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心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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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盖飞(节选片段)

盖飞细心的擦抹着一张极为肮脏油腻的桌子,他擦得很卖力,因为这是他现在的工作,他一直希望自己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干到最好。

但是现在的他不过是偏僻乡间的一家小饭馆的伙计和老板而已。

秋韵集,一个处于两个大州之间官道上无名的小镇。

这家叫做“箫音”的小饭馆旁边还有一家很气派很讲究的大饭店,往往也只有在那家叫做“客再来”的大饭店实在等不到位置的人才偶然的会光顾这家小饭馆。

事实上盖飞除了擦桌子的动作擦得不错之外,好像也没用什么能干得好,擦桌子也不仅仅是靠细心就能干好的。

他炒的菜很差,不是盐多就是盐少,他的生意也实在是太差,基本上不会给他提供多少实践的机会,另外一个人兼职跑堂要招呼客人、烧火、切菜、炒菜也是无暇让烹饪技术提高的重要原因,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长进。

他只有一个人,而且不肯雇人帮忙,所以他有一个吝啬的名声。

除了吝啬,他还有许多其他怪癖的美名,因为他经常是一句话不说,整天瞪着眼在房里发呆。

据曾经想热心给他说媒介绍对象的陈妈说:“哎呀,那次可真差点把我吓死了,他床头就是一座坟啊,他一声不吭的呆在黑暗里也不点灯,眼睛绿油油地放光,像鬼一样!”

镇上的豪强洪大爷在盖飞搬来时也去拜访过他,出来时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吩咐手下:“别去惹他!”

盖飞的床头确实是一座坟,还有一个石碑。

石碑上歪歪扭扭的用钝器刻着几个字:“圣女李清华之墓”盖飞立。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有人能弄清楚此中玄虚,好事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休想从盖飞口里掏出一丝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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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口如瓶。

这是昔日武林“英才盟”的第一条戒律。

盖飞一直是这个组织的中坚人物,他是坐第二把交椅的人。

没加入“英才盟”之前他的外号是“拆骨手”这个外号是如此之响,以至于江湖中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他的真名实姓。

他的最高记录是拆掉“龙门九凶”的十七条肢体,用时不过是盏茶之间。

这门武功是简单残酷的,不交手则已,一交手不是让对手终生残废,就是让自己一命呜呼。

盖飞的师傅从来没教过他如何收敛。

尽管盖飞自己一直想做好事弥补,但是总是越描越黑,仇家越结越大。

那时候江湖中认为他纵使不是一个大魔头,也是一个恶煞星。

在半年之内,他一口气拆掉二三十个大江南北、黑白二道的高手肢体,名声鹊起,这些人虽然废了,但是他们的影响力没有废,至少是没有全废,于是漫天飞的马蜂开始追着叮咬他个不停。

江湖人看中的是结果,至于什么原因,或者有什么隐情,他们是一概不管的,他们知道的只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为朋友兄弟两肋插刀。

盖飞要对付这些围捕他的人也不是太困难。他有实力也有信心各个击破他们,问题是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大魔头,这样惹出的人就会更多,而他已经见过许多这样的大魔头的下场了。

毕竟盖飞的拆骨手还不是天下第一,而即使是天下第一的武功在群起攻之的情况下往往也难逃公道。

盖飞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风头。

结果在这种时候他被兰心蕙质冰雪聪明的“潇湘圣女”李清华等一帮人找到发现了。

李清华是“英才盟”共推的大阿姐,第一把交椅,也是个很有魄力和野心的女中豪杰。

盖飞被她收服了,盖飞对屈居她之下并不感到委屈,但是排在第三的“竹竿”蒋文宝是他的铁杆兄弟,几次怂恿他和李清华一争长短,盖飞都拒绝了,还把蒋文宝臭骂了一顿。

蒋文宝在次日向李清华的权威发起了挑战,盖飞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结果五十招之后蒋文宝败了,败在李清华手里,断臂,败得极惨,蒋文宝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抖身上的灰,没有止自己的血,甚至没有看谁一眼,自顾拖着血淋淋的断臂走了,从此江湖没了他的音讯,盖飞知道他的心情。

盖飞从未像那一刻一样觉得宁可受伤的是自己。

后来在争夺一处秘宝的时候,盖飞想为英才盟多争取利益,但李清华不留情面的帮着外人说话,突然之间,盖飞理解了蒋文宝的心情。

他也理解了自己,原来自己一直是暗恋着美丽可人,武艺高强的大姐头,他一直想建功立业有所成就再向她表白这一点。

为了他盖飞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兄弟蒋文宝的友情,但是大姐头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吗?知道吗?一直在利用我的这份感情吗?

多情总被无情恼,雨打风飘。

大姐头李清华甚至是要背叛英才盟,拿整个英才盟的兄弟作为踏脚石去讨好那个男人了!

盖飞还是不能对她下狠心出手,为此差点死在李清华和“过天流星”楚武伦的手里。

在危急关头,盖飞的师傅“云梦苍龙”及时赶到。

云梦苍龙蒙面救出了盖飞。

云梦苍龙是个名气很大的侠客,仅盖飞所知,他还应该有两个师兄弟,但是盖飞不知道他们是谁。

正如硬币的两个面,云梦苍龙也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盖飞行走江湖的第一年,云梦苍龙就严禁盖飞声称是他的弟子,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天底下似乎很少有云梦苍龙这样的师傅?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为自己扬名立万?

云梦苍龙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拆骨手功夫,甚至拆骨手这门功夫根本就不是他已知的武学传承中的一席。

而盖飞也没有学到过云梦苍龙任何为众人所知的功夫。

“你已经是作恶多端,我不能庇护你。”云梦苍龙道,“如果你暴露了你是我弟子的事,我一定会召开武林大会处决你,但是你没有,我很欣慰。我要你从此隐匿江湖,只当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吧!不然,我就要让你自己尝尝分筋错骨手的厉害!”

“好的,师命不可违。我发誓我答应您。但是师傅,您为什么不废了我的武功呢?那不是更保险吗?”盖飞道。

“废了你的武功?”云梦苍龙大声道,“废掉我辛辛苦苦传给你的武功吗?啊不!绝不!不管你干了什么,你对不起天下人也没有对不起我,你把武功练到这个成就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而且即使用不上,你也决不能荒废我传给你的武功!”

云梦苍龙说罢,将身子一耸,射入了山林中,盘旋飞绕着几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这种没学过的轻功,盖飞叹为观止。

盖飞找到了江湖中闻名遐迩的易容高手“幻形仙子”,强迫她为自己换了一副平庸的容貌,而且盖飞也不准备再换回来了。

现在,他已经用这双拆人骨头的手擦了二十年的桌子。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江湖上的一切都似乎变了,又似乎根本没有变。

今天从早到晚,只来了一位客人,因为毗邻的客再来也比较空。

客人坐在盖飞店中唯一一张比较完整的桌子旁比较干净的凳子旁,厌恶的看着盖飞不厌其烦的擦桌子。

“好了,够了,快去准备酒菜。”

盖飞点头:“是是是!”

那客人有着一张冷削的面容,五官端正,目露邪光,一身黑衣,手持长剑,一望而知是个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