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创世风雷之雨后
69193000000134

第134章 生命绝响

1939年3月21日凌晨,陈恭澍亲自指挥行动人员来到汪宅附近,准备动手。暗杀小组分为三路,陈恭澍与单弦儿留在车上等待,另有两人在汪宅院外游走接应,王鲁翘等五人则翻过高墙进入院内。陈邦国用斧头砍开通向后院的房门,开枪吓退了闻声出现的保卫人员,其余四人飞步跃上楼去,按照事先侦察的寓所内情冲向汪精卫卧室。

卧室房门紧锁,几人只得将门劈出一个洞,王鲁翘俯身向里查看,只见一白衬衣男子正慌忙钻向卧室床下躲藏,上半身已经被床板遮住,腰背以下还暴露在外。根据看得见的部分体形,加上先入为主的意识,王鲁翘立刻断定这就是汪兆铭。,于是连开三枪,将此人打死。因为无法打开房门,再加上一路砍门、开枪已经惊动了警卫,几人随即撤退。

其实,被杀之人并非汪兆铭而是其秘书曾仲鸣。至此,河内刺杀汪兆铭行动彻底失败。

回国后,单弦儿向戴笠汇报,气得戴笠直骂:

“这头蠢猪,多好的机会,让他给错过了。”

果然,从此汪兆铭更加注重安保,军统特工再也没有能接近他的机会。

茅丽瑛组织的义卖会原定7月14日在宁波同乡会开幕。临期之前,宁波同乡会突然来人通知:

“请另觅地方,我们有难处。”

“难处?准又是敌人搞了名堂。”

茅丽瑛让大家沉住气,想想办法再说。她们又联系了新新公司、美国妇女总会、逸园跑狗场等,联系时都满口答应,可是仅仅过去一天,都一一拒绝租借。

此时时间已经是10月13日下午,职妇会所内一件件的物品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万事具备,只欠场地。下午,茅丽瑛紧急召开支委会,传达党组织指示:

“这次义卖,我们打的是头阵,类似这样的活动,还有许多团体要举行,所以我们的义卖事关全局啊!”

她又接着说:“无论如何,坚决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今晚召开筹备人员会议,会议决定后,用我们的联络网通知各位。”

筹备会上,十几位筹备人员表现出不同的情绪。茅丽瑛饿着肚子,胃病又发了,头上沁出了汗珠。她听着想着,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时间一秒秒过去,还有一夜就是14日,时间紧迫,紧迫到了极点。这时她蓦地站立起来,大声说:

“环境越是艰难,我们越动摇不得!为义卖而生!为义卖而死!商场就在此地!”

短短数语,感人肺腑。于是大家紧张地忙碌起来,抢在天亮之前布置好义卖会场。

经过一整夜紧张工作,小小职妇会所已陈列得琳琅满目,竟然像个百货商场。茅丽瑛怕场地太小不够用,又临时借了隔壁的海关用房,作第二商场。

第一商场最为引人注目,因为这里陈列的物品全是职妇会员自己手工做的,枕套、靠垫、服装、绒线衣等。中午刚过,茅丽瑛接待前来采访的记者。茅丽瑛特别关照记者,让他们一定要通过报纸表达出来这样的意愿:

“希望沪上的公司、商号能本着爱人即是爱己、救难亦即救国之心,踊跃的来举办义卖,那末,我们这次举动就算是有了抛砖引玉的效果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会所秩序大乱,“乒乒乓乓”的声响随之而来,售货柜被推翻了。两个穿西装的男子步入第二商场,气势汹汹地捣烂桌上陈列的物品,还大声喊叫:

“叫茅丽瑛出来!”

一边叫,一边撕下义卖的标语,脚往地上的物品中踩。

“请大家不要慌张,暴徒的捣乱有什么用?我们赶快收拾好物品,继续义卖。”茅丽瑛站在人群里大声说。

这时,被会员追逐的两名暴徒已在楼下被扭获,押送工部局巡捕房。不一会,会所义卖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暴徒被扭送工部局后,巡捕房通知“职妇”要派负责人出庭。茅丽瑛挺身而出:

“我去”。

“不行,敌人已经注意你了,有危险。”会员们担心。

“工部局洋人多,我那点英语便于应付,不必为我担心。”

法庭开庭,茅丽瑛作为“职妇”代表到庭作证。她义正词严陈述了两个暴徒的肆虐行径,并把先准备好的被暴徒毁坏的物品当庭出示。

暴徒在物证面前哑口无言,只得招认所作所为完全是奉“76号”汪伪特工总部之命前来捣乱破坏。法庭判决两暴徒各数月徒刑。茅丽瑛已经清楚地感知了到敌伪恶势力和环境的艰险。

但回家后她却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单弦儿,她怕自己的丈夫担心。

一个多月后,11月17日,日伪汉奸的《新申报》在一篇题为《上港共党企图再举在文化界积极活跃,日方已加严密监视中》的报道中说:

“上港中共之地下活动,日渐活泼,开始显露独特之动向,尤其共产党最重视之文化部门之活跃,显著表面化,乃应重视对象。据最近之情报,……实际以第二史良之中共激烈分子茅丽瑛为中心,集合陈章英、朱立波等中坚分子,为新编新四军文化工作班,担任重大任务,此事既以判明,深遭重视。”

显然,汪伪“76”号已伸出魔爪,显露杀机。单弦儿已觉察茅丽瑛的工作遭到敌人注意,让她立即隐蔽,待机转移。茅丽瑛见单弦儿如此关心她,很激动,她说:

“亲爱的,你要我小心,这是对的,但我决不因此而逃避责任,除了你,除了革命工作,我生命中没有其他留恋的东西!”

茅丽瑛提出要先把“职妇”积极分子工作做好,巩固群众的情绪后再离开。组织上批准了这一请求。然而敌人的罪恶之网早已张开。因为“职妇”要于1939年12月19日召开音乐义卖会,“沉寂”了20天的茅丽瑛,觉得有必要去会所商议一些事情,鼓鼓大家的劲。

12月12日天一黑,茅丽瑛和两位会员一起提前离开会场,行至楼梯转角,被潜伏在那里的特务连击三枪,腹部和腿部中弹。

单弦儿得到消息,立即赶往医院。等他到了医院之后,茅丽瑛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单弦儿把医生喊出来,跪倒在地恳求他:

“求求您了,救救她吧!她是我的爱人呀,医生!”

医生摇着头,转身进去了。手术结束后,茅丽瑛一息尚存,昏迷不醒。单弦儿以为她能挺过来,想不到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糟,到了第三天,即12月15日,茅丽瑛永远离开了她的爱人单弦儿和她深爱的组织,时年29岁。

弥留之际,她给单弦儿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一凡,我亲爱的,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与你共赴白头??你要告诉一切人,尤其是要告诉渔鼓,别为我悲伤!我死,没有什么,我是时刻准备牺牲的,希望大家要继续地努力,加倍地努力!

亲爱的,我们来生再见!我还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幸福??”

听者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