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边地母亲:五万进疆女兵的婚姻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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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其后。陈晓辉和王连生谈了好多次,请求他另选别人。可王连生却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照顾她。说,就是俩人成不了夫妻,他也愿意把她当成妹妹照顾一辈子。但是,后来的一次意外事件,却让陈晓辉改变了自己的诺言,嫁给了这位比她大十四岁的“老男人。”

“那是一次修大渠会战。急需大量的木材。我们测绘队也全上了,大伙都在阿勒泰山一条河里放木排。我和王连生等几个人,被安排在河的下游捞木头。我们一人拿一根长长的木杆,站在河边。等木头下来了就用木杆去抓,杆子的头上有一个很大很尖的钩子。对准木头用力一抓,钩子就抓住木头,钩牢了再往河边拉。这活很是危险,我个头又小,也没多少劲,当时的体重还不到一百斤。眼看一根又长又粗的木头下来了,我就使劲抓了一下,可是没等我去拉木头,就让木头把我带到河里了。北疆的河里流下来的全是冰水,是雪山上化的冰,又凉又急,我一下就晕了,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实际上,我从小就在河边上长大的,泳还游得不错的,可那时慌了神,只顾扑腾了。就在这时,上游又冲下来一根比我抓的这根还粗的圆木,冲着我的头就过来了。就在这时,有个人跳进了水里,抓住我的手就往岸上推,我上来了,只顾吐水了,也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就听有人大喊王连生。我一抬头才看见,他被一根大圆木直直地冲在了腿上,他被大家救上来后,人都昏死过去了。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是就此落下了一条跛腿。我在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同时,也在想我这辈子欠他的太多了。外边也有人说,他完全是为了我,现在拐着一条腿,再想找个人难了。等他能下地了,我就又回了测绘队,在床上哭了一夜后,也没跟他商量就给团里打了个结婚报告。等我抱着自己的被子走进他的宿舍时,他才知道我真的是要和他过日子了。那一天,我刚好二十四岁,他都三十八了,大我整整十四岁。”

后来,陈晓辉又说:“人就是这么怪,当初不想嫁给他,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人。现在嫁给他了,心里的那个人也就没了。我在等了心里的那个人七年之后,最终还是嫁给了救过我性命的恩人,也许这就是缘分呀……”

陈晓辉改嫁玉佩的主人

陈晓辉是幸福的。因为在她的心里有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爱的,另一个是爱她的。’ 陈晓辉也是不幸的,因为当两个男人无可回避地走到一起之后,她无所适从了。然而,在两个男人理智地协商之后,她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呢……

陈晓辉和王连生结婚不久,“伊塔事件”就爆发了,兵团奉命扩建农十师,新编一八五、一八六等几个边境团场。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大批从全疆各地调来的骨干,云集阿勒泰。刘洪涛(也就是陈晓辉珍藏了多年的那块玉佩的主人)恰恰在这时,也从南疆的一个团场调到了这里,而且就像当年王连生来的时候一样,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竟分到了一个单位。

王连生、刘洪涛,还有陈晓辉,三个人就这样处在了一个尴尬而又拥挤的时空之中,听凭着命运的摆布。

当陈晓辉在饭堂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刘洪涛时,她只是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心想,这世界上还真有同名同姓的人。

但是,当她看到的刘洪涛就是玉佩的主人时,她惊呆了。连打好的饭菜也没拿就跑回了家里。

几天之后,刘洪涛终于在工地上找到了她。他告诉陈晓辉,在她参军的第二年,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可是他从来都没忘记他心上的姑娘。

1954年,他把母亲交给堂兄照顾,也入伍来到了新疆。

这些年来,他四处打听陈晓辉的下落,奔波于南疆各地。这次调到北疆来也是为了寻找陈晓辉。

当他从一个老乡那里得知陈晓辉就在北屯时,他就主动从阿勒泰调到了一八五团。

陈晓辉说:“自从那天刘洪涛在饭堂里见到她后,刘洪涛高兴得一夜没睡。当晚他就写好了结婚报告。他想,人都见到了,还等什么?她一定会嫁给我的。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刀割一样。心想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呀。但是,我还是强装平静地把伴随我度过各种困难时期的玉佩,塞回了他的手里。然后我才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丈夫对我很好,你再找一个比我好的姑娘吧。说完这些话,我扭身就走,我怕他看见我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他看见了他会更难受的。”

那天收工回来,刘洪涛就病倒了。

“他一连几天滴水未沾,高烧不退。听到他病了,我也心急如焚,想去照顾他,可我又担心被人说闲话。万般无奈,我就将我和刘洪涛的关系告诉了王连生。连生听后,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他一边安慰我,一边炖了鸡汤,让我给刘洪涛送去,并让我照顾洪涛几天。当时,连生是我们队里的领导,他说他是代表组织上让我去照顾刘洪涛的。还嘱咐我不要多想,好好关心同志。就这样,我伺候了刘洪涛三天,他才慢慢好转过来了。但是,在他病愈后,他就提了瓶酒,来到了我家和王连生喝了一个通宵。当时,俩人都只喝酒,谁也不说话,后来,连生就让我去睡觉,说他要和洪涛谈谈话。我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就不想走。后来,洪涛也劝我走,说他们没事,只是男人和男人谈点男人的话,就这样我才走了。我回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亮,王连生送走刘洪涛后,我才睡了一会儿。”

陈晓辉接着说:“自那以后,王连生就不再跟我同床了。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照顾刘洪涛那三天,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了。我就极力做个好妻子,家务活都抢着干。可连生还是对我躲躲闪闪的。我忍不住了,就和他长谈了一次。没等我开口,连生就说,‘晓辉,我们两个离婚吧。’这也太突然了。当时就像给了我一闷棍,打得我两眼发花。我说,‘离婚?王连生,你给我讲清楚,我跟你过得好好的,凭什么?我和刘洪涛是清白的,我去照顾他是你代表组织下的命令,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凭什么要和我离婚?’”

许久地沉默后,王连生还是不说话。陈晓辉也只是在哭。

“晓辉,我们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王连生终于开口了:“是我对不起你,委屈了你。本来你们就是天生的一对,都是我拖累了你。再说,1950年我在库车就结过一次婚,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不到两年,她患肝炎死了。所以我想,我可能也有肝炎,我们不会有孩子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不嫁人,就是为了等刘洪涛,你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你。他是为了你才从湖南追到新疆来的,现在又从南疆追到北疆了。他对你真有感情,咱们还是离婚吧!”

陈晓辉在哭声中,听完王连生的劝说。

面对两个不错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难道是两个男人那夜的谈话。他们达成了什么,还是自己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反正,她就觉得是这两个男人把她的心全搅乱了。

她前思后想,一个男人对她有恩,另一个男人对她有情。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留给王连生还恩报德,一半送给刘洪涛了却情感。

这一夜,陈晓辉几乎没睡,她一直躺在王连生的臂弯里,听着他的讲述,泪水也渐渐地打湿了王连生的胸襟……

天渐渐亮了,等陈晓辉醒来时,她发现王连生已经走了。他走的时候,还给她做了早餐。餐桌上,有王连生留给她的一封短信。

他说,他感谢和陈晓辉一起生活的日子,感谢陈晓辉对他的关心照顾。他现在要去南疆了。他去参加一个水利工程的设计。他还说他真心祝愿陈晓辉和刘洪涛幸福长久。

陈晓辉追出好远,也没见到王连生的影子。她在戈壁滩上哭够了,才又回到了她和王连生共同生活了近两年的那个家。

但是,当她走进家门的时候,团政治处的刘主任已经等了她很长时间了。刘主任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她一个团长和政委都批复过了的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