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莫言青也不再追问,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你准备去哪?”
林若一一听,才想到自己没地方去的事,不过只要逃离开汐,任何地方都是安全的吧?
“给我。”林若一转身对莫言青说道。
莫言青一脸迷茫,不解的问道:“什么?”
“钱啊!我去找地方住。”林若一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完,就伸手朝他身上搜。
莫言青顿时满脑黑线,他遇上打劫的了?
“怎么你每次都只那么点钱?”林若一从他皮夹中取出几张百元大钞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把我所有的钱兜在身上,然后半夜四处晃,碰到抢劫的顺手送给人家?”莫言青从林若一手上抢回皮夹,没好气的说道。
林若一手指夹着钱,把目光看向莫言青说道:“你意思是说我是在抢劫?”
危险的语气,绝对是危险的问话。不过,莫言青没感觉出,说道:“这是第二次。”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欠了这女人的,每次她需要钱的时候,他就恰好会出现。
“哗哗。”几张钞票从半空飞了下来。
林若一转身就快步走了。
莫言青呆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这也太容易生气了吧?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
金龙港天桥下。
林若一抱着双腿坐在桥下的地上,面前溪水缓缓的流淌。
好像有点冷呢?想着,她双手将衣服理了理,又抱紧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惨?居然沦落街头?为什么回不去过去那段时光了?好想爸爸妈妈……
记忆。
“若一,知道你为什么叫林若一吗?”林旱抱着六岁的她在怀里笑眯眯的问道,一旁的郭美凤也一脸含笑的看着她。
“我知道啦,林若一,若一,若一而终的意思。”六岁的林若一玩着怀中芭比娃娃,不耐烦的说道。这句话,从她有记忆起,爸爸妈妈就一直在她耳边叨唠,听得都快起茧了。
“所以,我们家若一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从始而终。”林旱摸着她的头说道。
又是变相的告诉她,要她好好跟叔叔学功夫吗?六岁的林若一歪着脑袋问道:“若一,若一而终,若是疑问词呢,那么怎么会要我从始而终呢?”要知道,从是肯定词,是和若完全不同的概念。
林旱听了女儿的疑问,笑了,都说她女儿聪明,看来还是真的。
“若一而终,后面还有一句的。”林旱拍了拍林若一的肩膀说道。
“阿?”六岁的林若一一听自己名字后面还有一句,不禁抬起脑袋看着爸爸,等答案。
“若一而终,生死相随。”
天桥下的林若一将头埋在大腿上,口中轻轻念着当年妈妈说的那句话:“若一而终,生死相随……”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你若从一而终,我便生死相随……
半晌,林若一将头慢慢抬起来,皱着眉念道:“人生如初见,若一而终,生死相随?”
记忆。
“若一啊,我第一次见你妈的时候,就在心里认定了,这辈子只她。”这话是她爸爸在她六岁生日晚上摸着她的头说的,记得当时妈妈在一旁高兴的笑得合不拢嘴。
最终,妈妈还是随爸爸去了……这就是生死相随吧?林若一笑着想到,只是一眨眼,眼泪就掉了。
清晨,沐澈刚出门去上班,莫心仪在厨房收拾碗筷,门铃响了。
谁呢?她们的新买的别墅,除了家里人知道,外人都不知道啊!难道是爸?想着莫心仪用毛巾擦了擦手,解下围巾,朝客厅走去。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戴鸭舌帽子的快递员,帽子压得很低,头微微低着,看不清楚面目。
“莫小姐,您的包裹,请查收。”好听的声音从快递员口中传来。
莫心仪一怔,这快递员是个女的?刚想看清楚这女快递员,却不料女快递员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了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的。”说完,莫心仪从女快递员手中接过盒子,拿起笔在账单上签下名字。
当莫心仪把账单跟笔递给快递员的时候,快递员没接,悠悠的说道:“怎么,不拆开看看?也许有惊喜哦!”
莫心仪不解,疑惑了,这快递员似乎没那么简单,听着这声音似乎很熟悉。
就这样,莫心仪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慢慢拆开。
“啊!”毫无预兆的尖叫,莫心仪将手中的盒子朝外就是一仍。
女快递员似乎早料到会有那么一招,侧身轻轻一闪便躲开了。
“啪”地上溅起一片血,一个死婴从盒子中翻滚下来。
莫心仪看着双手发抖,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地上那死婴应该没出生多久,却已经血肉模糊,就那么一个新鲜生命在她眼前陨落。
林若一将头上的帽子慢慢摘下,看着颤抖的莫心仪说道:“进去说。”
客厅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我怀孕了。”林若一面无波澜的说道,从身后拿出一张化验单扔在桌子上。
“然后呢?”莫心仪拿起单子,有些想笑的问道。
化验结果,怀孕一个月,单上清楚的写着。可是,怀孕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孩子需要爸爸,要不就会像你刚看见的那婴儿一样,出生没爸爸就会被丢弃活活饿死。”林若一继续说着,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半点除漠然外的表情。
“呵呵……”莫心仪双手相握的笑了。
小三挑衅的戏码,居然在她身上上演了,是要正房下场,扶正偏房吗?
“把他给我。”
“不可能。”
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紧接着,两个女人抬起头相互看着。
某家医院。
“刚那个夭折的婴儿呢?”护士拿着装婴儿的袋子,一脸迷惑的看着空空的产房。
“你说,你怎么会得性病?原来那么久没怀孕,居然都是因为有病,今天还骗我说怀孕了,要我陪你检查!”一男人气冲冲的甩开女人的手,愤然离开朝大门走去。
“老公,你听我说啊!”女人哭着拿着手中的化验单,她明明昨天去小诊所查询了是怀孕了,那人都说接近一个月了,怎么今天到医院检查就得病了呢?
“啊!我的化验单呢!”一中年男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厕所外的纸,B超检查,已孕!上面还有胎儿的形状!有没搞错,就上个厕所他就变怀孕了?不是说得了淋病吗?
顿时,各种骂声在医院四起,一时间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忙成一片。
沐澈刚将车开到马路上,突然想起好像有份合同忘记带了,是开发案的合同吧,约定今天详谈的。
结婚第二天就上班,估计历史上没几个吧,想着沐澈笑了。
等解决了这份合同就带心仪去度蜜月。心里想着,于是将车慢慢倒转,向来的路开去。
客厅,气氛很紧张。
“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林若一冷冷看着莫心仪说道。
莫心仪将手中的化验单摊在桌上,认真的回答道:“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话应刚落,桌子就被踹倒了,林若一一个翻身滚到了沙发另一端。
“呵呵……真不错啊,莫心仪,小时候就敢跟我抢东西,长大了还是要跟我抢东西!”林若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说道。
莫心仪听了眉头皱了下,小时候?她似乎不认识这女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别忘记了你自己。”莫心仪朝林若一走来,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只是一个逃犯,就算今天死在我家也没有人追究。”
林若一最讨厌别人揭她伤疤,而且这伤疤还是牵扯到他爸妈的,所以没等莫心仪说完,就凌空一脚踢去。
门外,汽笛响起,随之又哑然。
莫心仪一边后退,一边沉思。
门外,沐澈从车上走下来。
心仪应该睡了吧?昨天一天她肯定累坏了。想着嘴角温柔的笑了,将手中的钥匙慢慢伸向门。
“啪。”
门开了,沐澈呆呆的看着客厅的两个人。
莫心仪被林若一一脚踢倒在地,连着一旁的凳子也被踢翻。
“我是逃犯,那么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损伤。”林若一压在莫心仪身上,将手中的匕首朝她胸口刺去。
她不只是个逃犯,还是个杀人犯,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抓到了她,那么是她活该,没抓到她之前,她都是幸运,都是跟其他人一样的。
莫心仪听了笑了,朝门口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沐澈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公文包一仍,冲了上来,吼道:“放开她!”
林若一没转身,手中的刀在半空停了下。
从他进门开始,她就知道他回来了,可是那又怎样呢?回来了,她也要杀了面前这女人!想着,手中的刀又朝莫心仪胸口刺去。
那是人的心脏位置,她对这个地方最了解,因为在那之前她就练习了无数遍,用手中的刀准确的插入那位置,人会快速的死去,不会痛苦。多好啊!看看,她对眼前这女人多仁慈,连死也没想要她痛苦半分。
“你如果不停手,我就开枪了。”沐澈从腰边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着林若一说道。
他的手是颤抖的,心是慌的,他至今也不知道他对这恶毒的女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是恨?还是其他?
“那你开啊。”林若一轻笑的说道,那口气就好像问他吃饭没。
沐澈看着她根本没有打算拿下刀得念头,不禁食指轻轻扣住了枪环。
这枪之前一直放在家,他没拿出来,直到那次赛马被暗算,他才拿出来放在身上。
林若一斜眼看见沐澈的动作,心如灰疾,手下的匕首直直朝下刺去,只不过刀尖对准的位置,比刚才的位置偏了几毫米。
有些事,看起来是一样,但是结果却可能会是两种。
“砰。”沐澈一枪打在了林若一拿匕首的右手臂上。
林若一再次笑了,血从手臂上慢慢流出,匕首的速度没减,依旧继续刺去。
只一秒钟的时间,沐澈只有提前一秒钟朝她胸口开一枪,那么林若一手中的匕首或许就不会那么成功刺入莫心仪的胸口。
“砰,砰,砰。”
是三枪吧?沐澈也不清楚了,因为他开完枪看着倒下她就后悔了。
莫心仪看着倒在她身边的林若一笑了,只是这笑只她身旁的林若一看见了。
“值得吗?用自己的命在赌?”林若一用只她们两个人的听得到的声音在莫心仪耳边说道。
说完,林若一闭上了双眼,握着匕首的手随即莫心仪身上滑落下来。
值得吗?莫心仪也想问自己,看着胸口的匕首,她笑了,你不是也用自己的命在赌?赌他选你还是我?
她有阻止那匕首刺下的能力,而林若一明看见她表情不对没反抗,却还是照样开打了。
两个人一个开始就心知肚明,林若一的选择无疑是输的一方,可是她还是没放手。
“心仪,心仪你怎么样?”沐澈将地上的莫心仪抱起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好乱,好乱,究竟是在不安什么?为什么会有后悔感觉?如果他不开枪,心仪就死了啊!
怎么可以那么可恶!他怎么可以那么可恶!对那女人那么犹犹豫豫!只要一想到那女的会受伤,他的心就很痛,这种痛比伤在那女的身上更痛!沐澈低下头恨恨想着。
“澈……我没事……你别哭啊……”莫心仪伸手帮沐澈擦去眼角的泪说道。
为什么哭呢?她从没见过澈会哭,是为了自己吗?
“我们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沐澈将莫心仪抱起,朝门外走去。
莫心仪心里有些开心,伸手紧紧挽住沐澈的脖子。
“那么……她呢?”
沐澈自然知道莫心仪指的她是谁,心口微有些痛,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既然是逃犯,那么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既然是逃犯,那么就交给警察处理吧。多么云淡清风的一句话,林若一躺在地上笑了。
背部两枪,前面偏右心房一枪,可是为什么是右边呢?他难道不知道心脏是靠左边的吗?他既然不想让她死,那么她就顺从他,倒下来。
医院。
“手术很成功,还差几毫米,她就没得救了。”医生从手术房出来对守在门外的沐澈说道。
沐澈勉强的笑了,握着医生的手说道:“谢谢,谢谢医生。”
没错,他整个人和心慌乱了,莫名的慌乱,就像只剩下一副躯壳在这,魂早已不知所终。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全是,那女人倒下时的笑意,几分妖媚,几分苦涩。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恨他吗?自己明明知道只要往她心脏处开一枪,她就会死,可是为什么当时只想阻止她手上的动作呢?而朝无关紧要的部位开的枪呢?
乱了,他的心,他的世界,从她倒下的那瞬间彻底乱了。
那一刻,他真的怕她就那么死去了。
有那么一种人,她在的时候便在,你也不曾留意,直到她彻底从这世界消失,你会感觉多么需要她,不能没有她。
只要她活着,不管好与不好,他都会心安。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薰衣草的话语: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