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命又回到了温州。
刚下车,迎面就来了三个人。
“醉师,迷师,苦师。”命马上认出了他们,微笑着行礼。
当年他第一次来农家圣地,正是这三位农家大师来接他的,时光荏苒,旧人依然在,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自从星辰大典之后,命就明白曾经农家圣地对自己的优待的原因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大赤王朝,全都是那个由百家圣地共同谋划的大计划的一环。
很显然,在那个连自己都没有全部知晓的计划里,农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五年不见,命小哥越发的成熟了。”醉师朗声笑道,他沉迷于寻找发掘新物种,按理来说应该经常在外活动。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命来的巧,他刚好回农家圣地修整,才有幸见了一面;那至少这一次,他显然是专门在农家圣地里等着命的。
“醉师也是健壮依旧。”命并没有去揭穿他,毕竟他一直在帮助自己。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位应该就是农家指定来协助自己的。
“命小哥,你种下的种子已然发芽了,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干干巴巴的苦师笑道。
这位苦师是动植物培育的好手,但在命的发掘下,这位农家大师成功的解锁了自己的政治天赋。
不过在命看来,这位大师只是把温州看成了一个大苗圃,然后那些隐院看成了一个个盆栽。
命离开温州之后,那些隐院的发展和引导都是他在负责的。
“不急,进去再说。”命微微笑道。
“好!进去再说。”苦师有点小兴奋。
虽然他们也一直都和命有信件来往,但很多东西,还是要亲眼目睹,才能真正的感受。
一群人坐好,苦师便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当年命在温州推广隐院,把整个温州的人都关进了隐院了。
为了更好的维持隐院的发展,农家派出了很多弟子去现场指导,或者展开民间小课堂。
在命的授意下,农家在这个过程里不断的夹带私货,往温州人的脑海里塞了很多新的知识。
比如子珏龍缘师徒一直在宣传的人人平等,静静固守的公平,随风信奉的包容,昔在执掌的秩序,甚至还有晨晨极致的单向完美主义,秀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暴力主义。
当然,还有命自己的生命主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杂书杂念,按照命的想法,这第一步的学习最重要的是开启智慧,多学多看才是最好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温州人都对隐院的各种知识非常热衷,也很愿意学习。
但就跟命预计的那样,在最初的兴奋过后,温州人骨子里的懒惰渐渐占了上风。
那些温州人又开始一天到晚聚堆聊天打牌。
有了隐院的支持,他们能玩的更潇洒了。
而早就做好准备的农家也迅速撤回了人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熬鹰期。
游戏虽然快乐,但灵魂觉醒的人会慢慢的不满足于它们提供的低级乐趣。
一个明显的信号是,温州各地官府的人开始慢慢增多了。
这些人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官学里面晃荡。
官学里面除了老师与本地的学生以外,还有很多游学的学子。
温州风景秀丽,人文气息浓厚,最重要的还是盛产美女,所以那些游学的学子也喜欢往这边跑。
若是放在以前,温州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
不过这回就不一样了。
在听到那些游学学子的各种吹嘘中,有一部分温州人第一次有了想出去看看的冲动。
“自从有了隐院之后,绝大部分的温州人都已经不愁吃喝了,但是因为他们不求上进,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温州的商业也基本瘫痪了,仅仅只有传统的农业交易还在运转,这些交易的粮食蔬菜还都是运往其他各州的。”
但自从有人准备出去转转之后,商业就开始有了点萌芽了。
“如果是以前,可能还会有人阻碍这些人离乡,毕竟以前温州体量巨大,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温州人懒,还要要求别人也懒,当懒人干活的时候,他们最看不得别人没事干。
所以以前的温州人基本都被困在土地上,无法离开。
但现在这些懒人已经没空去管别人了。
“他们玩起来,是真的没日没夜,恨不得沾死在桌子上。”
所以当家里有人说要出去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去就去呗,别来烦我。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较理想的情况,事实上,那些温州人真正的做出这个决定,并且最后得到许可,这之间还是花了很长时间的;这其中农家的引导起了巨大的作用。
“文化的束缚并不好挣脱,特别是温州这么大的地方,重重思潮压迫下,一个人都别想跑掉。”
无形的思潮,才是温州所有人真正的枷锁。
它无形无质,有时候甚至连因果关系都不明确,但它又确实对温州百姓有巨大的影响。
和它相比,什么习俗,习惯,天性,宗教,甚至是政府政策都显得弱多了。
思潮是一个个思想不断共鸣产生的。
命之所以推广隐院,就是要断掉所有温州人的共鸣,削弱思潮。
不出他意外的,思潮被削弱之后,第一批逃逸者就出现了。
想要到处旅行,就得要有钱,但温州的商业基本已经崩溃了,想要赚钱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就是在这时候,改变整个世界的工厂革命席卷到了温州。
隐院的满足一个人的大部分需求,但很多时候仅仅是基本需求。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一定会希望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家里的各种装饰越来越漂亮,使用的家具器材越来越好。
但温州人不这样,他们能够满足最基本的要求就行了。
这样一来,工厂的推广就在温州出现了小问题。
毕竟没有市场,建立工厂生产了东西也没人买。
不过商人们可没有这么简单。
再命拆散了温州思潮的基础上,那些商人开始走街串巷,不辞辛劳的来到一个又一个隐院,而后想尽办法推广自己的货物。
如果有思潮的冲刷,这些商人根本就说服不了顽固的温州人。
但如果仅仅只有一家或者几家,那他们就根本抵挡不住那些商人的洗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小,几乎没有。”
有隐院的支持,他们根本不用付出多大的力气就能够换取到那些商人手里精美实用的商品。
也正是因为这样,本来油盐不入的温州市场突然变成了一个大海绵。
“一时间,各个州的货物都在往温州调,甚至都无法填满温州人日渐增长的需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温州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行为会让自己踏入命和农家精心布置的陷阱。
“欲火一旦掀起,只会越来越烈,然后吞噬掉一切,包括最坚固的束缚。”
渐渐的,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温州人开始互相攀比。
但大家都有隐院,能换的东西也差不多,所以谁也赢不了谁。
就在这时候,一些人咬牙多干了一些活,接着立马就换到了更好的东西,从邻里的比较之中脱颖而出。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以为意,继续回去打牌。
但攀比之风已经掀起,又有谁能从中跑掉?
这些温州人不是道家那些无欲无求的真正隐士,他们只是实在太懒了,懒到了无欲无求。
想一下,你的牌打了好好的,突然一个人换上了一根新的手链,然后另一个人马上也换上了另一根。
这牌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攀比大赛。
你一次两次可能会生气。
但生气之后呢?是选择融入他们,还是离群索居,自己打牌?
事实上两种人都有,不过还是第一种多一点。
“当新的思潮掀起之后,那少部分人已经没有办法做出太大的影响了。”这也是命早就算计好的事情。
只是他以前准备引起的思潮是牌王大奖赛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在机缘巧合之下变成了消费竞赛。
误打误撞之下,命在温州打下了一个特别坚实的消费基础。
在温州市场不断扩大之后,各大商会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大门已经打开,快乐一去不回来;纯洁的温州被那些商人污染,已经回不去了。
不过这些只是顺带为之,命和农家真正在意的是那些开了智的人。
“在温州市场被打开之后,温州的工厂越来越多,这些人也终于有机会去赚路费了。”
而且由于工厂要求每个人都要识字看书,这些人便或主动或被动的看起各种各样的书来。
其实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只是朦朦胧胧有了点兴趣,但在看书的途中,他们终于彻底觉醒了。
在他们之后,就是在各地兴建烟县大乐园,还有新型学院。
“现在的温州,可以说是在积极向上的发展着。”
当年命种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了。
“但这还不够,”命看的更远,“消费主义只是披着心皮的懒惰主义,我们需要让他们打心底里就热爱生活,自发的积极向上。”
这很难,但既然他已经是温州的州长,就要切切实实的做一些能够改变温州的事情。
州长谋千年,命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蝇头小利,也不是简单的教育发展,而是改变整个温州的格局,引导温州未来的潮流。
这才是一个州长该做的事情。
“就和当年一样,很多具体事情,就拜托几位大师和农家的诸位了。”命深深的行了一礼。
“份内之事,无需多言。”醉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