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仪做了个梦,一个很悠远的梦。梦中她好像很小,梦中她好像很痛苦。
“放开澈哥哥。”她哭着说道,双手被身边两个高大的男人抓住了。
“刚就是你推的我?”天使般的声音响起。
她转过头去看,那是一张可爱的脸,穿着雪白的晚礼服,红色的小舞鞋,整个人就像芭比娃娃一样漂亮。
她是?林若一?
小林若一右手掐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看,说:“真是一张好看的脸呢,啧啧。”
话音刚落下,一把匕首就贴在了莫心仪脸上。
她还没感觉到痛,血就已经从她脸上掉了下来。
“啊!”她被毁容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狠毒?
“不过是前奏而已,听说你狠会弹琴?”林若一擦了擦刀上的血,将匕首收了起来说道。
她没说话,只是一直哭,还没等她从毁容中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被身边的两个男抓着手按在了地上。
白皙纤细好看的手指,就那么被那双红色小舞鞋踩了。她痛,心里更痛!她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一瞬间被面前这女孩毁的彻彻底底。
血,周围全是血,她躺在角落在哭,一直一直哭着,直到哭睡过去。
沐澈开着车急急忙忙朝巨桧酒店赶,他刚在床上闭着眼休息,心仪出门他是知道的。可是刚心仪给他打了电话又挂断了,于是他便又拨了过去。
手机里,他只听到心仪惨叫声和求救声,还有一个他怎么也忘不了的声音。
她们两个又在干嘛?又在打架?心仪肚子还有孩子!他已经无法去想想后果了。
电梯十三楼,房门没关,伸手轻轻推门,沐澈呆了,脚步再也迈不动,莫心仪靠在墙角脸上满是血,裙角下方一片血迹。
回忆。
“难道真的要我把孩子摔没了,你才会回来吗?”
现在孩子真的没了?
沐澈走到莫心仪身边,蹲下来颤抖的抱着她,右手轻轻的擦去她右脸的血迹。
“对不起,心仪。”
林若一坐在床边看着沐澈一脸心疼的表情,心里很是难受。
他从进门起,目光就放在她身上,眼里只有莫心仪。想着,林若一走过去。
“她死了。”轻轻的话语,带着点提示的味道。
沐澈没理林若一,将莫心仪抱起,微笑的对怀中的人说:“心仪别怕,澈哥哥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我再也不离开你,我再也不不接你电话,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出来了,别怕,别哭,澈哥哥会好好照顾你。”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怀里的人还是那个温柔美丽的莫心仪吗?死寂,整个人如死一般的安静,右脸上全是刀伤。
“我说她死了!死……”
话未完,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林若一脸上,五个深深的红印,火辣辣的,痛到了林若一心底。
沐澈抱好怀里的莫心仪,没看一眼林若一,转身离去。
林若一呆立在原地,沐澈转身那瞬间,表情很冷漠,眼神是陌生的,陌生到仿佛不认识她。
真的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不择手段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错的?
医院。
沐澈坐在急症室的门口,双手捂着头。
怎么办?如果心仪有个万一该怎么办?林若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狠毒?
他没办法看着林若一受伤,但他也没办法看着心仪受伤不管,进退,左右,两难,该怎么办?
病床上,莫心仪的脸被包扎成木乃伊一样,她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那些记忆是怎么丢掉的?
一切一切在她晕过去后,全想起来了,林若一你欠我的,我要你血债血偿!
门外。
莫言青急急忙忙跑来,看着坐在长凳上的沐澈,抓着问道:“你怎么搞的?我姐怎么会流产!”
沐澈被莫言青揪着衣领从凳子上提了起来,看着气势汹汹的莫言青,沐澈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沐澈!你该知道我姐有多爱你!从她七岁时看见你第一眼,她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整整十七年!爱着你十七年!你说你究竟给了我姐什么?”
沐澈看着莫言青,他感觉到了莫言青双手是颤抖的。
“你告诉我,是谁?究竟哪个混蛋弄的!”莫言青盯着沐澈说道。
“不知道。”淡淡的声音,有些低沉。
“砰。”莫言青一拳打在了沐澈脸上。
沐澈整个人被重力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病人醒了,叫你们进去。”房门打开,一个护士对外面的两个人说道。
莫言青一听,莫心仪醒了,连忙推门跑进去。
当他看见整张脸被绷带包扎了的莫心仪,脚步一下子止住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只收到消息说心仪流产了,可没人告诉他,她脸上还有伤?
“姐,是谁弄的?”莫心仪木然的问道。
究竟是谁?那人的心怎么可以那么狠毒?
“你姐夫没告诉你吗?”莫心仪转过头问道,她有些想笑了,到现在,他还护着那女人吗?
“他说不知道。”莫言青开口说道,慢慢走到病床面前,握着莫心仪的手。
莫心仪温和的笑了,只是心里却痛的想死。
“嗯,他不知道的,一个疯女人,我出门逛街碰到的,你姐夫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要不是他最后赶到,恐怕你就少了个姐姐了。”莫心仪笑笑说着。
莫言青听了莫心仪的话,才放下心,看来他错怪了沐澈,他还以为是他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女人,然后害的姐姐。
只是……想着,莫言青看着莫心仪脸上的绷带。
莫心仪似乎知道他担心什么,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修养段时间就好了。”
门口。
沐澈怔怔的站在那,听着莫心仪的话,低下头,苦笑了。
修养段时间就好了?心仪说的真轻巧。沐澈知道莫心仪脸上伤的情况,每一刀都很深,就算要修养,恐怕也要出国。
终究,他负她的,这一辈都还不了了。
沐澈知道,莫心仪从帮他圆谎那刻起,就没打算将林若一揪出来,给法院处理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暗里反击。
林若一,你只不过是一个逃犯,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追究。莫心仪在心里想着,既然沐澈不想把她交出来给法律处理,那么我就如你愿。
欠我的,我会要回来的。
沐澈走进病房,对床上的莫心仪说道:“心仪去美国吧,我陪你。”
莫言青听了,没说话,看着床上的莫心仪。
“我不想去,从美国把医生叫过来吧。”莫心仪笑着说道。
“姐。”莫言青不懂,为什么莫心仪不愿去美国接受治疗。
沐澈也不太明白,只是那一刻他感觉,心仪似乎变的有些陌生。
“我有点累了,你们出去吧。”说完,莫心仪别过脸。
很少,莫心仪会对莫言青用强硬的语气。
莫言青起身看了一眼一旁的沐澈,然后默默离去。
“心仪。”沐澈叫道。
“出去。”莫心仪没回头。
见莫心仪不想再跟自己说话,沐澈也转身离开了病房。
酒店。
林若一一个人在房间呆了很久,没回应,手机占线,是把她拉入黑名单了吗?房间里她没什么东西,她倚在门口看了一眼床铺,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温暖的夜,那个缠绵的夜,还有些甜到心底的情话,都已经不在了,随风去了。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林若一漫无目的的走着,风扬起她的长发,单瘦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林若一?”莫言青看着面前熟悉的人,不确定的叫道。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抬头。
两个人距离就半米。
天桥上。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天桥?”莫言青好奇的问着身边的女人。
刚刚在街道遇见她,他还蛮惊讶的,H市那么大,两个人也能走着走着碰到,算是缘分吗?
“不觉得站在着上面吹风感觉很好?”林若一淡淡笑着说道,伸手理了理刘海。
“你的手上有血?”莫言青看着她理刘海的右手腕问道。
明亮的阳光下,白皙皮肤上的血迹很刺眼。
林若一将右手放下来看了看,确实是有一块小小的血迹,应该是刚才划那女人的脸溅在手上的吧?想着也不在意。
“刚毁了一个女人的脸。”漫步禁心的语气,谈笑的说着。
莫言青听了心却莫名的有些痛,他问道:“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林若一噘起嘴笑着说道:“好像跟你一个姓呢,叫莫……”
“算了,叫什么名字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莫言青笑呵呵的说道,伸了伸腰打断了林若一的话。
为什么突然之间他有些怕了?怕知道答案。
“莫心仪,是你姐吧?”林若一没理莫言青的话,继续说着。
早在查莫心仪的资料时,她就知道那女人有个弟弟叫莫言青了。
莫言青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就在林若一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的时候,莫言青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怎么可以那么冷血?我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居然那么对她?”莫言青看着她问道。
既然她将这件事捅破了,那么他也无法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跟她谈笑。
越来越呼吸不过来,林若一看着眼前的莫言青笑了。
“她的……存……在就是错误的,只有她死了我才安心。”
“你……”莫言青手中的力度加大了。
刚开始知道莫心仪流产时,他恨不得去暴揍那个害他姐流产的人,当看见病房用绷带包扎成木乃伊样的莫心仪,他便发誓一定要亲手了结了害他姐的那个人,而如今这个害莫心仪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却无法下手……
“掐啊,我……也很……想知道死亡的感觉呢。”林若一笑着说完,闭上了眼睛,身体靠着栏杆向后仰着。
莫言青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女人,心隐隐作痛。
初见她时,游乐场,她横躺在伞上,从半空中缓缓而下。
再见她时,雨夜,她在雨中漫步。
赛车,拼命,受伤,晕过去,倔强,生气,离开……
一幕一幕都在莫言青脑海转。
该怎么办?该拿她怎么办?
“你喜欢沐澈?”莫言青问道。
林若一听了,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变了,不再是淡然,而是落寞的。
莫言青见状,松开了手,转身背对着她离开。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林若一怔怔看着远离的莫言青。
想不通,很多事情想不通了,为什么不掐死她为他姐姐报仇呢?
莫言青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放手了,只要用力点,再用力点她是不是就会死了?掉下天桥,然后随着河水冲到大海,没有人知道?
林若一,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因为我不知道下次见面还会不会放过你。
风继续吹着,天桥上林若一的头发和裙子扬起,远处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房间。
莫心仪穿着医院的衣服,坐在梳妆台边,伸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件。
“林若一父林旱商业界的龙头老大,其母郭美凤国务院的人大代表,十五年前,林旱因走私毒品,被人举发而被枪决,郭美凤也因贪污受贿被判入狱,不过入狱没多久便自杀生亡,留下年仅九岁的女儿林若一不知所终,警方表示知恋人士提供林若一的消息有重金酬谢……”
莫心仪将手中的旧报纸上的新闻便将其折好放入了信封里。
这是两年前,她在面口捡到的信封,报纸也是夹在里面的,当时沐澈看到只是其中一封。
“芳芳,去跟我爸说,我要跟他借点东西。”
身后的芳芳点了点头说道:“好。”虽然她不太明白心仪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会站在心仪这边帮她。
也就在这时,莫心仪口袋的手机响了,她身后从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笑了,按下接听。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手机那边传来尖刺的声音。
“亚斯,你应该知道,我没打算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这个孽种。”莫心仪淡淡的说着说。
“是不是因为沐澈?”
“是的。”莫心仪说完,便听到对方将电话挂断的声音。
“心仪,我们从医院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了。”芳芳小声提醒说道。
莫心仪将手机放回口袋,收好信件,起身说道:“那我们回去吧,记住不要让澈知道我回来过。”
“我知道。”芳芳点头说道,搀扶着莫心仪走出房门。
该怎么样除掉那个女人,而让人不知道是她做的呢?
又该怎样除掉那个惹人厌,缠绕不休的苍蝇呢?
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