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方才惊醒,原来这次来不是真情表白而是划清界线,看来杨名是得了失心疯,他居然追上倪亚了。
“我和这小子没有谈恋爱。”我只好说,心里有点闷堵,什么事呀,这小子把我骗过来向别人示爱,简直当我是寿头!
“你看。我并没有脚踏两只船,我对你是真心的。”杨名盯住倪亚:“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
此时我与平顶头大卫完全傻掉,齐齐张大嘴看这两人上演大陆版《魔女的条件》。
“开玩笑。”倪亚再有历练也红了脸:“你多大?二十还是二十一,我比你大十岁了,年轻人,你确定自己不是恋姐狂?”
杨名呆住,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向大卫一样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稳重体贴向来不是我的优点,于是我转过头,扑倒在吧台上狂笑出来。
等我一气大笑发泄完毕,再抬起头时,倪亚已经走了,杨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叉腰站在身边瞪过来。
“这么凶做什么?”我抢上去先骂他:“像你这种花心花肚肠,追一个女孩子追到一半调头改别人,还把我骗到酒吧来做人证,亏你做得出,我没当面指穿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敢对我发脾气?”
“你……唉。”他没了精神,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大卫看他像看傻瓜,连音乐放完也忘记换盘。
“我发觉你这个人脑子有病。”我看着他,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你喜欢追那种得不到的女孩子,脾气坏的、年纪大的、你所认为的那种与众不同,杨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去你的。”他怒:“你以为我变态呀!”
“对。”这两个字其实早在我嘴边了,就等他自己说出来。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劝他:“倪亚比我还难追呢,人家是成熟女性,有见识有事业,哪只眼睛会看得上你?”
“哼!”他怒,可是无话可辩,哽着脖子直了半天,最后还是瘪了气。
我翻了翻白眼,丝毫不同情他,招手又要了一客提拉米苏,反正所有的帐算在他身上,不吃白不吃,吃完了点心抹干净嘴,向他一笑:“慢慢郁闷,我先走一步了。”
“咦?”他奇怪:“这么快?”
“当然,我很忙,况且你不过是让我来当证人的,话都说完了,还陪你做什么。”我笑:“顺便通知一声,鉴于你这人名声太坏,脑子又不清不楚的,下次别来找我,万事恕不奉陪。”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这个人根本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做。
我心安理得的回寝室温习功课,毕竟期末考试重要,我还想凭着这张成绩单取悦父亲,去缓和一下家庭矛盾呢。
可是周遭的环境仍在继续,并不因我的沉默而安静下来,两个星期后,杜雅玉问我:“杨名这些天瘦了好多,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是。”我冷冷道:“我们闹翻了,我决定对他始乱终弃。”
“啊!”她无比兴奋,忙不迭地把这个好消息去广为宣传。
为什么要解释说明?索性把话说到底,省得他们众口烁金,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转到这个结果。
我只埋头陷入书堆,奋力把丢了半学期的功课赶上去。
不久后,倪亚亲自来学校找我,站在学校大门口,她像一支妖艳的曼陀罗,遍体只有黑白红三色,看得路过的男生痴痴呆呆。
我拨开人群走近去,阳光下的她比夜晚更成熟几分,不觉风尘沧桑唯有慵懒优雅。
“要找你倒不难。”她微笑:“只要拉住人报一个名字,立刻二话不说地找了来。”
“我出名呀。”我苦笑,S校的狐狸精大概是最与众不同的,短发、粗口、太平公主,我甚至不算白雪公主里妖媚的后妈,是灰姑娘里恶声恶气的傻大姐。
“呵。”她笑,说:“我有事同你说,一起到我的酒吧坐坐去好么。”
谁能抵抗得住她这样的美人的软语相求,何况她是酒吧的老板娘,我立刻同意。
在吧台边,她果然命人端出各色甜点咖啡招待我,提拉米苏与蓝莓摩斯,我发现原来她们这里的芝士蛋糕最上品,外表简单可口醇美出众。
“你是为了杨名的事找我吧。”我嘴里塞满蛋糕,还不忘记要开门见山。
“是。”她轻叹:“你不知道吧,他这些天天天给我送花。”
哟!好大的手笔。我心里吃惊,表面不在乎:“你别理他,他家里很有钱,这点花送不穷他。”
“我知道你们的家境都很好。”她委婉的笑:“可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住处,这些花全部堆在房间里,一色新鲜的香水百合,我几乎要熏到过敏。”
“哈。”我张口大笑,蛋糕从齿间喷出来,溅到桌子上,大卫翻着白眼过来擦干净。
“你要我做什么?”我总算安静下来,问她:“我和他只是同学关系,他要追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明白。”她轻轻把手触过来,按到我的手背上,滑软温香,说不出的舒服:“说实话我已经把他约出来几次了,许多话一说再说,可是完全没有作用,杨名的脾气很犟,尤其是面对面时,他根本不管我说什么。”
“你要我和他说明白吗?”我更奇怪:“可是你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妈,他妈的话他也未必听呢。”
“唉。”她被我说到笑,叹着气摇头:“我到底比你们大十岁了,可是斗口舌完全不是对手,你们仿佛总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嘴里还吃着人家的蛋糕,吃人家的嘴软,总要帮忙的,至少也要做出想帮忙的样子。
“季小姐,你知道,这些天他盯得很牢,花是每天送到家里,他也开始每天在家门口等人,我很不喜欢这样被人打扰到生活。”她淡淡地,又从手袋里翻出香烟点燃:“他这样做,我很不方便。”
“嗯。”我不敢再多说了,杨名这事做得荒唐,他以为倪亚是那些黄毛小姑娘,只要鲜花与痴情就能打倒了,可是人家是有背景和隐私的,没找人灭了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果然,倪亚接下来就说:“如果他再这样妨碍到我,也许情况会变得有些不妙。”
酒吧突然变得很静,我停止咀嚼,背景音乐更加淡幽,大卫早躲到吧台另一角去了。只有倪亚仍缓缓的吸烟,动作轻柔得似一副画。可这幅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美了,我看着只觉心悸。
“你要我去警告他?”我吞吞吐吐地,斟词酌句:“可是,我没有把握他会听我的。”
“我知道。可是提醒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她说:“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也不想闹出不愉快的结局来。”一边说,一边轻敲桌面:“大卫,给季小姐添咖啡。”
不!我伸手推掉,哪里还有什么胃口,真是一场鸿门宴,我为什么要跟她到这里来?这种女人才是狠角色,无论是谁最好都不要和她有一点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个烫山竽?”她依旧微笑,笑得我心里阵阵发寒:“季小姐,我对你的印象很好,这次找你,一方面是因为当初也是你把他带来的,另外,我觉得同萧瑟一起的女孩子应该比较明白,容易沟通。”
啊,她是以萧瑟的标准来看待我了,可是她不知道,我和萧瑟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里里外外都不是一路的人。
“你看错了。”我老老实实起来,告诉她真话:“我和萧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我吃了她的亏。”
“哦?什么事?”她盯住我,眼光锐利像能穿透人心。
隔了这么久,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在一个内行的面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那一场糊涂情事,原来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忘记,我只是在找一个能够沟通的人,我需要专业的眼光。
她不再抽烟,认真地略略侧了半面脸,仔细听我说完,应该是个明白人了,她没有问我任何的细节。等我完全说完,她才回复姿势,继续吸烟。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一句:“怪不得。”
“我很傻吧?”我诉苦:“所有的人都会骂我无知,居然知道上当还付钱,把妈妈的钻石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