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澈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半夜了,本来是没打算回来的,但是有一份文件还放在房间里,所以不得不回来一趟。
推开门,地上狼藉一片,整个画面就像被人入室抢劫了一样。
“若一!”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记得那天第一次见面是她告诉他名字的。
有钥匙的只有自己和她,这附近基本很太平,根本不存在什么抢劫和小偷,所以不是自己弄的话,那么一定是她。
沐澈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急匆匆朝楼上她房间跑去。
房门没锁,房间很干净,她的行李都在。
不在房间?正当沐澈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
是从他房间传来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沐澈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原本干净的房间,地上全是撕碎的相片和破碎的相框。
一张张他跟莫心仪的相片就那么撕成了四分五裂扔在地上。
林若一听到脚步声,几乎连头也没抬,坐在地上拿着锤子继续敲着地上的玻璃相框。
“卡撒。”
玻璃相框彻底破碎,相片中的沐澈和莫心仪的笑脸也被锤子敲成了空白一片。
沐澈的手静静握成了拳头,一步一步朝林若一走进。
“我们照相好吗?房间全贴成我们的相片好吗?”林若一没有抬头,盯着地上碎掉空白的相片自言自语的说道,她没渴望要他的回答。
因为她也不在乎他是否会答应,而他似乎也根本不会答应她。
“自己走,还是我送你?”沐澈面部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很轻,只是双手紧紧握成的拳头。
林若一听了,笑出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说:“很想打我?你知道吗?从来没人打过我。”
沐澈没理她无聊的问题,继续刚在的问话,说:“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从来就只有我愿不愿意,没有我不愿意的。”林若一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沐澈吸了口气,他没空理她的疯言疯语,直接伸手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吼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出去!”说完,他左手指了了指关闭的窗户。
林若一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身体随着沐澈的摇摆而摆动。
苍白细小的双手,轻轻抚上了沐澈的手臂上,眼睛盯着他说道:“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是我九岁的生日礼物,在我九岁的时候你就被我定下来了,你忘了吗?”
沐澈眉间隐约有些不耐烦,他开始后悔了,他怎么会招惹这么个神经病的女人!
拎着她的手,微用力,便朝窗口走去。
林若一见状,笑了。
“我说过,只有我愿不愿意,没有我不愿意的!想垃圾一样从这扔下去,当我林若一是什么!”
话刚落,沐澈还没反应过来,下部关键部位便传来一阵痛,习惯性的他松开了拎住林若一的右手。
林若一也从中挣脱了他的束缚,身体向后一退。
“哐当”一声响,随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沐澈抬头一看,林若一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上全是血,他的古董花瓶在地上碎成了片。
看着她安静的闭上眼睛躺在地上,沐澈低头笑了,然后又抬起了头。
“其实,我也只是想吓吓你,不过你现在安静模样倒是很不错。”
林若一的命很硬,所以沐澈打电话将她送去医院时,也只是因为脑部失血过多,输了点血补充就好了。
是不是自己真的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要那么还她?沐澈左手绑着纱布,坐在医院的长凳子上想着。
失血过多,就要输血,然而沐澈没想到她和自己的血型居然是一样的,所以……
就在这时,沐澈的电话响起了。
“喂。”沐澈低着头接通电话说道。
是心仪打过来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解释了。
“澈,昨天手机放在钢琴上被人撞倒了,所以挂断了电话,之后举办方几个评委一直请我吃饭,然后忙了签约,还有很多很多……现在才给你打电话,你不会生我气吧?”莫心仪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小声的说道,她还是有点怕他生气的。
沐澈听完,整个人一呆。
她……什么也没听到?
莫心仪见沐澈没回答她的话,有些担心,着急的追问道:“澈,你生气了吗?”
其实,她也不过是耍了耍女孩子的性子,没打电话没发信息他,只是想让他主动打给她,多想想她,结果……
“没有……我还怕你生气了,心仪我想你。”沐澈低着头说道。
有些违心的话,让他有点不安和心虚。
莫心仪一听,松了口气,温和的笑笑说:“我也很想你呢,我的亲亲老公大人。”
就这样两个人就甜言蜜语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沐澈说先挂电话的,理由,有些困了。
巴黎和H市时差是七个小时,在H市现在是凌晨三点,而巴黎却刚是夜幕落下的时候。
莫心仪怔怔的关掉手机,心情有些不安,是从未有过的不安。
这是,沐澈第一次主动挂她电话,而且还是自己打过去的。
“芳芳,等下去订票,我们回去。”莫心仪对正在浴室洗澡的助理说道。
H市,医院。
沐澈推开房门,看着病床上安静熟睡的林若一。
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睫毛很长很密,原本如血一样红的唇现在却发是白。
“若一?”沐澈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念着她的名字。
若一若一,若一而终的意思吧?想着沐澈嘴角竟浮现了温柔的笑,那是一丝他未觉察到的温柔。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发,喃喃说道:“该拿你怎么办呢?每一次生气准备不理你的时候,你就会把自己弄伤,然后看着受伤后安静的你,我又没办法忍心离你而去。”
林若一躺在床上,安静的像熟睡了,又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的身体很冷,沐澈也是这刻才觉察到的。
原来不止是被冰箱冻着的时候,她是冰冷的,连平日也是冷的。
巴黎。
“心仪姐,这是飞往H市最早的飞机票,我们还要等四个小时。”助理芳芳从包里把刚订到的飞机票递给了莫心仪。
澈,一定要等我啊!莫心仪紧紧拽着飞机票在心里念道。
“心仪姐,你干嘛那么赶时间呢?我们都在这快半个月了,过完明天最后一天由森纳评委送我们回去不好吗?”芳芳打着哈厌说道,
“我要快点回去,我怕他等我等得不耐烦了。”莫心仪轻声说道,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可她没说出来。
我怕他等我等得不耐烦了,爱上别的女人了……
芳芳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爬到床上躺下,还有四个小时先让她小休息下。
因为第一她实在是有点困,第二她实在是不懂心仪姐。
虽然在一起快六年了,但她每次都猜不透心仪,每当她以为心仪姐是单纯无害的,却又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一次,在H市,心仪因为接下了个本是另一个女人因为迟到钢琴伴奏演唱会,而被那女人找上门骂。她本来是担心娇柔的心仪受不了那么欺负的词,想抢在前面帮心仪挡住那女人的时候,却被心仪给推开了。
那时候,她担心得要命,可是也不敢反抗心仪的举动。
可是结果,第二天新闻报告那女的怒骂莫心仪,被看到报告的观众一顿怒骂,不断有人打电话给电视台,严令要求那女人退出了钢琴行业。
她记忆清楚的是,那天心仪被那女的扇了一耳光,恰好被一记者摄像机拍了一张照,然后传播了网上,再是报纸上。
一时间,那女人就被身败名裂,和男朋友分手,钢琴行业勒令她退出,过马路被众人扔鸡蛋……
事过后,她也埋怨心仪为什么不躲,硬挨了那女人一巴掌,而心仪却给了她一句话:“芳芳,受力的一方不一定是我,施力者用了多大力,力的反弹也会给予她多大力。”
那时候她不懂,只顾用药心疼的帮心仪擦着肿了的脸。
而至今,她还是不懂,不了解这个在一起六年待自己如亲姐妹的莫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