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落地大镜子逐渐变暗,连四周走廊里的火把也被黑暗压缩,几乎吞噬,小克拉文一无所知,他依然呆呆站着,他身上的文身在奇异宝石的驱动下,缓慢转动着。
放置落地镜子的走廊两边,十几只火把都变成了拳头般大小的火种,超过火焰的范围,就没有一点光。走廊两端仿佛有黑影逼近,走廊两边,墙上隐约出现一排一排戴着深蓝色头罩的男人,这些男人克拉文曾经见过,他当时认为他们是席可法家族以前的护卫,他们像画册里的魔法师,却在腰间背着木头盾牌。
这些用兜帽遮蔽面孔的男人们,一排排慢步行走,微光、寒夜、成群的男人,忧伤行走着,阴森沉默如殉葬的队伍。连城堡外面如此嚣张的火龙,都无法把血红色光芒渗透一丝一毫进来。
克拉文依然一无所知。
如果他知道自己拥有的文身的具体含义,如果他知道那颗黄宝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他知道在这个魔法迅速苏醒的世界里、魔峰疯狂起伏的世界里,魔力源的意义。
如果他还记得晚上在餐厅里,两个男巫用魔法重现巫师卡文高的遭遇时候,在法老河滩上,那些魔法师哀号的内容,“……因为有人给我们提供魔力共振,才使我们成功使用了魔法……”
如果他能理解什么叫魔力共振。
如果他真的还记得妈妈给他讲述的,国王和灵骑士的故事。
那他一定会睁大眼睛,小心警惕地回头望一望背后的阴影。也一定会注意到镜子的黑暗里,蠢蠢欲动的那些狰狞。
狰……狞……
克拉文一无所知,他才六岁多,他还是个孩子。
漆黑一团的镜子中央,开始发光,就像雾夜中发现一片水泽,微微反光着。克拉文就像在黑夜的大海里看见灯塔的水手,他追寻着那微光,努力接近着,在他快要因为疯狂的心跳而窒息的时候,镜子里的景色清晰了。暗红色的光芒从里面照耀出来,克拉文身后的阴影猛然一缩,退了几步。
镜子里是一片旷野,天空一轮残月,火流星的光芒照亮了这片荒原。远处是灌木丛的剪影,起伏的山坡上,两匹马踏着轻快的步伐,星夜兼程。前面的骑者,雪白银丝的长发十分醒目。
克拉文心里一紧,激动地几乎欢呼,他浑身发抖,是他们,那两个男巫。当镜子的图象快速逼近,他看见另一个骑者的秃头时,确认了。天威巫师会的波纳文图,另一个是红袍法师巴伯特。
两名天威的魔法师和拉文诺的领主分手不久,骑马慢跑的巫师波纳文图猛然拉住了马缰,他身后的随从巴伯特也勒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