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总是带来和平,北境大战爆发后,天下彻底进入了和平期,连东夷的局势都缓和了下来。
那七位改变了整个帝州的年轻州长也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中前往了各州。
据说,他们会改变世界。
“我管他那么多?反正你老公已经死了,按照规矩,你们母女两就得给他抵罪!”一个凶神恶煞的穿着官府的男人喊道。
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官吏,不过一个个像流氓多过像官员。
他们的前头站着一对母女,母亲不过二八,长相俏丽,女儿更是只有三四岁,小巧可爱,紧紧的抱着母亲的大腿,恐惧的看着这些陌生的穿着怪异的大人。
“可我家夫子无罪。”年轻的母亲捂着嘴,泣不成声。
刚刚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却又惹上了这些无赖,这是什么个世道?
“怎么可能,被打死的人怎么可能无罪?”带头的那个官员拿出一个官印,大喝道:“我乃此县县长,你难道是在质疑我的权威?”
“大人息怒!”一个长相庄严的人谄媚的道:“这民妇不识好歹,定是想装傻躲罪,待下官把她带回去调教个两三日,定让她心服口服,什么都说。”
“李老汉,就你那两三把功夫,还想推这嫩车?”一个长的有些俊秀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朗声道:“美女,就该配我这样的俊男。”
“怎么,本官看上的女人你们也该抢?”那个县长瞪了他们一眼,而后对着那对母女怒喝道:“哪里来的不知进取的女人?都给我拿下!”
“你们就算是官员也不能乱抓人啊!”那个年轻的母亲越发的惊恐。
“哈哈哈,我为何不能抓人?在这里,我就是皇帝,我就是王,我就是最大的,谁敢忤逆我?”那个官员得意的挺起肚子。
“没错没错,大人说的对。”他后面的那些官吏连连附和。
“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个年轻的母亲眼里淌下两行泪水,心死如灰。
“哈哈哈,王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那个县长大喝道:“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拦在了前面。
“你是谁?”那个县长恶狠狠的瞪着这个中年人。
“卑臣无能,添为小村村长,有个诨名叫李谷。”那个长得很猥琐的中年人面带惶恐的假笑道。
“怎么?你想拦我?”那个县长质问道。
“不敢不敢,”李谷连连摇头,“只是凡事总有个证据,这有了证据,也好行事不是嘛?”
“证据?你也想问他老公有没有罪?”那个县长挑了下眉头。
“不敢不敢,只是职责所在,总要给村里个交待。”李谷的脑袋垂的低低的。
“交待?他老公就是我派人打死的,难道是我错了不成?”县长怒目圆睁道。
李谷的身后,那个年轻的母亲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念叨着:“天理昭昭,天理昭昭。”
“这,这,这,”李谷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看你这个猥琐样,一定是心术不正,说不定早就盯上了这家的小娘子,现在看到他老公死了,想来吃独食!”一个丰神俊朗的官员‘推心置腹’的道。
“没错,一定是如此!大人,不如我们给他定一个以下犯上的罪,直接拖出去打死算了。”一个长得很老实的官员走了出来,建议道。
“定什么罪定什么罪?”那个县长一下子把他们两个掀了回去:“本官杀个人,还要定罪?”
“来人,把那两个女的抓了,这个,打死算了。”县长摆了摆手,就算是确定他们的命运了。
“天理昭昭,天理昭昭。”那个年轻的母亲恍若未知,只是在念叨着这两句话。
就在那些个官吏想要动手的时候,又有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那人高大威武,脸庞棱角分明,帅气逼人。
“早听说古州官吏如屠夫,百姓如猪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又是谁?”好事三番四次被打扰,那个县长已经不耐烦了。
那个年轻人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李谷的身边,拍了拍李谷的肩膀,笑道:“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做人还是长得猥琐点好,如若有下辈子,我还是长的猥琐一点吧。”
“您是?”李谷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年轻人。
但那个年轻人也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那个年轻母亲的面前,也不犹豫什么,直接就跪了下去,而后轻轻擦去那个年轻母亲脸庞上的泪水,柔声道:“我来晚了,对不起。”
“哪里来的人装神弄鬼,都给我抓起来!”那个县长已经忍不住了。
“好好站着,别打扰我。”那个年轻人瞪了他们一眼,而后那些官吏就震惊的发现,自己一下都不了了。
“这是,这是什么妖术?”那个肥猪一样的县长目露惊恐。
“你,到底是谁?”那个年轻的母亲这才回过神来。
“我啊,”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是新来的古州州长,昔在。”
昔在的声音并不高,但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这个小小的空地上。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七州州长换了,古州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们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州长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州,州长算什么?在这里了,就是皇帝来了,也得给我跪下!”那个县长强自镇定道。
“你是古州州长?”那个年轻母亲的眼神慢慢聚焦。
“对的,就是我。”昔在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被那个年轻母亲一口啐在了脸上。
那个年轻的母亲一啐完就闭上了眼睛,但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殴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在所有官员震惊的目光里慢慢张开眼睛,看到昔在依然挂着笑容——甚至连脸上的唾液都没有擦。
“你的唾液我已经收到了,以后我会替你一一传达给那些人。”昔在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被吐的不是他一样。
倒是那个年轻的母亲一下子慌了,连忙伸手给他擦干净,擦着擦着,这个坚强的女性突然趴在昔在的胸口上哭了起来。
她哭的很悲伤,哭的很肆意,哭的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能听出她哭声里的浓浓悲伤,以及无法消解的深深怨恨。
“你看这世界,你看这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那个年轻的母亲披头散发的,眼睛里还在流着泪水。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昔在轻轻的搂着她,温柔的道。
“天理昭昭,天理昭昭。”那个年轻的母亲又开始念叨着这句话。
“放心,都交给我。”昔在附到她的耳边,轻轻的道。
而后昔在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慢慢的扶了起来。
“那个李谷,照顾好孩子。”昔在淡淡的命令道。
“是。”李谷虽然只是一个小村长,但只要是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要,不要!”那个县长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他被昔在的星辰之力困住,动都不能动。
“你不能杀我,我是县长,你不能杀我,我是县长。”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嘘,闭嘴。”昔在把那个年轻的母亲搀扶到这个县长的近前。
这个市长果然不敢说话,但他的两只绿豆大小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一脸的肥肉因为害怕而颤抖个不停。
“首先,这是我要转达给你的。”昔在直接在那个县长的脸上啐了一口。
那个县长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他的身上就像发生了十级地震一样,肥肉乱颤。
“你想怎么报复他?”那个年轻的母亲现在浑身无力,昔在便把她揽在怀里。
“我想杀了他!”那个年轻的母亲咬牙切齿的道。
“可以,那怎么杀?”昔在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那个年轻的母亲一下子就茫然了。
终究是善良的人,超出怒气之外的事情,她根本想不出来。
“好,那你就看我的。”昔在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待会不要怕。”
“我不会怕的。”那个年轻的母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昔在转头看向那个县长。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我家父亲是,”
“得了得了,别念了,我会去找他们的。”昔在打断了他的话,“听说,皇帝来了都得给你下跪?”
“没有,没有,没有,”那个县长的眼睛都要害怕的陷进肥肉里了。
“听说,你在这里就是皇帝,就是王,你就是最大的?”昔在继续追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
“你刚才不是挺意气风发的吗?”昔在嘲讽道。
但那个县长直接就躺平任嘲,一点反抗都没有。
“无趣。”昔在也不再折腾他了。
“虽然没有说一定要对皇帝陛下多么尊敬,但敢侮辱陛下,必是重罪。”
昔在话音刚落,那个县长的手指就被切下来了。
但这还没有结束,那把无形的刀慢慢的往上切,一点点切掉了那个县长的手臂。
“啊啊啊!”那个县长疼的快晕过去了。
但一丝冰冷的杀气挂在他的额头上,不让他晕过去。
“我有没有太残忍了?”昔在扭头看向怀里的人儿。
“杀的好,杀的好。”那个年轻的母亲又开始流泪了。
血的仇恨,只有用血才能消解。
“接下来,就为丈夫报仇血恨。”昔在伸手在那个县长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而后就看到那个县长的瞳孔慢慢放大,眼睛渐渐茫然无神,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了下来。
然后啪的一下,他那个圆滚滚的脑袋就掉了下去,在地上打了个滚。
鲜血就像泉水一样涌上来,把他那被星辰之力束缚的身体染成一根血柱。
他死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年轻的母亲彻底放开悲伤,趴在昔在的怀里哭了起来。
“好了,你们可以退场了。”昔在打了个响指,那些人的脑袋哗啦啦的像下雨一样掉了下来。
那个年轻的母亲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恢复了理智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羞红着脸要站起来。
但她浑身无力,一起来又摔到了昔在的怀里。
“我送你回去休息。”昔在把她抱了起来,送进了怀里,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好。
“谢,谢谢,天色已晚,不如,不如公子今天就留在这里休息吧。”那个满脸春意的少妇红着脸不敢去看昔在。
外面,确实已经日落西山了。
“无妨,古州如此黑暗,白日行走和晚上行走又有什么不同呢?”昔在轻柔的摸了摸少妇的脸庞,轻声道:“我既然受了陛下的重任,又怎么能不全力以赴,抓紧时间,荡平黑暗呢?”
“那,那公子日后若是累了,随时可以来小女子这里歇憩。”少妇拉起被子,挡住了脸。
“好,那就一言为定。”昔在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出了房门,他已经双目冰冷。
“你叫李谷?”他扫了一眼那个立在门外的中年人。
“是的,大人,小的有个诨名叫李谷。”李谷手里捧着一个染着血污的官印。
这是那个县长的官印。
昔在没去拿那枚官印,而是淡淡的道:“以后你便是县长,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这个古州,”
“任由大人处置!”李谷高捧着官印,一下子跪了下去。
“很好,以后,照顾好她们。”昔在嘱咐了一句,便飘然而去了。
“是。”李谷深深的伏了下去,行了一礼。
紧闭的门户里,传出了一声幽怨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