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岩知道他自小被见渊收养,对见渊甚是忠心,于是也不细说,只淡淡道:“我是被圣教的敌人所害,坠入龟山后山的深谷之中,因为双腿残废,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无法攀上悬崖。”
凌幻虚早已问道:“你真的知道杀死子枫的凶手是谁?”
莫池言道:“其实你早已心中有数,杀死柯子枫的人是武慕卿,而他又是受了屈放华之命杀死松竹并毁尸灭迹,所以也可以说,害死柯子枫的是屈放华。”
楚天云问道:“那当年龟山之上,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柯岩道:“当年屈放华早有异心,想要谋夺教主之位,趁着杨徊、凌幻虚和峨嵋派众人攻上龟山,他却先将留守龟山的教徒全部调离,使得圣教总坛被轻易攻破。随后,他见见渊等人全都进入了万寒洞中,就点燃了早已埋好的火药引线,想令所有人都葬身于万寒洞中。”
楚天云缓缓道:“真的是他……”
凌幻虚咬牙道:“我一定要为子枫讨回公道。”
楚天云却又问道:“既然你们早已知道这些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
莫池言道:“这些全是圣教的秘密,若不是知道你奉了西域教主之命巡视教务,我们根本不会向你提起。”
忽听凌幻虚冷冷道:“恐怕这只是一个借口吧?你们是想利用我们对付屈放华是真。”
柯岩向她望了一眼,微笑道:“不错,我并不否认。屈放华的教主之位,本应属于我,但他现在在教中势力早已稳固,想要对付他并非易事。既然你们与我们有同样的敌人,又为什么不可以合作?”
楚天云默然片刻,忽又问道:“你们既然想要对付屈放华,自然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那么青州之会,你们自然也在场了?”
莫池言道:“不错。”
凌幻虚急问:“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各派的人有没有受伤?”
莫池言道:“他们又怎能斗得过屈放华,全都中了毒,全身功力施展不出,现在已被押回总坛去了。”
凌幻虚道:“峨嵋派的杨梦蝶,她也被擒了?”
莫池言点了点头,道:“不过,屈放华看起来还想要利用他们,所以并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只不过将他们囚禁了起来。”
楚天云道:“关欣仪是不是也被他们带回了总坛?”
柯岩道:“是的,你们的朋友全都被屈放华所擒。若想救出他们,就得闯入圣教总坛。只不过,那里是龙潭虎穴,不知你们有没有这样的胆子。”
凌幻虚冷冷道:“你不用使激将法。为了替子枫报仇,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屈放华和武慕卿讨回这个公道。但是,我也不会受你利用,成为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柯岩微微一笑,道:“凌姑娘,我又怎敢利用你?只不过暂时看来,你与我有同样的敌人,单凭你或单凭我,都无法和屈放华相抗衡,若想达成我们的心愿,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若没有我们将圣教内部的情形告诉你们,恐怕再过几年,你们也未必能找到屈放华、救出想救的人。”
楚天云默然半晌,忽道:“当日云独步受屈放华之命,前去西域炼狱迎取掌教敕令。然而同时又有一名叫陈月影的少女,身怀掌教信物与他争夺……是你让陈月影去夺敕令的?”
陈月影为救杨梦蝶和叶韵蕾而生死不知,他们多方打听也找不到她的下落,这件事凌幻虚一直放在心上,闻言亦追问道:“陈月影现在究竟是生是死,你们知不知道?”
莫池言叹了口气,道:“她也在圣教总坛。”
凌幻虚和楚天云对视了一眼,如今他们的朋友全都被烟罗教和屈放华所擒,正如柯岩所说,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他们也非闯它一闯不可了。
楚天云终于开口道:“你和屈放华究竟谁才应该是圣教之主,这件事我不想偏帮任何一方。现在我只想查出当年龟山之战的真相、救出我们的朋友,除此之外,我们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如果你们同意这一点,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柯岩眸中光芒闪动,微微笑道:“好,就这样。你们既然想要救出关欣仪和其他的人,现在只有去圣教总坛走一趟了。我们正好也要赶去,如果方便的话,倒是可以一路同行。”
凌幻虚道:“不必了。你们只需告诉我们,烟罗教总坛位于何处,我们自己会去。”
柯岩望了她半晌,又是一笑,道:“圣教总坛附近机关重重,若无人带路,恐怕你们会有不测。不过既然凌姑娘不愿与我们同行,我们手上有总坛周边的地形图,有机关陷阱的地方也都一一标明,就送给两位好了。”向身边的莫池言看了一眼。
莫池言自怀中取出一卷地图,递了过来,楚天云默然接过,抱拳道:“无论如何,两位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当回报。告辞了。”与凌幻虚转身向山下走去。
忽听莫池言道:“两位若有需要,可以去青州城内的会英楼找我们,我和教主自然会尽力相助。”
楚天云回头道:“多谢!”这才继续前行。
两人的身影消逝不见,莫池言这才道:“楚天云竟然不肯向教主行礼,显然心中已有叛教之意,教主为什么还要把总坛的地图交给他们?”
柯岩淡淡道:“虽然他们不肯为我所用,但他们的目标是屈放华,有他们代我们对付屈放华,扰乱他的视线,我们行事就会方便得多。”
莫池言道:“教主所言甚是。”
柯岩道:“我们现在就回会英楼,让关在洲替我医治双腿。若是能够治好,我就有信心与屈放华一战。”
莫池言道:“是。”推起轮椅,向山下走去。
* * *
“寒涯使者请留步,教主有命,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刚刚回到总坛,古斜阳片刻不停,便已冲到刑堂,想要见陈月影,然而刑堂弟子却告诉他,这次捉拿回来的犯人,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关押在刑堂,而是被关在了守卫更为森严的后山石洞中。
后山石洞全在山腹之中,外面已有三重关卡守卫,里面更是机关密布、道路复杂,若是不明路径的人闯了进去,就算绕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屈放华竟然将陈月影他们关押在那里,显然是对这次的事极为重视。
古斜阳立即又赶到了后山,谁知在第一道关卡处已被拦下。
他又急又怒,道:“连我也不能进去?”
那教徒道:“教主特别嘱咐,不许寒涯使者靠近。”
古斜阳默然伫立片刻,忽地转身,已向着屈放华的居处急奔而去。刚到了庭院之外,已见屈放华正立于树下,微微蹙眉沉思。
古斜阳快步走上前去,行礼道:“斜阳参见教主。”
屈放华向他看了一眼,又向院中守卫的教徒望了一望,忽提高了声音,道:“所有人退下,没有我的许可,不许任何人靠近。”
众人齐应了一声,转瞬之间,已退出庭院。
屈放华这才望向古斜阳,轻轻一叹,道:“又是为了她?”
“屈大哥,求你饶了她!”古斜阳跪倒在地,仰头向屈放华望来,眸中已有泪光闪烁,哽咽道,“如果她有何不测,我、我也……”
屈放华俯下身来,望着他的眸中现出怜爱之色,轻轻扶住他的肩头,缓缓道:“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当日在拜将台上,我早已杀了她。”
古斜阳急道:“既然你当日可以不杀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关在后山石洞,不肯让我见她?”
屈放华默然半晌,终于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先起来再说。”
“你不答应我放了她,我就不起来。”古斜阳终是年少,这句话出口,又带上了些许孩子似的无赖,令屈放华回忆起他幼时的种种,不禁一笑。
古斜阳见他笑了,知道陈月影的性命已保住了大半,于是撒娇道:“你明知我急得要死,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这小鬼头,别以为每次使出这一招,我便会心软。”屈放华忽敛去了笑容,正色道,但他面上的神色随即又缓和下来,续道,“不过这一次,我却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名正言顺地饶了她,又可遂了你的心愿。”
古斜阳怔了一怔,不解地向他望去。屈放华早已将他拉了起来,凝视了他的双眼,一字字地道:“我要你娶她为妻。”
古斜阳吃了一惊,道:“屈大哥,你说什么?”
屈放华淡淡笑道:“难道你不想娶她?”
古斜阳俊脸飞红,道:“我……我……”声音低了下来,道,“我当然想娶她为妻,可是在这个时候,未免太过突然。”
屈放华正色道:“你总该知道,陈月影竟然手持掌教信物和敕令在继任大典上出现,若我不公开处置她,必然会令教中人有所怀疑。但若让她承认自己与你之间有儿女私情,只因你对我过于忠心而冷落了她,她一时意气才会夺取敕令,故意与我作对,我便可顺水推舟,允许你们之间的婚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平息教中众人的议论。”
古斜阳这才知道,屈放华是想用这个法子来救陈月影,心中对他甚为感激,道:“对不起,屈大哥,是我错怪了你,以为你仍然想拆散我们。”
屈放华向他望了一眼,见他感激之情发自内心,心中不禁有了些微的愧疚。其实这次他想出这个法子,并非全是为了古斜阳。陈月影毕竟曾手拿信物和敕令,在教中集会之时宣称她才是一教之主,若真细查教规,她所说的极有道理,也得到了部分教徒的同情和拥护。若自己在此时杀了她,必然难掩教中众人的悠悠之口。不仅不能杀她,还得编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她的举动归为小孩子式的胡闹,才能打消教中人的疑心,不留话柄。为此,他几日来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这个法子,却是有心利用古斜阳与陈月影之间的感情。
古斜阳虽然聪明,但他自幼对屈放华信任有加,又怎会怀疑他的用心,一时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心愿得偿,忧的是以陈月影的个性,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当下喃喃道:“可是……可是不知她会不会答应婚事……”
屈放华淡淡道:“我不仅要她答应婚事,更要她加入圣教,奉我为教主。”
古斜阳又吃一惊,让陈月影答应婚事已是极为困难,竟然还想要她加入圣教、归顺屈放华,这无疑更是难上加难,不由急道:“她若是不肯答应,你会如何对待她?”
屈放华知他对陈月影甚为着紧,于是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答应你,这次绝不会对她用刑。不仅如此,我还会派最好的大夫为她疗伤。等到举行婚礼之行,一定让你见到一个最美丽的新娘。”
古斜阳这才稍稍放心,又道:“屈大哥,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屈放华摇头道:“我已颁下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后山石洞,怎能朝令夕改?等到她答应归顺,我自然会将她释放,到时你随时可以去见她。”
古斜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逆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