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空中巧妙的转折,脚不沾地一样疾滑向龙飞赤,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那四个赤龙帮的好手并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其中那个还没有倒下去的正是龙飞赤的弟弟龙飞风,他肩膀上深陷入骨的大伤口反而更激发了他战斗的野性,“你的对手在此!疾风刃草斩!”应该承认,这是非常不俗的杀招,我想她在招架这样的一招可能会存在困难,尤其她现在这样处在龙家兄弟之间的情况下,不过我根本不想去救她,我好象在看别人的笑话。
龙飞赤倒并没有拨剑的意思,但是他仍然给她带来了压力,她惊惶失措的转身招架的时候,她全身已经被剑风罩住,龙飞风的剑象流星暴雨一样的连续不断的斩出,她被捕捉住了,诡异的身法已经帮不了她什么忙,正面交锋她也没有逃逸的机会。
武翔之漠无表情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蒙面巾被剑风一片片撕碎,没有出手或命令手下制止的意思,我知道在他眼中,弱者根本没有生存的必要。
上官廷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武翔之!这是宫原的女人!她是宫原的宠妾兼死党阿咪!”
武翔之亦站起来,“那又如何?女人如衣服,谁都可以穿,天底下没有我穿不了的衣服!”
上官廷道:“既然如此,那么宫原的财宝……”
武翔之冷冷道:“天生万物,强者居之,阁下有什么意见吗?”
上官廷嘶声道:“你居然可以在那个霸皇风手里抢到人?算你狠!”
猛攻中的龙飞风突然停顿,他本来可以一剑杀了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阿咪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在龙飞风的胸口上又撕了个大口子,在她的爪子准备掏出龙飞风的心的一刹那,武翔之一把把她拉了过来,“够了!阿咪。”
她一下子又变成了乖乖的猫咪,蜷缩到了武翔之脚下。
“她曾经是谁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武翔之仰天大笑,然后他冷视着抱住龙飞风的龙飞赤,“我留你弟弟一条命,是因为他还象条汉子,有点骨气,但是不能对女人下狠手的人是没什么大用的!”
龙飞赤双目尽赤,他拔剑一扬,左手五指尽断,“姓武的,给你!”
这时候人影一花,另一个黑巾蒙面人已经把这飞起的几个手指头全抄在了一个装满了水的铜盆里面,龙飞赤一怔之下,手中的剑还没有来得及攻击,这人已经闪开了。
上官廷和黄亭远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这个端铜盆的蒙面人的身法武功来看,即使他们都是万万不及,这个人如果要取他们的脑袋,简直是探囊取物般的容易。
上官廷慨叹道:“不知这位朋友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那端着铜盆的蒙面人淡淡道:“人下之人,不足挂齿,大家都叫我天行道的阿龙。”
上官廷道:“原来是天行道的二当家啊,在下闻名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就冲阁下的这身手,我这根指头,就给了你罢!”
上官廷和黄亭远都断了自己的左手小指的一小节,武翔之听到别人如此推崇自己的手下,居然也没有什么表情。
皇甫正颂突然停止了拨弄自己的铁手,“既然是这歃血为盟之意,那么武道主自己呢?”
武翔之笑了笑,“轮到我了吗?阿枭!”
那使铗镰刀的大汉立刻闪出,没有半点犹豫的将自己的左手尾指削断,让指头落入盆中,看那样子,就象是在削一截与己无关的萝卜。
武翔之道:“皇甫家声名卓著,皇甫兄的连珠指天下无双,我推举他为五帮总盟主,我们五帮歃血为盟,永结同心!生死与共,没灭同天!”
皇甫正颂冷冷道:“这是你争来的,我可不想担这虚名,不过我手指头不多,也不象武盟主这样手下死士如云,你确实是说剁个手指头,也没有说是谁的手指头,不过我要是也剁个手下的指头的话,也就未免对不起断五个的朋友,少不得在下就这样滥竽充数了。”他抬起脚,掐了半截脚趾头肉扔进了盆里。
铜盆里有水,那个阿龙端着铜盆,热气蒸腾而起,武翔之率先喝了一口,“从此以后,我们五帮合为一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大家齐心协力,同平妖邪,共创伟业!荣华与共,富贵同享!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已经看不下去他们共饮洗脚水的场面,该看的我已经看到了,至于没有看到的,我想那也没有关系。
我见过昊天宫的一些力量,象电针这样名宿也被他们网罗于其中,我更见过一个姓祈的小子,他拥有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称的强大力量。我也见到了火魔君的大弟子“赤灵官”林轮,以此很容易推断火魔天君“罡天火盾”也可能在昊天宫,这个老魔头有多厉害现在的江湖人是肯定不清楚了,但是我却知道他是能在大风剑下全身而退的唯一一人,他据说输得很惨,但大风对这场比试从来没提过,我也看过大风身上被烧的几大块永远不会磨灭的伤疤。
年轻人的强大和老人的强大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年轻人往往容易创造奇迹,但那也需要有人指引才行。
我连夜赶往泰山山顶去看日出,夜已经很深,但是我并不孤寂,可以看见火把从山脚一直延绵到山顶,看来登山的人为数不少。我拄着根拐棍随着人群向前走,要保持体力就不能乱耗真气,所以我走得很吃力,我开始意识到以前在我那可笑的优越感下的一些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是什么味道了。
夜寒如水,风厉如刀。
我仰面看着十八盘那里的火把有点骚乱,后来聚到了一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那里的时候看到了在一株古树的大石头边,那位青衣老人摆了一个草药摊,他正在为一个姿色平常的村姑正骨,他身边的药摊上写了八个大字“山高路滑,小心行路。”另外有三个小字“不收钱”。
几支松明火把的照耀下我觉得那村姑的脚居然也真是挺秀气,我这么想的时候,旁边就有人说了出来:“这老头子******也真有艳福啊!”
说这话的是个摇着洒金扇子穿着书生装的家伙,脸色发青,一看就是个浮浪子。
此刻我又听见了那个罗铁良的声音,“畜生!你这算是人话吗?人家在那里济困扶危,你们却在这里说风凉话,口出秽言中伤别人!”
那浮浪子身边有不少同伴,因此他也没有好气的道:“碍你什么事?你小子也管得太宽了吧!”
青衣老人急忙站起来隔开他们,“二位,消消火,玩笑嘛,何必介意?大家都是来朝拜东岳神君的,在山上闹起来,亵渎神灵恐怕不太好吧!”
我看见了那个罗铁良,这还是一个少年,却有着极为强悍的身材和凶残的煞气。
罗铁良淡淡的道:“老人家,这不关您的事。”
他似乎想把那老人给拨开,手按在老人的肩上似乎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场的松明火把同时一动,象突然被风所激,摇晃不定。
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好象在随着这光线不断的变幻着。
青衣老人抬眼看见了我,急忙迎了过来,“嘿哟!老哥,你也这么晚来登山哪!说起来真谢谢你的锭金子,我帮不少人看了病,药费都可以不收了!”
我不搭话,或者说我不知道说什么话,旁边的那个十六七岁的罗铁良冷漠的看着我,因为这老人对我的重视竟似令他不得不对我也另眼相看,他瞟着我身后背着的剑,“你也是个剑客?昨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我竟以为可以帮到你。”
浮浪子摇着扇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十分轻蔑的发表议论:“这样拐手拐脚的人也能用剑?可笑,拿着剑跳啊跳的跳大神吗?”
罗铁良怒喝道:“闭嘴!”
这一声声若雷霆,喝得那家伙一哆嗦。
“声音大,声音大就吓的到人吗?年轻人肝火盛了没什么好处。”那浮浪子仍然嘴硬。
我不明白这少年为何生气,奇怪的是我现在好象根本不会生气了。
我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对他们道:“借光,各位,请不要挡我的路。”
“登山很辛苦啊,拐子,要不要我找个驮夫背你上去?”
罗铁良和那青衣老人对视了一眼,那老人似乎做了个手势,罗铁良施展身法从我身边大鸟一样纵过,那浮浪子于是立刻没有声音了,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而那青衣老人动作神速的收了药摊跟上了我,“走慢点,老哥,你真的不需要歇歇吗?”
我不说话,疾走如飞。
临近玉皇顶的时候,我看见许多人骂骂咧咧的互相搀扶着往下走,看情形似乎都受了伤,而身后的老人现在却好象看不见他们一样。
四个提着宫灯的宫装女子拦住了我们,“闲人止步,今天玉皇顶是禁区,你们到那边领一两银子下山吧。”
“什么话!你们是玉皇大帝吗?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们上去?”旁边的人立刻大声嚷嚷起来,这几个姑娘似乎对这样的话已经听得多了,见怪不怪的浅笑着。
声音大的人叫得响也走得快,很快游客就剩下我和那老人。
“我不是闲人。”我说。
青衣老人道:“我也不是。”
为首的宫装侍女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语调仍是十分平静,“我看得出来,不过想参加我昊天宫开堂大典,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只有两种人可以参加,一是朋友,二是敌人,二位能不能先说明一下?”
“有区别吗?”我道,“我任由贵宫处置。”
青衣老人也道:“我和他一样,你们愿意把我当朋友就是朋友,当敌人也没关系。”
宫装侍女道:“那么二位就是朋友了,可否先通名报号,以利本宫接待?”
我道:“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青衣老人象应声虫一样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二位既然愿意做朋友,为何又没有诚意通名报号?”
我惊奇的发现我的耐性居然也可以这么好,和一个丫头片子扯了这么多的废话,真是没有实力谁也不会把你当一回事。
“我如果是你们的敌人是不是可以不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
“当然,因为朋友间无须隐瞒!”这丫头扬眉道。
我拄着拐杖向前走去,这时那丫头冷笑一声,问那青衣老人,“你呢?”
青衣老人站直了身体,长叹道:“朋友间更需要的是尊重啊!我并不愿意和任何人为敌,但有人阻挡我的路,我也会将他连根拔去!我并不是不敢或是不愿意报名通号,请相信我,我们的名号绝对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麻烦!”
宫装侍女点头道:“前辈,既然如此,我也尊重你们的选择,不过你们这些江湖人总是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高了。天下高手,在我们宫主眼中不过是些牛羊鸡犬,二位当然不会服气,请静待明日,便见分晓,请。”
我的斗志被这丫头片子的这一句话完全点燃了!不错,天下高手,不过是些牛羊鸡犬,但这正是我应该说的话!她们说这样的话,无疑也包括了我。昊天宫有点实力就这样趾高气扬,孰不可忍!
玉皇顶上的风吹动着我纷乱的头发,我独自一个人看着那黑沉沉的天空,天上繁星闪烁,明天,明天会是个不错的晴天。
“那边有酒,为什么不去喝呢?风兄。”青衣老人不知何时又阴魂不散的在我身后出现。
当然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步伐声,他身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觉不到杀气,他也似乎完全不会武功,他呼吸粗重,步履拖沓,只有刚才的那番话有些霸气。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说。
“我却不能肯定你是谁。”他回答。
“为什么?”
“你的脸皮是采花大盗粉蝶一阵风的,但我知道你绝不会是。这张脸皮是高手所移植,但是在你脸上却很快的衰老,不是手术不成功,而是因为你已经心灰意冷了,我不了解的用剑的能够称为高手的很少,能够这样的我想只会有一个,哪怕据说那已经是个死人。你的涵养很好,但是是人就总会有改变,即使是霸皇风也是如此吧。”
我说:“你不大象是个恶人,而且你认为你年纪比我小,天下正派的人很少,武功高到我不能了解的更少,迄今为止有一个人我还没有会过,那个人的名字是叶孤山。”
就象是茧被剥开、壳被打破,凌厉的杀气从我身后的这个人身上透出来,我知道我并没有猜错,我们从未谋面,我们也曾经相隔很远,但是我们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