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假扮夫妻后,单弦儿知道,李倩是一位极优秀的情报员,她凭借关系,周旋于日寇的高级官佐中,她曾和日本首相近卫文磨派到上渮的和谈代表早水亲重攀上关系,继而又通过早水的介绍,结识了近卫文磨的儿子近卫文隆、近卫忠磨,以及华中派遣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等人。她曾想绑架日本首相的儿子近卫文隆。那近卫文隆见到李倩后,一下子堕入情网。
“若掌握了近卫文隆,不就能迫使日本首相作出停战让步了吗?”李倩是单弦儿的下级,向他请示。
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单弦儿命令她中止这一危险游戏,近卫文隆才不知不觉地逃脱了政治肉票的命运。
探听到汪兆铭“将有异动”的重要情报,单弦儿通过秘密电台上报双庆,可惜当时政府并未重视,直到汪兆铭离开双庆投敌后,方知单弦儿早已掌握此一情报,因此政府对他俩极为倚重。
于是,单弦儿假传圣旨,把制裁汉奸丁默邨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她。
丁默邨本来就是个色中饿鬼,交到如花似玉的李倩自然喜出望外,而李倩佯装成涉世未深的少女,不时恃宠撒娇,与丁默邨时断时续,若即若离,逗得丁默邨馋涎欲滴,神魂颠倒。
单弦儿见时机成熟,布置下手。第一次行动,由李倩请丁默邨到她家作客,单弦儿在附近安排了狙击人员,然而丁默邨诡计多端,他的轿车快到单弦儿家时,他改变主意掉头离去,计划遂告失败。
单弦儿重新策划第二次“刺丁”,他安排李倩以购买皮大衣为由,想把丁默邨诱杀在西伯利亚皮货店。
当天,丁默邨在沪西一个朋友家吃中饭,他打电话邀李倩前去参加,李倩便赶到沪西陪丁默邨直到傍晚。丁默邨说要去虹口,李倩说要到金陵路去,于是两人同车而行,当汽车驶至静安路、戈登路西伯利亚皮货店时,李倩突然提出要去买件皮大衣,并拽着丁默邨同她一起下车,帮她挑选。
丁默邨职业反应是到一个不是预先约定的地点,停留不超过半小时,照理说是不会有危险的。心想李倩执意要他同去,无非是想乘机敲他一笔竹杠。于是他便随她下车,但当李倩正在挑选皮衣时,丁默邨突然发现,玻璃橱窗外有两个短打衣着、形迹可疑的人,正向他打量。丁默邨看情形不对,便从大衣袋里摸出一迭钞票,向玻璃柜台上一掼,说:
“你自己挑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急转身向外跑。李倩见丁默邨突然向外奔跑,起初一愣,本想追出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此时徘徊在店外人行道上的特务,没料到丁默邨会不等东西挑好,就突然冲出店来,因此稍为踌躇了一下,竟让他冲过马路。丁默邨的司机见他狂奔而出时,早已发动引擎,开好车门。等到枪声响时,他已钻进车内,拉上了车门,子弹打在防弹车门上,他毫发无伤,扬长而去。
对李倩而言,她不甘心,又心存侥幸,决定深入虎穴,孤身杀敌。于是她继续与丁默邨虚与委蛇,但暗中身藏一支布朗宁手枪,准备伺机下手,但她哪知丁默邨早已布下罗网,等她上钩了。因此在第三天当李倩驱车到76号要见丁默邨时,就被丁的亲信林之江给扣住,她被关进76号的囚室。
李士群的老婆叶吉卿很快就得知消息,她派了畲爱珍、沈耕梅前来审讯,丁默邨自然不好阻拦。李倩否认她与军统的关系,只承认暗杀丁默邨是因为她不甘被玩弄。丁默邨虽然恼恨李倩参与对自己的谋杀,但又着实迷恋她的美色,因此他并没想要置她于死地,只是想关她一阵子,再把她放出来。
但丁默邨的老婆赵慧敏却悄悄找到林之江,并对他面授机宜,于是李倩被暗中移解到忆定盘路三十七号的“和平救国军”第四路司令部内,这连丁默邨与李士群都不知道。
在一个星月无光的晚上,林之江从囚室里押出李倩,谎称丁默邨找她,汽车七拐八弯,来到沪西中山路旁的一片荒地,把李倩交给了单弦儿。
林之江早被单弦儿花钱买通,他提前准备了一具女尸,用汽油一点,埋了完事,回去和赵慧敏交差。
单弦儿早想把李倩发展成自己人,但几次试探,发现她敬畏军统之心根深蒂固,并无可能,只好放弃。
在那个充满白色恐怖的上港,想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走,谈何容易?单弦儿和李倩有时一天需要换将近十套衣服给自己作掩护,才能避开敌人的眼线,进行秘密交通联络、隐蔽战线等等危险工作,更不用说在敌人内部展开地下工作。但单弦儿知道,李倩作为一个女子,却总是冲在前面,敢为人先。
但与茅丽瑛和陆?相比,她又是多么的不同,陆?的心里已经被单弦儿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无私奉献的种子,它已然发芽,茁壮成长……而此时的李倩,却仍然不能接受这颗种子。
当然,最令单弦儿佩服的,还是潘汉年。他曾听潘汉年说过,潘汉年曾被派往苏联。回来时,他受共产国际委派,鞋带密电码返回中国,寻找正在长征中的中共中央。他伪装成一个烟贩子,混在一群烟贩子中间,机智地经过黔、桂、湘、粤四省关隘,经香江顺利回到上港。历尽了千难万险,躲过了层层封锁,千辛万苦,经过一年追寻,终于胜利地完成了任务,为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恢复了电讯联系,为此他还受到了叶济民同志给与他的高度评价,称赞其为党立了一大功。
潘汉年通过单弦儿,获取了近百份有价值的政治、军事情报,发往延安和华中局、新四军军部,使新四军主力部队及时转移,避免了损失。日伪军一次次“清乡”“扫荡”的扑空,引起了他们的警惕,意识到“清乡”“扫荡”的消息可能事先泄露。于是,日伪军出动大批“情报专家”和宪兵特务,对上港进行分区、分片搜查,寻找发报的电台。有一次,日军的电台测向仪在大街小巷巡查时,发现沪西有家药铺的屋顶有电台信号。这个电台,就是潘汉年在一年前设的一部秘密电台。
此时,潘汉年正在电台所在地工作。他在望远镜中发现了装有天线的吉普车,果断命令停止发报,迅速协助发报员孟述先、苏利民夫妇,将收发报机和天线藏在墙的夹缝中,又在墙外糊上墙纸,再将事先准备好的烤面包炉移到隐藏电台的墙边。
他们刚刚处理好,一群日军就冲了进来,他们不由分说,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搜查。潘汉年沉着地一面烤面包,一面与搜查的日军周旋。潘汉年见领头的日军军官会说几句中国话,就对他说:
“皇军如想尝尝这法兰西面包,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热情接待。”
说着,递上现烤的面包,让他们品尝。
烤炉中的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日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刚出炉的面包上,带头军官吃了一块后,其他家伙也跟着吃,随意翻了翻,感到没什么可疑之处,就拿着剩下的面包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那个搜查的日军头目又来敲门,说要再尝尝潘汉年烤的面包。潘汉年就拿出面包给敌人吃,还和他闲聊了起来。潘汉年了解到,这个日本军官入伍前在东京工作,非常喜欢吃面包;参军后,由于工作原因,很少吃面包了。于是潘汉年烤了不少面包,让他吃了个够。从此以后,这个日本军官为了吃面包经常来光顾电台所在地,但敌人再也没有来搜查过。
自1931年,党中央任命潘汉年为“特科”领导人,负责情报及保卫工作之后。他就成了一个“神秘”的特工人员,长期出没于敌人的心脏地带。潘汉年既做党的秘密工作,又做上层的统战工作。这两项工作,一项是绝密的地下活动,一项是半公开的社会活动。他巧妙地把公开的工作与秘密的工作结合起来,利用与社会人士的公开关系掩护党的秘密工作;而又隐身地下,联合进步人士组成外围力量,并派同志打入敌人要害部门,刺探情报,于是,潘汉年给人留下了“变幻无常”的形象,然而,正是这一形象才使他有可能在白色恐怖的环境里神出鬼没地活动,并取得巨大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