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你愿意讲吗？”
“不是太愿意。”
“那么，等到你愿意的时候，好不好？”
沈承泽凝视着她，缓缓微笑起来，温和道，“好。”
嗯，其实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她。
因为瞒着许凝偷偷和章学东滚到了一张床上，周小荮不得不请饭赔罪。
章学东把饭局定在了他的“串串香”。
“全N城就这我里的串串香最正宗，其他都假的。”章学东信誓旦旦的。
周小荮撇撇嘴，低声对许凝道，“这人就一疯子。”
许凝眨眨眼睛。
嘴里说人家是疯子，眼睛里却含情脉脉的，什么意思？
许凝不怀好意地道，“我比较感兴趣你是怎么被降服的。”她托起下巴沉思，“我记得某某次，你似乎跟我提过，东哥似乎喜欢某某。”
周小荮轻咳一声，“内什么……我也喜欢过别的男人嘛。那都彼此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讲究的吧。”
许凝点点头，“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极突兀地又道，“内什么……你不喜欢罗君昊了？”
周小荮大受惊吓，“啊？”
许凝笑笑，“怎么？以为我不知道？哼，我懒得揭穿你罢了。”
周小荮压低声音，“我告你小凝，我对君昊啊……”她想了想，“我想应该是那一种，就是那种……”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哎呀，我和君昊从小一块长大，自然特别有感情，但是认识学东以后，我才发觉，男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像我原来以为的那一种……我惦记君昊，担心君昊，但是没有一次，因为他的某个眼神某个动作而心跳……”
突地正色道，“我说许凝，你想清楚了吗？你对沈承泽，确定是男女之情吗？”
许凝道，“就像你说的，因为他的某个眼神某个动作而心跳，我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跳，你说是不是男女之情？”
周小荮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许凝道，“我说，你是不是文章写多了，口气越来越像是专家了。你才谈过几次恋爱？咄！”
周小荮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我现在的邮箱里，每天都会收到好多读者来信，什么样的爱情故事我没听说过！”
去厨房转了一圈的章学东走近来，坐下拿起水杯喝水，笑嘻嘻地，“两位姑娘在聊些什么？”
周小荮特干脆地道，“聊你的前任。”
章学东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一阵狂咳。
“我我我……我哪有什么前任！”章学东脸红脖子粗。
周小荮斜睨着他，“我看不是没有，而是太多吧。”
许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笑起来。
章学东道，“周小荮最喜欢看我吃瘪的样子。”他表情无奈，眼神却十分宠溺，伸手掐一把周小荮的面孔，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手机响起来。
“哦……念琦。嗯？什么？哦，好啊好啊，欢迎欢迎……呵呵，正好我也在店里。嗯嗯，好的好的。”章学东笑着挂了电话，说道，“念琦和君昊要过来吃饭。”
周小荮道，“好啊！正好我好久也没看到君昊了。”
章学东道，“我警告你，呆会人家来了，你少盯着人家看。要不然……”
两人说着笑，完全没留意到许凝的脸色却是沉了一下。
十分奇怪的，罗君昊在香港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再次回响在耳旁，“你想知道你妈妈在哪儿吗？”
这么多年，她几乎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把丢在孤儿院。她明明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简简单单地扔了完事？
那是她的母亲，她怎么狠得下心的？她如果有新的生活要去追寻，她尽管去好了，但是至少，把她送去给她的父亲，也是可以的吧……
模糊的记忆里，父亲并不太爱说话，喝醉了会打母亲，一开始母亲还哭，后来就不哭了，只静静地，任他打。她觉得害怕，扑上去护住母亲，父亲便悻悻地住了手。
父亲或许对母亲不好，但对她，并没有太坏。虽然不是表现得特别疼爱，但也算得十分维护。她还记得，她看到同桌玩吹泡泡，回家后跟父亲提起，没想到第二天，父亲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小圆筒，带着她上楼去，教她旋开盖子，蘸了肥皂水，鼓气一吹，立刻冒出来无数的五彩泡泡来……
许凝的心暗暗抽痛一下。
真是幸运，她遇上一个沈承泽。
命运总算对她不至太过薄待。
罗君昊与冯念琦很快来到，没想到和他们一块来的，竟然还有冯楠生和一位中年妇女。
章学东急忙迎上前去，“啊，冯叔叔和阿姨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冯楠生的目光先落在了许凝身上，“啊，小东，你有朋友在啊。”
章学东笑了，“是啊，今天真是巧。这位许凝，承泽的妹妹，您上次见过。这位，周小荮。许凝的朋友。”
冯楠生轻轻点点头，并不多话，侧头对中年妇女道，“楼上包间比较安静，我们上去吧。”
看得出来中年妇女已经习惯事事听从于他，注意力全副集中他身上，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挎着他的胳膊上楼去。
冯念琦似笑非笑地看看周小荮，又看看许凝，“我倒不知道，学东什么时候跟两个小姑娘关系这么好了……”
罗君昊乍然看到许凝，吃了一惊，心潮砰然狂涌，好不容易按捺下来，此时才道，“小凝回来了……”
许凝笑着道，“哎，这世界真是小。不好玩。”
周小荮接口道，“东哥下次开间远点儿的，人少点儿的，没那么吵。”
这话大大咧咧的，没半分客气，引得冯念琦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周小荮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她。
冯念琦笑了笑，“君昊，我们走吧。”
章学东道，“我呆会过去。”
冯念琦点点头，与罗君昊离开。
许凝道，“话说，你客气点儿，得罪了她，毕业后还想去《N城周刊》？”
没等周小荮答话，章学东已然道，“稀罕呢。咱自己办份报纸好了。”
一听这话，周小荮的脸色好看许多，嘴上却道，“瞧这土豪土的！”
许凝笑嘻嘻地，“土豪，咱们交个朋友吧……”
许凝的手机轻响一下，罗君昊的短信扑了进来，“小凝，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
许凝静静地回过去，“君昊，谢谢你……请你在小荮面前继续保持沉默，好吗？”
罗君昊没有回复。
许凝心里轻叹一声，无论如何，罗君昊没有对周小荮说出章学东做的混账事，对章学东已然手下留情。无论章学东当初的初衷如何，后果却是一条生命的消失，他不杀伯仁，伯仁亦因他而死，他欠罗君昊的。
“刚才那个……是冯念琦的妈妈吗？”周小荮好奇地道。
章学东答道，“是啊。”
周小荮道，“冯念琦好像长的跟爸妈都不像嘛。”
章学东道，“你管人家。”
周小荮瞟他一眼，“你的女神嘛，我难免多几分关心。”
章学东脸色顿时尴尬起来，抓一串羊肉便要往周小荮嘴里塞，“狗屁。”
许凝噗地笑出声来。
果然近墨者黑，章学东竟然连周小荮的口头禅也学了个十分。
但是那位冯副市长……也太会装了吧，一边对罗琪琦呵护备至的，一边对老婆照顾有加……许凝心头蓦然对这位冯副市长生出几分厌恶与鄙视。
只听得周小荮道，“话说，罗君昊现在和冯大小姐也走得太近了点儿了吧。”
章学东倒不以为然，“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许凝道，“应该是他们工作上的联系比较多，当然也很可能他们自己也蛮谈得来，走得近一点也不奇怪。”
周小荮轻笑一声，道，“冯大小姐哪里看得上无名小卒。”
许凝敏感地皱皱眉，“喂，周大作家，你想说什么？”
周小荮极无辜地扬眉，“没有啊。”
章学东道，“哎，小沈来了。”笑着扬手示意沈承泽过来，待沈承泽走近了，故意压低声音道，“正在讨论你的绯闻对象。”
幸灾乐祸的眼神让沈承泽犀利地戳了他一眼，章学东立刻收敛了笑容，“最近忙坏了，喝杯什么？”
沈承泽在许凝身边坐下，看一眼她的碗，立刻道，“你肠胃不好，不许吃太辣。把辣椒碟撤了。”
许凝赶紧道，“谁说我肠胃不好的？我肠胃好得很。不信你问小荮，以前我们便三天两头就去吃麻辣烫。”
沈承泽看着她，缓缓道，“是么？”
许凝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她撒娇，贪他的手掌抚在小腹上，一下一下地，特别舒服，就骗他说晚饭吃的四川菜，太辣，肠胃不舒服……
许凝眨眨眼睛，“哦……不过，这两年来，肠胃真不太好了……”
沈承泽挺满意她的这个回答，顺手将她的辣椒碟子拿走。
周小荮偷偷冲许凝撇了撇嘴，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这个没出息的……
许凝默默垂下了眼帘，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对，我就没出息，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