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享在前面开车,南江和吴年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因为不怎么熟悉都没有怎么说话,而徐享一上车就开始拿蓝牙耳机接电话,听着意思好像是要开发一个度假村的项目。吴年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盯着窗外的夜景发起呆来。
等徐享挂了电话之后,南江便开口了,“吴年,你跟我表弟怎么认识的?”
吴年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羞涩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她底细的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不过,她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是打架认识的吧。
徐享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含含糊糊说道:“朋友的朋友,一起吃了顿饭就认识了。”
“哦,原来是介绍啊。”南江此话一出,吴年明显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
徐享赶紧转移了话题,“别聊我们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从日本回来了?”
吴年一听这话,顿时也来精神了,她就是为了南江的身份来的,自然愿意多听听南江聊一些自己的事情。
“待腻了就回来了。”南江歪着头,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不愿多聊。
“就你这样的人,也能为人师表?”徐享嗤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为人师表究竟是什么模样?”南江笑了一些,眉梢上挑,一双丹凤眼看上去风情万种。
吴年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样的人来做老师,确实有点难以想象。
徐享说:“等你去报到了,麻烦你帮个忙,找一个人。”
“找人?”南姜表现出兴致来,“找什么人?”
“就读于师大附中,一个高三的男生,名叫赵延,文科生,卷头发,戴眼镜,脸圆,脑袋也圆。”徐享说。
“找这个圆头圆脑的家伙干吗?”南江问徐享。
“监视他,当然,你是人民教师,不会要你做太出格的事情。”徐享说,“这活儿一定亏待不了你。”
南江突然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吴年,她说:“这事情跟你也有关系吧,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你带来?”
吴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南江也没有问缘由,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临到下车的时候,问徐享索要了很多高端消费品,也算是女人的天性了。
第二天,吴年准备起床上班的时候,发现徐享和卢宇轩坐在客厅里正在说话。见她下楼来,卢宇轩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打了声招呼。
吴年笑了一下,说了声“早上好”便出门了。
待吴年出去之后,徐享突然皱眉,沉下脸来看着卢宇轩,“你跟她很熟?”
卢宇轩愣了一下,不明白徐享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摇头说:“不算很熟。”
“不熟你跟她打什么招呼?”徐享语气明显有些不好,“我先去上班了,等我表姐起床你开车带她去师大附中。”
对于徐享忽然阴郁的心情,卢宇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当老板的人一向都是阴晴不定,习惯也就好了。
一直到大中午,南江才悠悠转醒,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卢宇轩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浑身肌肉绷得很紧,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嗨,我叫南江,你就是我表弟的司机吗?”她走过去斜靠在洁白的墙壁上,眉梢间略带风情地说道,“真帅!”
卢宇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升起两团可疑的红云,惹得南江倚着墙笑得花枝乱颤,听到这银铃似的笑声,卢宇轩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来,干咳一声:“不好意思,我出去抽根烟,你好了就叫我吧。”
看着他的背影,南江笑得更欢乐,嘴里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有趣!”
两人坐在车里头,南江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了卢宇轩的鼻腔里,让他开车显得更加拘谨。
瞧见他的模样,南江笑了一下,觉得卢宇轩现在的模样挺逗的。她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忍不住便想要戏弄他一番。她靠在车窗上懒懒地说道:“我想吃冰淇淋。”
“还是等南小姐去了学校以后再买吧。”卢宇轩开着车,生硬地开口。
“不行,现在就特别想吃。”南江说,“停车。”
卢宇轩依言将车停下,手扶着方向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南江皱眉,撩着长发说道:“喂,你就真的只是停车而已?”
卢宇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南江摇了摇头骂了一句呆子,便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开车吧,送我去学校。”
卢宇轩点头,发动车子。
去学校将入职的手续办妥之后,南江便从学校出来了。她是明天才上班,所以今天打算好好逛一下昆明。
等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卢宇轩早就抽了一地烟头。见南江出来了,他将烟头从地上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烟瘾挺重的嘛。”南江说。
“呵,戒过,但是戒不掉。”卢宇轩摇摇头,语气有些自我嘲讽的意思在里头。
“能戒掉烟瘾的人都是很可怕的人,”南江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卢宇轩,“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可能长得比较老成吧,看上去心事就多了。”
南江点点头说:“陪我去吃火锅吧,你是湖南人,应该很能吃辣的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南江笑了一下,指了指他衣兜上放烟盒的地方,“你抽的湖南烟,所以就瞎猜了一下,看来是被我猜中了,你是湖南哪里人?”
卢宇轩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微的挣扎,肌肉很明显地紧绷了一下,“永州。”
“永州?”南江说,“提起永州,就让我想到了《捕蛇者说》,‘永州产异蛇,黑质而白章。’”
卢宇轩抿嘴笑了一下,“嗯,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是有人这么说过。”
“你终于笑了,笑起来比你绷着脸好看多了。不过,你绷着脸也挺帅的。”
卢宇轩敛住了笑意,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整张脸有些泛红,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南江笑了一下,没再刻意出言逗弄他了。
两个人吃完火锅,瞎逛了一整天。通过这一整天下来,南江还真看明白了,卢宇轩送她去学校,陪她逛街,纯粹就只是完成徐享交待下来的任务,一点私心都没夹杂。
回到家中,南江关上房门,对着镜子左瞧右瞧,镜子中依旧是那张充满风情的脸,丹凤眼微微眯起,魅力十足。她摸着自己的脸纳闷地说道:“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怎么他就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呢?”
南江怎么都想不通,难道是她魅力下降了吗?
为了求证,南江准备去徐享的卧室问问缘由,走到半道的时候,她摇摇头,觉得问徐享肯定是白搭。
他一定会不遗余力讽刺自己,她都能想到徐享等下会用怎样的语气来说她——啧啧,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终于发现你自己长得丑了。
南江折回,打算问一个靠谱的人。
她敲响吴年的房门,“吴年,你在吗?”
门里传来吴年的声音,听上去很精神,应该还没有睡下。吴年打开门,露了个门缝,问了句,“有事?”
“想跟你聊聊。”南江歪着头笑了一下,眼睛一直向房里面瞄过去,“不让我进去坐坐,神神秘秘的,在房里忙活什么呢?”
“没什么。”吴年侧过身子,将门缝开打了一点,方便南江进去,她说,“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就是想来问问你,我……”南江还没把话说完,突然眼尖地瞟到桌上的东西。
她远远地看着,圆盘通体黝黑,边上像是雕刻的两只盘旋的凤凰,一左一右互相交缠着。
南江拿起桌上的罗盘,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抚摸着,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确认了材质,终于开口问道:“这罗盘,是你的?”
吴年从南江手里夺过罗盘,反问道:“是我的,你是什么人,你认识这罗盘?”
南江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盯着吴年手中的罗盘,摇摇头说:“这罗盘,我也只是无意中翻看老师先辈留下的手记得知的,按照手记中记载,这东西可是个神物。”
“神物?”
南江点点头,“据说可以通灵,我原先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传说中,没想到能看到实物。而且,按照材质和做工,应该是唐物,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吴年手指抚摸着罗盘上交缠的凤凰,没有回答南江的话。
南江仔细观察着吴年的表情,她从她眼里竟然看到了浓浓的哀痛,这就有点意思了。
南江说:“你好像对罗盘的故事很感兴趣,这样吧,秘密交换秘密,你把你怎么得到罗盘的事情说出来,我就把我在日本老师家里看到的手记告诉你,怎么样?”
手记上记载的,对南江来说绝对算不上秘密。
她不过是一个学生,都能翻看手记上面记载的东西,那就证明,对于她或者她的老师来说,这上面顶多就是对他们贡献了一部分研究价值而已。她就算说出来,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吴年考虑半晌说:“可以,不过这件事,跟徐享或许也有一点关系,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个罗盘的特殊功能,可以锁定目标,让持有罗盘的人可以追随罗盘的方向找到目标。”
“呵,这世间原来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南江点头,表情有些激动,她对于这种超越常理的事情,总有一些莫名的兴趣。她从看到那份手记之后,就对这罗盘产生兴趣,不过时隔那么多年,真假不定,谁也不知道里面的记载可信度到底高不高。
南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件事,和徐享又什么关系?”
“不知道,对于罗盘的事情,我一知半解,我想,还是等徐享来了之后再说会比较好。”
吴年心里隐隐有预感,南江等下说的话,肯定能为她解开很多疑惑。
不过唯一遗憾的事情是,南江所了解的东西肯定也不全面。不过,不要紧,得到的真相碎片越多,离真相也就越近了。
只是让吴年没想到的是,这罗盘竟然还有神物之称。在她看来,罗盘确有过人之处,但要说是神物,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