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的时候,吴年就会将那些袜子和玩具拖出来摆到夜市上。她来这片儿不久,只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好这附近人流量大,就算地理位置不太好客人也不会太少。
吴年照常拿出罗盘来研究,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生意是好是坏。
“姐,是你吗?”头顶响起一个清冽的男声,吴年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抬起头来,发现是在民宿里遇到的那个圆脑袋,卷头发的男生。
“你怎么在这里?”吴年觉得很惊讶。
男生玻璃球似的眼睛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他高兴地说道:“我在这里复读高三,肚子有点饿就过来买了一袋熟板栗,现在正准备去上晚自习呢。”
“哦。”吴年看了一眼他袋子里的板栗,点点头。
男生将袋子递到吴年面前问道:“姐,你要吃板栗吗?”
“谢谢,不用了。”
“哦,”男生收回板栗,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睛偷偷瞄着吴年,他小心翼翼问道,“姐,我叫赵延,你叫什么名字啊?”
“吴年。”
“姐,我以后下课了能来找你玩儿吗?”
吴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便。”
赵延显得很开心,就又开口多问了几句,“姐,你怎么来昆明了啊?”
“居无定所,来去自如。”这算是解释,又不算是解释。
赵延笑眯眯地看着吴年说:“真酷!”
吴年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一下,赵延看到她笑了,眼睛更加亮了。
聊了一会儿,他便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吴年收摊回家,她住的那条街,治安不太好。到了晚上的时候,连一盏像样的路灯也没有,平时也鲜少有人出没。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背着塑料子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要是别人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可是吴年不会,她视力一向特别好,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隔老远就能看到地上的坑坑洼洼。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奇怪的臭味,有点像夏天出汗时候的腋臭,而且这股味道越来越浓。
吴年停下脚步,她仔细观察着周围,除了那股越来越近的腋臭味,周围一点异样都没有,可就是这样吴年才感到可怕,事出必有因,而且她有一股浓浓的预感,危险正在逐步逼近。
耳畔一阵疾风拂过,吴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头戴帽衫,脸上戴着狐脸面具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股浓浓的腋臭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吴年退后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周向她袭来,这人速度好快,而且悄无声息,就好像行走在夜间的幽灵一样诡异,要不是那股腋臭,她一定发现不了他。
面具男从手里抖落一个麻袋,突然向吴年扑过来,身体轻盈得仿佛与风融为一体。吴年头皮发麻,他妈的,竟然又有人拿麻袋来绑架她!
吴年将背上的塑料袋朝面具男扔过去,面具男轻巧地躲开了那个巨大的塑料袋。
吴年瞅准机会,使出浑身力气,转身猛跑,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肯定比她以往对付过的人难度系数要大多了,不适合硬杠,这时候逃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吴年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里暂时摆脱了穷追不舍的面具男,她躲在角落里,左思右想,最终掏出手机给徐享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那个面具男就好像有感应一样,从天而降,手上还拿着一个大麻袋,准备把吴年活生生套进去!
那狐脸面具男在吴年的裤兜处碰了一下,然后反绞着吴年的手,将她的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也许是怕她偷偷用手机求救,面具男“啪”一下将手机摔到墙上成了两半。
吴年捏着拳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面具男的桎梏,朝他挥了一拳过去,“他妈的,摔我手机,你找死!”
那面具男显然没料到吴年会主动攻击,不过他速度快,很容易便躲过去了吴年的攻击。
吴年不死心,又一拳挥过去,被面具男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拳头,然后面具男快速出拳,一拳打在了吴年柔软的肚子上,疼得她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移位了!
吴年捂着肚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感觉这面具男的拳头好像带着一股气流在她肚子里面乱蹿,疼得要命。
面具男刚准备把吴年装进麻袋里,一道黑影闪过将面具男一脚踹开了,两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
吴年抬起头,发现另一个男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还扣着帽衫。
什么情况,跟开变装舞会似的,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
吴年等身体缓过来了,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趁那两个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偷偷溜走。
没料到她才刚刚站起来,就被面具男发现了,那面具男显然是想拖住她,而另外一个口罩男又抓住面具男,给吴年拖延时间,一时之间三方僵持不下。
吴年跑步了,就只能回过头来一起帮着口罩男打面具男,那面具男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一静一动都跟脚下生风一样,两个人都奈何不了他。不过口罩男也不是吃素的,至少能克制住面具男,不让他抓到吴年。
正在这时,车灯上的远光灯照了过来,那刺眼的光芒让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徐享打开车门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吴年已经出现了微微脱力的情况,徐行突然从背后出现,一只手扣住了吴年的腰将她挪到一旁,然后跟那个面具男打了起来,看到有帮手来了,口罩男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是吴年第一次看到徐享正儿八经的打架,一招一式都好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猎豹一样,他速度太快了,而且手法刁钻,每一次都冲着要害去。
那面具男因为刚刚被拖住,这会儿力量和速度都略逊一筹,很快便处于下风了。徐享一脚踢过去,正中面具男肋骨,那人痛苦地闷哼一声,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徐享没有追上去,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说不定还有什么陷阱等着他,徐享看着面具男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回头嫌恶地对吴年说:“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一身难闻的狐骚味儿。”
“我哪知道啊,要钱没钱,劫色又不像是劫色。”吴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瞥见角落里被摔成两半的手机,她拿起手机,痛心疾首地说道,“下次见到他,我一定磨碎了他的手,抓人就抓人,竟然还摔我的手机。”
徐享有些怀疑地说道:“你打得过?”
“这不是还有你啊。”
“你倒是挺会打如意算盘的,不过,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又是谁,一个个搞得跟参加变装舞会似的,玩Cosplay呢?”
吴年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云里雾里,那个口罩男明显是想帮她,可是又不想让她认出来,这个人,难道是知道她过去的人?可是,为什么不跟她相认,非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而面具男抓她又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自己是什么首富的私生女,被卷入到了豪门争斗之中了吧?要真是这样,她得赶紧恢复记忆,先随便争取一个亿的家产再说。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吴年问他。
经过这么一闹,徐享差点把自己过来的目的给忘了,他说:“我找你有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你的生活还真是挺精彩的,一共没见你几次,好像次次都挺惊险刺激的。”
可不是,被那两个缅甸佬在雨夜绑架,然后又是被城管追,现在又被神秘面具男给盯上了。
吴年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享说:“等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
吴年疑惑地问道:“我的什么事?”
“你再住到这里,那面具男迟早还会找上你,不如你搬到我那儿去。”
吴年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道理来说,他俩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这个面具男可能跟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她要想问出点什么,就必须得占主导地位,不能让面具男牵着鼻子走。那个面具男能找到她第一次,必定就能找到她第二次。
如果有徐享在自己身边,确实能规避许多危险,甚至还能转换局势,化被动为主动。但是前提是,她得知道徐享有什么目的。
徐享挑眉,“我要说没目的你也不敢去吧。”
“就欣赏你这种爽快人。”吴年想,正好可以查查看他和罗盘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一举两得,“你的目的是什么?”
“等你到了我那儿不就知道了,而且,我还能告诉你一件,你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徐享特地卖了一下关子,这下更加引起了吴年的好奇心。
回到车里,他说:“给你看一样,我保证你感兴趣。”
“什么?”吴年问道。
徐享将兜里的照片甩给了她,“自己看。”
吴年拿起照片,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抖着声音问道:“这……这上面是我吗?”
“你?”徐享嗤笑一声,“就你这智商,还敢背着包大江南北地跑呢,你看看上面的服装,那可是伪满时期,你觉得可能吗?”
“那这上面的人,是谁?”吴年将照片捧在手心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太奶奶的照片。这女人是戏班子里的驭灵师,我想,她可能和你有点关系。”
“能带我去见一下你太奶奶吗?”
“这……”徐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考虑考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关于自己的过去。”
吴年点点头。
徐享觉得他们这两次见面太蹊跷了,不像早有预谋,可是吴年的出现却又总是说不通,他问她,“你为什么会在昆明?”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吴年低着头,手指不停在照片上面抚摸着。
“不肯说?”徐享无所谓地冷笑一声,“你爱说不说,但是,带你去见太奶奶这件事情可就……”
吴年抬起头来看着他讷讷开口:“是因为罗盘。”
“罗盘?”徐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可别说这罗盘能定位我。”
吴年点点头,“嗯,暂时看来,好像是这样的。”
徐享皱眉,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总觉得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不过跟吴年有关的事情,不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