点二十分。在晴兰的印象中夜归是定义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晴兰不可置否地挑一下眉,问:“纪纱姐姐,哪里有花瓶让我插花?”

纪纱微笑道:“我帮你处理吧,你先去跟奶奶打个招呼。”

“嗯,谢谢纪纱姐姐。”晴兰乖巧地道,并把手中的玫瑰递给她。

晴兰所寄住的鳯宅并不是本家,而是她母亲堂哥的家,她的外公外婆则是居住在神奈川的本家。堂舅的父亲英年早逝,是堂舅的母亲独立支撑起整个家。妈妈曾私下跟她说过,当年外公很照顾堂舅一家人,所以他们和堂舅一家向来都很亲近,还特意吩咐晴兰不要在堂舅家摆出pokerface来吓人。不过,日本人亲戚之间的称呼远没中国人来得复杂,所以她都是唤堂舅为舅舅,跟着长太郎唤叔婆为奶奶。

舅母不在客厅也许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舅舅大概还没回来,而奶奶正在客厅看电视。奶奶穿着素色的和服坐在沙发上,晴兰站在客厅门口小心打量着奶奶的神情,而奶奶似乎看得很入迷,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晴兰轻声唤一声:“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奶奶转头对着晴兰慈祥地笑了。晴兰怎么看也看不出纪纱姐姐所说的“不高兴”。

“过来坐吧。”奶奶拍一下,身旁的位置。晴兰听话地走进客厅,坐在奶奶身旁。电视上正播放着大河剧,穿着和服的演员正在屏幕上上演一段段古代史。晴兰偷觑奶奶一眼,发现奶奶神色如常。她总觉得和自己的爷爷嫲嫲相比,这个奶奶和外公他们更有长辈的感觉,可能这是由于他们都比爷爷嫲嫲严肃吧?

“小兰刚刚跟男同学去玩吗?”奶奶看着电视问道。

“嗯,不过他现在是男朋友了。”晴兰收回偷觑的目光,看着电视平淡地道。

“你们很熟悉了吗?”奶奶问道。

“昨天才认识。”晴兰坦言道。

奶奶长叹一口气,她不看电视了,转头看着晴兰,严肃地道:“昨天才认识,今天就成为男朋友了?小兰不觉得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吗?”

“我没有考虑。可是,我的心觉得应该这样做。”晴兰认真地看着奶奶,碧蓝的双眼清澈得让人不忍心责备。

“奶奶知道小兰是个好女孩,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生是不是真心的呢?奶奶怕你会伤心,”奶奶怜爱地摸摸晴兰的头道,“孩子,你还小。这个时候应该认真读书的。别忘了你这次回日本暂居的目的。不要怪奶奶语气重,奶奶只是不想你走错路而已。”

晴兰点头,向奶奶露出淡淡的微笑,道:“谢谢您,我是明白的。”那微笑仿佛是枝头默默绽放的白樱,很惹人怜惜。“不过,我不会后悔的。就算将来得到的不是个好结果,我也不会埋怨任何人。佛家有一个‘随缘’的说法,虽然我不信佛,可是我相信缘份,信奉‘随缘’。再糟糕不过的结果也只是分手而已。奶奶您放心,晴兰是个坚强的孩子。”

听着她似是成熟也似是天真的回答,奶奶愣了一下,她看着晴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道:“你这孩子啊……”奶奶不再说话了,重新盯着电视机。

“奶奶,我先上房间了。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他们。”晴兰笑着道,双眸掩不住雀跃之色。

“好的。”奶奶也认为很有这个必要。毕竟这孩子在他们家寄住,若因此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会很愧疚的。

晴兰离去的脚步有点快,她真的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她快乐地笑了,抱着自己的提包,走上了二楼的客房。

而这晚,迹部刚回家不久就接到了忍足的电话。也不能责怪忍足八卦,作为迹部多年的好朋友,在忍足眼中的迹部可不是轻易心动的人,纵使他的后援团是如此的庞大,暗恋他的人是这么多不胜数。所以对于迹部这段显而易见的恋情,他可是好奇得很,啊,不是应该说是关心得很。

“我们去哪里?不就是送她回家罢了。”迹部是这样回答忍足的。

不过显然,忍足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他道:“喂喂,长太郎告诉我,鳯可是差不多七点半才回到家,那时候天也黑了吧?送她回家要用这么多的时间吗?喂,是好朋友就老实告诉我,你得手了吗?”

“哼,你这是什么语气?”迹部大爷不乐意了,说得他好像和他一样。而且晴兰可不是忍足那些女人,什么得手不得手的?这是哪门子的形容?

另一头的忍足受不了地揉一下额角,这个迹部用得着这么宝贝她么?何况他的用词语气哪里有问题了?算了,他原谅这个刚刚陷入初恋的傻瓜。他用最正经的语气道:“请问,鳯和你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吗?”说罢,忍足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当然了。”迹部的语气有着掩不住的愉悦和自傲。

“这么快?”虽然看迹部今天的表现,他也料到有这个回答。不过他还是觉得惊讶,迹部追女朋友的速度刷新了他的最快纪录了!想不到这个迹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哼,快又如何?反正本大爷看中的人迟早都会属于本大爷的,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迹部嚣张无比地道,眼眸里是锐利的精光。

啧啧,听这语气,迹部他自己哪里比他好了?大家都是男人,还是别装了。忍足又丢出一个迹部看不见的白眼。他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慢慢享受征服的过程。”

“啊嗯,你很闲是不?专门打电话来问我这些?”迹部技巧地转移话题,然后和他瞎扯了几句结束了谈话。迹部把手机丢给一旁的女仆,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才打开房门,黑木管家便在一旁恭敬地道:“景吾少爷,晚餐已经备好,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在饭厅等您。老爷和夫人今晚临时有事到美国出差,这个星期之内不会回来。”

“知道了。”听到这个消息,迹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已经习惯父母的忙碌,就算他们留在日本也很少机会和家人一起用餐。迹部走进自己的房间,换过一套便服才下楼走去饭厅。

巴洛克风格的饭厅里放着一张宽大的长方形餐桌,它的正上方高高地吊着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灯光透过水晶折射出欧式的璀璨,连同餐桌上面丰盛晚餐,也在灯光下泛着鲜美的色泽,透过酒杯的光线在餐桌上投下淡红的柔光。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坐在餐桌一旁了,可宽长的餐桌看上去还是有些冷清。老太爷看起来并不是个易相处的老人,他双目如炬,眼中隐含着精明。也许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双眼睛,即使他头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他看起来并不显得很老。此时,他手上拿着一杯马天尼,低声跟老夫人谈着什么。与往常一样,迹部向爷爷奶奶问好后,就在自己固定的座位上就坐。

他一坐下,老太爷就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问道:“景吾,听说你今天交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是哪个仆人多嘴?是司机吗?迹部心中不悦,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他直直看着爷爷的双眼,认真地坦诚道:“是真的,爷爷。”其实,他不想让家人这么快就知道他们的事,毕竟一般情况下长辈们都不能接受他们的一见钟情。

老太爷绷紧的脸一松,出乎意料地对迹部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肯定地赞扬道:“做得好!不愧为我迹部家的孩子!”他的语气甚至是骄傲的。

老太爷曾是证券公司的董事,在迹部的印象中爷爷是位严肃得有点不近人情的老人,尤其是最近他退休了,他的脸上就更少笑容了。可现在爷爷居然笑着对他说这样的话?迹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后他也立刻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也骄傲地道:“当然!您的孙儿永远是做得最好的。”没有比得到爷爷的承认更让他放心了,他一开始顾虑的问题竟然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呵呵,你一打电话去天体馆,九牧就立刻把这事转告给我了。”老太爷今晚的笑容特别多。

那爷爷岂不是全都知道了?迹部拿起酒杯小酌一口餐前酒,镇定地微笑着问道:“爷爷跟九牧馆长之前就认识了吗?”

老太爷含笑点头,怀念道:“我跟九牧是老朋友了。想当年,我追求你奶奶的时候也用过这招。”这时,性格娴静的老夫人警示地咳了一声,横了老太爷一眼。她心里埋怨:真是的,居然在孙儿面前说这些!

看到老夫人的神情,老太爷也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话题带回原位,道:“今天你奶奶才跟我商量,要不要给你找个未婚妻,可还没说完九牧就打电话来了。”

“是吗?真巧。”迹部觉得自己该回头感谢一下九牧馆长。

见丈夫说了这么久都没说上重点,老夫人决定由自己亲口问孙儿了。“景吾,那女生是什么人?”

“她是来自美国的留学生,我的同班同学。”迹部知道这不是个合格的回答,因为他很明白奶奶问这问题的目的。

不过,老夫人没给他再次含糊回答的机会,她又问道:“她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迹部迫不得已说出自己对晴兰的无知,后又补充道,“不过,她也不知道我家的状况。而且,奶奶,我认为男女交往并不是以家境来决定的。”

闻言,老夫人保养得宜的脸露出一丝笑意。她这个乖孙也真的长大了,终于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而他也学会扞卫自己的爱情了。老夫人不由得怀念着她和丈夫的年轻时期,她感叹道:“奶奶不是有门第之见,这关乎的是观念问题。家境相当,思想观念相似,这样以后结婚了女方才能更容易融入这个家庭啊。”

“奶奶!我们今天才交往!”这么快就上升到结婚的问题上?虽然他是不反对……迹部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老太爷呵呵一笑,道:“我的夫人,你放心吧。你孙儿的目光不会差的。更何况能进入冰帝学园就读的学生,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不过,景吾,”老太爷脸上不再带笑,“既然下了决定,就认真对待,迹部家的人不能用随随便便态度去做事。”老太爷瘦长的脸回复到一向的严肃,连皱纹也绷紧着。

“是的,爷爷。”迹部也很郑重地回答道。

“好了,你们爷孙也别说了,开始用餐吧,”老夫人含笑着道,“景吾,有空记得带女朋友回家让我们看看。”

“是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