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一室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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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午后的阳光

“什么?”他吃惊,也站起来,这是我们进房间后他第一次动容,可仍叫我心疼不堪,我情愿看到他永远低眉落目的气定神闲,也不要他为了这种铜臭的事情心绪波动,他本人根本不该与世俗金钱有一点点联系。

“你放心,我家里很有钱,这一点点……算不了什么。”我要尽量把话说得轻松一点:“你别这样呀,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这钱是我先借你的,以后等你嫌了,再还给我。”

他呆住,说:“缨络。”

“放心。”我向他保证的笑,脸上还挂着泪珠:“你相信我,这完全是小事情。”

“唉。”他紧紧拉住我的手,不忍而无奈,我的眼睛只能平视到他的胸口第一料钮扣处,忽然,他低下头,托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吻了上来。

“妈妈呀。”我在心里叫:“终于来了呀!”

他实在是很温柔很温柔,舌尖轻轻挑开双唇,滑过齿面,在舌面上一点点的舔过,他的牙齿咬在我嘴唇上,一紧一松,微微带着吸吮。

我只觉头晕目眩,这才是真刀真枪的爱情呢,可惜我不过是个有理论没经验的小混混,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好战战兢兢地承受,小心翼翼地回应,他吻得我异常舒服,以致于他松手时,我竟像条蛇一样软跌到地上。

“怎么了?”他忙又把我扶起。

“没……没什么。”我咽了口口水,一瞬间豪情万壮:“枫,我先回去了,你给我三天时间。”

“嗯。”他神色变幻,凝视我:“缨络,对不起。”

可我浑身充满力量,这世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有枫在,有爸爸在,只要他们支持我,我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到!

他陪我在街上打的,我坚持一个人走,直接把车停到夏平家门口,现在大约已是夜半十二点,如果敲门的话一定会惊动夏伯父与夏伯母,于是我做了一件久违的举动,从他们家水管一路爬上大阳台。

这处阳台连着宽阔的大厅,是二楼,夏平的房间在右手第三个门,当我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时,正趴在桌上打游戏的他差点没吓死。

“干什么呀?”他叫:“你搞突然袭击呀?”

我一屁股坐到他床上,随手把他的搭在床沿的一件T恤拉过来擦汗,胡乱抹了一记,立刻皱眉:“什么味儿?夏平,你这件衣服馊了!”

“这是男人味,懂不懂?”他跳过来一把抢过去,似笑非笑地看我:“你这么晚来做什么?肯定是爬阳台上来的?是不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背着你搞东搞西?”

“你小子少臭美!”我白他一眼,想了想毕竟是来求他的,又软下口气:“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真的?”凭着这么多年的熟识,他不很相信:“都快十二点三刻了,你还睡不着?你思春呀!”

“靠!”我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叉腰大骂:“思春也不找你呀,夏平,老实说,你有多少钱?”

他又一次呆住,吃惊时的模样居然与枫有些相像。

“我有急事,我……需要一笔钱。”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钱,哪怕对方是夏平,也有些怪里怪气,很不习惯。

“我身边只有四五千。”他从抽屉里找出来放在桌上:“如果不够,我去银行取。”

他和我一样,每年过节都会收到大笔的红包压岁钱,从小就有自己的固定户头。

“银行里一共有多少?”我接过来塞进口袋,有些心虚地问:“能不能都借给我?”

“你要这么多?”他奇怪:“存款大概有七八万吧,难道你都要?”

完了!我想,谁料得这小子这么穷,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万的钞票,离五十万目标还差得远呢。

“你能不能再去问夏伯母要点?”这话我说得吞吞吐吐,实在有些难为情:“再借点。”

“你到底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怀疑起来,瞪我:“络络,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这笔钱准备花到哪里去?”

我也立刻瞪起眼来,可是,说不出话,那些骂他的句子像是块块的泥石瞬息堵住喉口,然后,眼泪像塞住了的阴沟里倒流的水注,从眼眶里蜂拥而出。

“你别问。”我边哭边说:“夏平,这笔钱很重要,请你想办法帮帮我。”

他不敢再说话,只一步上来抱住我,他的身上有温潮的汗水与干净棉布衫的混合气息,属于男孩子的躁动味道,我想我真是太窝囊了,才拍着胸脯答应好人办事就在这里露出焦急蠢相,于是用力推开他,自己拼命用袖子擦干眼泪:“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去。”

“别呀。”他急了,又来拉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除了我你还能找谁?”又突然想起来:“你男朋友呢?他有没有帮你?络络,是不是他向你借钱的?”

我当然不想告诉他真相,这事关系到枫的自尊和尴尬情况,而且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指着我鼻子再来一堂思想教育课,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防患于未然,一步一个脚印踩着规矩。

“不是。”我说:“是我玩赌博欠人家的。”

“啊……!!!”他还是结结实实地震惊了:“你竟然会赌博???你到底和什么人一齐玩的???”

坏了,他还是当了真,我真受不了他这副欲严肃处理的面孔,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一定要当心呀!”只见他满脸沉痛,恨铁不成钢:“不要被别人骗了还不知道!”

“是被别人骗了还在替人数钱吧?”我不屑地嘲笑他:“夏平,就这么点钱就把你怕成这样?是不是平时家庭影院看多了?你这样以后还敢和谁结婚?”

“住嘴!”他暴怒:“络络你太任性了,你就是这种臭脾气,倔强、骄傲、自以为是。”

我不理他,转身冲出门去,何必顾虑太多,畏首畏尾,如果要做就不要怕。

但是,我没有钱。

回到家里,我把角角落落所有的钞票,包括以前存的记念金币也找出来,连同银行存款,不过几万块,再加上夏平银行存款,也就十五万左右的面额。

靠在床上,我有些虚脱,原来钱是这么一个要命的玩意,果然一分钱能逼死人,可我更倒霉,我的身后,是三十五万块的赤金白银。

许是受了惊,晚上,我开始作恶梦,在雅客吧幽暗的光线下,我正同枫卿卿我我,他如初时见面的样子,在纸垫子上缓缓写着字,一面微笑看我,直看得我心花怒放。

可是,立刻就有人来带他,黑黝黝的几团人影,看不清面目,他们扣住他的手腕,把水笔从他指上夺下,一路推着他往门外走去,剩下我满目惊恐,如泥雕木塑动弹不得,眼睁睁看他被人带走,

一头大汗地从梦中挣醒,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月光如水洒在床前,一地白光,我忽然觉得委屈,回想与枫从认识至今,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些人结婚定婚了,可我们却仍在起跑线不远,而且磨难重重。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问题。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躲在床上装病,汤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这孩子”,她一迭声的诉苦:“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野在外面,现在又生病了,你爸爸出差回来时我怎么交待呀?”

我说我会好的,睡睡就好,中午时,勉强被她灌了一大碗内容模糊的热汤后,我的房间才安静下来。

可是我还是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任何姿势都不安生,爬起来打萧瑟的手机,已关机,想了想,起来换衣服,把门反锁掉,从楼上爬了下去。

雅客吧还没有开门,他们一般是下午两点营业,于是我找了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在玻璃窗下面等着,这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因为是工作日,街上人并不很多,人们脸色油润,神采奕奕地从窗外走过,我喜欢这种阳光,也曾这样心满意足地走在人群中,一切小小的快乐,失去了才知道好。

不,我并不后悔,我只是在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