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猎拐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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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复仇,“洗金女王” (2)

范裕辰调整了一下坐姿。仿佛有很多很多话说似的,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头微微靠在墓碑上,疲惫的闭上眼说:“即便是潦倒到去卖春的时候,有一次,一个恩客送她点心,但不是真正的江南细点,她死都不吃。后来那个人骂她不识抬举,把点心狠狠摔在了地上,拂袖而去。”

“那一次,我们已经将近4天没吃过东西了。我放学回来,看到地上的点心,就捡起来放在嘴里。但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细致的味道,就被范尾春一掌打的吐了出来。她狠狠地用拐杖打我,我差点被打死。那一次,是她活着的时候唯一一次打我。”

“她趋近疯狂的边打边吼。她喊着'这不是给人吃的东西,你不许吃这样的东西。你这个没出息、没志气、没骨气的小贱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那一年,我12岁,正是开始发育的时候。后来,在我的记忆里,范尾春再也没有让我挨过饿。”

“你也许会觉得她是自找苦吃,也许会觉得她是自作自受。但是,她就算饿到'上工'的时候昏厥过去,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也没有让我挨饿。”

“我们住过大街,挤过矮棚,但是她对我的要求只有'念书'。她让我学会偷偷跟在富家小姐的身后学习仪态;她让我偷偷躲在才艺教室的窗口练习;她让我偷看小姐们的便当回去告诉她。每一次,她都会不屑的尖笑着告诉我,'小辰,你记住,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在便当里放看的见的肉的'。”

“她把我领的我自己那一份救济款全部用在了学校的基础学费上,并且坚决不让我出去兼职。她总是说我是要当贵妇人的人,不可以在小时候伺候过别人,那样以后会被人抓住把柄抬不起头来。于是,她没日没夜的'做',不分肥瘦,不分贫富,不分美丑,甚至不分男女。”

“你也许会奇怪,为什么一个像她那样的贵妇出身,竟然找不到一份清白的工作?哼,谈何容易!她没有户口,没有名字,没有钱,没有势,但是却有一身的狂傲。她不肯去伺候别人,宁愿自甘堕落,因为那是她报复温家唯一的筹码。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一个被温正仁逼到去当娼妇的女人的女儿,最后会将他们逐一手刃。”

“她在赌,用她死后的一切赌。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筹码。”

“她让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极致疯狂,让我看到了一个渴望一直站在高处却摔的粉碎的梦想。她让我见识到什么是人间炼狱,也让我明白什么是'从地狱回来的人'。我知道,范尾春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不知不觉中,我被她用性格一刀一刀的刻成了现在的样子。因此,我必须达到她的期望。世上没有白做的工,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第一条真理。”

“你很幸运,你做到了。”

不知不觉中,花景言开了口。初衷是想说点什么抚慰她一下,可话一出口,却酸楚的像是在讽刺。

范裕辰听到他的话,慢慢睁开眼。让花景言吃惊的是,她的眼中竟然是光芒四射的。不是他熟悉的坚定和慧黠,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眼神,像是求生者在得救后的那种疯狂的喜悦。

“是的,我很幸运,我做到了!”

她突然激动地站起身,面朝墓碑居高临下的微笑着。因喜悦而晕红的白皙面孔有着说不出的凄美。

“妈,正仁帮倒台了,我亲眼看着那些人伏法。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说我厉害不厉害?虽然他们可以把我送到帮里开设的收养院里折磨我,但是他们不知道温赵馨容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服输!于是我用最简单的激将法,让她把我送到美国读书。学成之后她还天真地以为我会知恩图报的去辅佐她那个垃圾儿子!”

“她到死都不会想到,等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在我的计划之中了。我让他儿子贪赃他就得贪赃,我让他枉法他就得枉法。你知道吗?我现在让你如愿以偿了。我在收购温赵馨容财产的时候,以范尾春的名字将其全部捐给了全国最大的慈善机构。现在没有人能将你除名了。他们都知道,全国最大的地产公司,花源地产的总裁夫人是范尾春的女儿。这些,你都满意了吧。”

闻言,花景言突然明白了那时候她所说的要让他"漂漂亮亮的达到目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太太原来是一个卑微的卖春女的女儿,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辛蒂安娜。

他瞪着范裕辰,脑袋里的某一根神经"咝咝"的颤动着,纤细脆弱的粘连处马上就要断裂。如何能想到她所说的"说话算话"竟然是如此玉石俱焚的做法。仿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击垮温氏、达成范尾春的遗愿之外,再也没有令她牵挂的事了。

这种想法让花景言的胸中迅速划过一道剧痛,那种他早就割除掉的剧痛。

范裕辰说着说着举起双手,像是要接住什么一样,原地转过身,欢快的奔跑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手舞足蹈的指着不远处的温家大宅喊道:“我会将温家大宅铲平,将他们连根拔起,在这片土地上修建一座'范尾春纪念祠堂',我要让所有去祠堂的人都向你低头!这样,你高兴吗?你终于又可以趾高气扬了吧!”

看着范裕辰不正常的激动,花景言紧紧锁住眉头,深黑的眼眸中布满的除了不敢相信就只剩深深的震惊。

范裕辰不停的跑来跑去,比划着丈量祠堂的面积,笑着构思建筑的设计。她告诉范尾春要用她生前最喜欢的法式建筑,采用最奢华的装修风格,把这里变成一座法式"泰姬陵"。她要让所有人像参拜女王一样跪倒在她脚下,谦卑的膜拜。

血红的夕阳下,一身缟素的范裕辰像一团白色的空气,飘荡在花景言的四周,疯狂的对死去的母亲承诺着,因为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够了!裕辰!够了!”

花景言终于按耐不住的冲过去,从背后将范裕辰牢牢锁在怀里,一双有力的臂膀团团包围住范裕辰几乎痉挛的颤抖的身体。

他们在最后一丝残阳的偷窥下,一起跌坐在范尾春的墓前。一抔黄土被两人相拥倒下的冲击溅起一阵薄纱般的尘雾。范裕辰大口的喘着气,花景言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害怕她会融化掉一样,将脸深深的埋进她勉力扛起的瘦弱肩膀里,浑浊的吐着闷气。

镇定下来的范裕辰像一只牵线木偶一样,四肢颓然的挂在身上,双眼空洞、麻木的望着终于如愿的母亲,喃喃不停的重复着她的保证:

“妈,现在你有名,有利,还有女儿。该知足了。”

回家的路上,范裕辰比往常更加安静,安静到快没了呼吸。她静静的坐在花景言身旁,将他从头到尾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忽然她发现,到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感激他多一点。这个男人如此奇特!如果换做是别人,如何肯将家族企业的大权交给一个根本不知道底细的女人手里?

范裕辰看着花景言,忽然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吓了花景言一大跳。将近一年,他都处于观战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和范裕辰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了。他刚想动手揪起她问个究竟,就听见怀中有个温吞而又模糊的声音低低抽泣着。

范裕辰哭了,彻底的在花景言面前哭了,堂堂正正的哭了。

她这一哭,把花景言哭得慌死了,开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正在挣扎之间,又听见范裕辰在她怀里低低的说:“你真是太傻了,要是我没能扳倒他们,你也会被拖垮的!”

听着她这句类似关心又像感谢的话,花景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当初,若不是想要利用她的计划充实美国总部的实力,他也不会对她的一系列高压政策坐视不理。

她在赌他的同时,他也在赌她。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益的牵扯,现在,终于到了拉平赛局的时候了。

“没什么,总之都过去了。你达到了你一直以来的目标,该感到高兴。”

轻轻说完这句话,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震,花景言不再多言。范裕辰则缓缓坐直身体,哭花的脸扭到一旁,望着窗外。

下雨了,现在正是一个多雨而泥泞的季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