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滚下河堤,由于用力过猛,中途头撞到一块石头上。他顾不得疼痛,在脸上抹了一把,知道流着血。这样一来,已被前后两个青年夹在中间。他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再加上河堤斜坡,给他上下都带来困难。他心里一阵惊慌,唯一一条路就是跳入河中,游到对岸,再作打算。就在他思考的一刹那,前后夹攻的形势已经逼近。老虎不顾生死地跳入河水。紧接着,两个青年也跳入水中。小刘一把抓住这小子头发,按入水中,接着又是一双手按住这小子的头。老虎在水中挣扎着,连连喝了几口水,才被小刘他们拖出水面。被呛得半死的老虎成了见了猫的老鼠。
这时邹正的手机又响了,他对着手机兴奋地说:“喂,我是邹正……哎!跑了一个……你们干得很成功!车子就在桥头,他们马上就去接你们。”
这一夜城东和城南的小组没有动静。
回到县公安局,邹正看望受伤的干警后,立即派车送他们去医院。随后和鹿伟华、徐林商量,连夜突击审讯已抓获的八个流氓。除跑了一个,另外还有两个流氓未露面。如不迅速行动,这三个家伙很可能连夜逃跑。
邹正说:“除了分三个组审讯外,立即让他们交代另外三个同伙的姓名、地址和可能去向。”
大约过了半小时,三组材料先后送到,这伙人交代的事实基本吻合。那个逃跑的青年是县人事局长刘炳辉的儿子,叫刘小惠。另外一个是这伙流氓的总头子,副县长闵长发的儿子,闵得金。这小子初中毕业后当了三年兵,人高马大,又学得一手拳脚本领,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伙恶少们个个怕他,聚到一起后,就推他为头子。他规定凡是抢到漂亮的女子,都必须先送给他玩够了才能轮到别人,抢到钱必须多给他一份,闵得金退伍后由老子将其安排在县公安局车管所工作。经常在晚上开车出去干坏事。这小子今天为何没出场,他们都说不知道。
另一个则是安小宾的儿子安庆虎。这伙流氓年龄最大的25岁,最小的只有17岁。除闵得金外,其余都是县直机关一些局长主任和少数乡镇委书记的儿子。
邹正听了汇报后,立即作出决定,连夜拘捕三个流氓同伙。为了慎重,他特地在电话里向兰晓平代理书记汇报了这一重要情况,尤其是涉及副县长闵长发的儿子。兰晓平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于是,邹正集中了公安局的几个侦察兵出身的强手,兵分三路,连夜出发,直扑在邑南县有重大影响的三个家庭。
第一组由公安局副局长徐林带队,一组六人,来到闵长发家院外。这是一宅单门独院,六间平顶房,东西各两间偏房。高高的院墙上拦着铁丝网,灰色的大铁门紧关着。徐林站到铁门前,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到边上的按钮,想必是门铃。于是,连按三下,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他又连连接着电钮。院内传出响声,接着听到闽长发的声音:“谁呀!有什么事?”
徐林说道:“闵副县长,我是公安局的徐林!”
闵长发心中一忑,想到上午四套班子的会,管也平的来势,汪登生的免职,尤滨建的尴尬,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来到大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徐大局长深更半夜有什么要事?”
门一开,徐林进了门,紧接着进来五个青年。没等闵长发说话,徐林说:“闵副县长,实在对不起,经公安局决定,传讯你儿子闵得金,请你配合。”
闵长发大声喝道:“你们凭什么传讯我儿子?”
徐林说:“您该有所耳闻吧!县城纷纷扬扬的流氓强奸案涉及他。”说着,对旁边的五名青年一挥手,五名青年直扑后院,徐林跟着往后走。闵长发追上前去不高兴地说:“你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竟敢随便搜查一个副县长家!徐林,你的副局长不想当了!”
“闵副县长,我是执行公务,这不是我个人行为。”
闵长发睁大双眼,气愤地拨通电话:“喂,尤副书记吗?我是闵长发,我请问你这个县政法委书记,他们公安局凭什么搜查我家?”
尤滨建只说了声“不知道此事”就挂了电话。
搜查结果一一报告徐林,没有找到闵得金。徐林问:“闵副县长,你儿子闵得金到哪儿去了?”
阎长发气愤地说:“无可奉告!”
徐林只好带着这五名青年返回县公安局。
第二小组由鹿伟华带领,同样是五名青年干警。
他们赶到人事局长刘炳辉家,这也是一个单门独院。主楼是二层楼,一排三家,每家隔成一个院落,院子窄而长。院门在一个高高的门楼下,看上去很别致。银灰色的铁门上挂着两只大大的铜环,只要轻轻地一敲,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显然是模仿旧社会的大户人家的宅院而设置。鹿伟华没有敲门,站在门前。
根据审讯情况,刘小惠刚刚作案后逃跑,是否在家还很难料定。若是已回家,只要一敲门,必定打草惊蛇。于是他拉过两名干警耳语道:“你们俩翻墙而入,千万不要有动静,守在主屋门两旁,发现情况立即行动。待你们入院后,我再敲门。”
两名年轻干警纵身一跳,犹如燕子一般,飞身进入院内,几乎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这时鹿伟华用力将铜环打在铁门上。响声惊醒了刘炳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儿子的夜归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对县里的局势却是十分清楚的。他慌忙扶着楼梯下楼,走到院子里大声问:“谁?”
鹿伟华答道:“县公安局鹿伟华!”作为县人事局长,刘炳辉当然知道,他是市公安局派来帮助工作的。虽未见其人,早已先闻其名了。他壮着胆子边开门边说:“鹿!……鹿组长什么事呵?”
他本想称鹿局长,可他并不是公安局长,于是带着讥讽的口气称他为鹿组长。门一开,三个青年随即进了大门。
刘小惠撒了生石灰,迷了公安干警的眼睛,他趁机夺路而逃。一路上如同丧家之犬。到家后,父亲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只说玩去了。这小子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凭着父亲的要职,被安排到法院工作。今年刚满20岁。刘小惠读书不行,却诡计多端。回家后,他哪里能睡觉,正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正当他心绪不宁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父亲的对话声。一听说是县公安局的,刘小惠早已像掉了魂似的,心想,待在屋里肯定束手就擒,不如偷偷溜出楼门,躲在院中。待父亲和公安局的人进屋后,他便可逃走。于是他轻轻下楼,出了门就往旁边的葡萄架下躲。谁知门两边突然蹿出两个人,没待他明白怎么回事,已被按倒在地。刘炳辉听到声音,顾不得鹿伟华,跑过去大声喊道:“是谁?”
刘小惠哭着喊道:“爸爸,救救我呵……”
刘炳辉惊慌地对着鹿伟华大声骂道:“鹿伟华,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抓人?我是县人事局长!”
鹿伟华冷笑一声:“我们是执行公务,刘小惠是县城流氓集团的骨干分子。刚刚在邑水河堤拦截妇女,公安人员已抓住他,但被他撒了石灰,迷了眼才逃跑的。这就是拘捕他的理由。对不起,局长大人。”随即命令道:“把他铐起来,带走!”
与此同时安庆虎也被抓获,这小子只有18岁,却流氓成性。
天刚亮,一夜未眠的邹正、鹿伟华、徐林以及这些干警们,个个精神抖擞。邹正站在小会议室中间,兴奋地说:“同志们辛苦了,邑南县城这伙流氓集团除闵得金在逃,其余都已抓获。大家为老百姓除了害,为群众做了一件大好事。我已经叫食堂为大家准备了早点,大家吃了饭就休息,我们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希望大家继续发扬优良作风。”
邹正看着这群年轻的干警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邹正向兰晓平报告了这一喜讯。兰晓平高兴地说:“邹正,你们干得漂亮,你和鹿伟华、徐林三人马上赶到水利招待所,我立即就赶过去,向管书记报告这个好消息。”
县公安局一夜除掉了县城的流氓集团,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犹如一声惊雷,在县城上空炸开了!人们奔走相告,大声欢呼。不知是什么地方响起了长长的一串鞭炮声,鞭炮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四面八方响成一片,犹如近年来除夕子夜过后那紧密的鞭炮声。
上午9点多钟一群群民众手里拿着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为民除害OK!”“流氓恶少该杀!”有些群众激动得流着泪水站在县公安局门口。人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牌子举在手中,甚至有人举着“邹正OK!”的牌子。
拥到公安局门口的群众自觉地站在路边,只要是出入公安局的人,他们都自动让开路。邹正、鹿伟华和徐林听到反映,立即往回赶。他们走到人群面前,不知谁大叫一声:“他就是邹正!”人们纷纷拥上前,紧紧握住邹正的手,后来人们把他抬了起来……
邹正终于被欢呼的人们放下来了,他热泪盈眶地说:“乡亲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们的信任!乡亲们,回去吧!”说着泪水泉涌般地流下来!
这时,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在一瘦高个子青年的搀扶下,泪流满面地走了过来。人群让开一条路,一起把目光投向这一老一少。这男青年身上穿件米色夹克衫,背后用黑笔写着“青天在上,为民除害”八个大字。邹正走上前去:“老人家,有话就说吧!”
妇女哽咽着,看着面前这身穿公安服装的青年。她含着热泪对身边那青年说:“你就是公安局的邹正领导吧!”
邹正说:“我是邹正,你们找我有事吗?”
那妇女双腿往地上一跪,边磕头边流着泪说:“你们帮我家闺女申了冤,这帮恶棍不得好死!”
邹正急忙扶起这位妇女,说:“大娘,有话到我办公室说吧!这批流氓虽然抓起来了,我们还要详细审讯,还要找被害人调查取证,事实搞清楚后,才能交给法院判罪!”邹正扶着这位妇女进了公安局的大门,群众也渐渐地离去了。
阳历八月已经过去。九月随着一阵阵的秋风来到邑南上空。淡淡的云,红红的霞,高高的天空。梨儿的香味,枣儿的甜脆。邑南县人民有了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