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未可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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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追逐阳光

我和他走在小区绿化带之间的小路上,已经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咋咋呼呼的非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了,只剩了我的手指还残余着一些幼稚的因子,不安分的扯着绿化带里的叶子,走一路,扯一地,妄图搞些破坏。

午后的阳光暖的特别怡人,事实上,我已经瞧见他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与不受控的哈欠了,我扬起脖子来看他,阳光落在他的颈窝里,整齐的翻滚起一片暖融,我瞧着他那双眯缝起来的不漂亮的眼睛,心口上的一团涩苦的令人发怔。

我鼓足了勇气立住,叫他:“欣欣!”

他回过头,仍旧是那样一副慵懒随意半死不死的欠揍样子,“干哈呀?”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呀,呃,不是,我是说……”

想说的话太多,像是一团乱麻寻不着线头,我格外局促的望着眼前这个熟悉不过的人,心脏悬在半空里,吊着半口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着实难受。

他仰手挠了挠自己丑乎乎的板寸,似乎心领神会了我的所想,扬起下巴将目光从我的头顶上攀登过去,唯一好听的声音虚无着,认真到了梦幻的地步。

“你知道我的理想的,我当年考中戏没考上,考北影上戏也没考上,可我偏偏就是不服气,我还想趁着人和心都没老的时候,能为这个梦再拼上一把,没准真的能被我撞上呢。”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理想的,六年前,他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走到了艺考的道路上,失败,又像飞蛾扑火却未曾烧尽一样,继续为了那个缥缈的演员梦而挣扎,这世界能有多少金字塔顶尖上的人呢……

我总是容易感动,尤其是面对着这样赤裸的坦诚,我甚至感到了一种羞愧,一种使我鬼使神差匆忙举起手来的羞愧,我急促的剖白,似乎没有自己的梦想会使我在他面前矮下一头去:“我我我……我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要去北京……”

“……找你”这两个字最终被我吞在了喉咙里,化成不连续的音节,我能感觉他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却只好窘迫的低下头,在暖融融的春阳日光里,吭吭哧哧的发问。

“你会一直留在北京吗?”

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意料之外,他的一击不轻不重的打在我的头上,我半是忐忑,半是愤愤的抬头,瞧见他轻而易举撇下唇角的神色,了悟到他那是不屑于我的蠢笨的意思。

“你个傻妞子,我不在北京,又怎么能实现我做演员的梦想呢!笨!”

“那你等我去找你啊!欣欣!”我抿紧了唇,与他对接的眼神尽可能的坚毅起来,希冀着要向他证明我对此的决心。

“嗯。”

他半垂下头轻描淡写的答应,硕大的头往下轻点了点,忽然在浅笑中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折射出大片晕眩的阳光,他好高好高啊,杵在我的面前如同一座巍峨的山,无论怎样都攀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