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2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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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伏诛

左静妍猛地睁开眼睛,见封延辉面露喜悦地看着不远处。左静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双胞胎通缉犯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林岳、关逸风、温明和麦惜玉给缠住了,几个人拳来交往地捉对厮杀,打得好不热闹。

在以为必死的时候,发现不用死了是什么感受?

实际上是来不及感受,左静妍紧张地看着林岳一脚踹向双胞胎之一,对方一个侧身抄住他踢过来的腿,手里的刀就扎向林岳。被旁边关逸风一肘击向肩膀,对方因吃了力,刀子扎空,林岳挥拳打向对方的太阳穴,对方赶紧松开抓林岳腿的手去格挡……

另一边麦惜玉和温明也在与双胞胎中的另一个过招,你来我往,险象环生,左静妍看得心惊肉跳。

突然左静妍在紧张中觉得哪里不对,她一低头,发现封延辉的手正搂着她的腰,左静妍急忙挣开。封延辉发现了她在挣扎,赶紧放开了她,然后为了化解尴尬般指不远处一簇树丛给她看:

离林岳、关逸风他们交手的地方不远,那簇低矮的树丛里,隐约看到左静洋和简毅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猫着腰紧张兮兮地盯着战场,看到他们看向他俩,简毅朝他们比划“嘘”的手势,还朝他们指指手里的树枝,大概是让他们找武器防身。

封延辉和左静妍马上俯下身在地上摸索,一人捡起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握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林岳和杨氏兄弟他们。

杨启杨烈的身手非常好,出手刚猛,手里还有短刀,几乎刀刀都是奔着要害而去,林岳、关逸风、温明和麦惜玉他们没有武器,只能以躲闪为主,抽冷子才能攻击,还要防止被刀子刺中。

在刀子的寒光闪闪中,杨启杨烈二对四居然略占上风,让左静妍看得心惊。她不敢想如果林岳他们被刺中了会怎么样,可是他们六个人打得难解难分,自己和封延辉加上妹妹和简毅这样的上去就是送死。左静妍掂量着手里的石块,觉得就是杨启杨烈站着不动给她打,她都未必能打中,只能干着急。

这个时候,动手的几个人连打带闪,已经将战场分开,麦惜玉和温明合力将杨氏兄弟之一逼得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那里是简毅和左静洋躲藏的地方。左静妍担心会伤到妹妹,心脏怦怦地几乎要跳出胸口。突然,简毅找准一个机会从躲藏的地方蹿出,出其不意地用手里的树棍狠狠地砸向不知道是杨启还是杨烈的膝盖。

交手中的麦惜玉他们的对手猝不及防被他打个正着,向前踉跄一下,差点半跪在地上。这家伙相当生猛,哼都没哼,就着踉跄的姿势,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像只瘸腿的狼一样返身持着刀就奔袭向简毅,被麦惜玉瞅准空当踹到背部而趴地。他手一撑地,想要起身,但是温明瞬间就欺身而上贴到他身后,双手抱着他的头用力一扭——

咔吧——

离得那么远,左静妍都能听到颈骨折断的声音。

“阿烈——”跟林岳和关逸风交手的应该是杨启,在听到声音后看过来,正看到温明松手,杨烈睁着眼睛轰然倒地,死不瞑目的身形。他困兽般地发出嚎叫,疯狂地挥刀捅向最近的关逸风。关逸风飞快闪开,林岳趁势对着杨启的腹部就是狠狠的一脚,杨启被踹得倒退几步,又挥着刀子冲上来。

那边温明已经掰开杨烈的手拿出刀子,直奔发狂地把林岳和关逸风逼得节节后退的杨启。

此刻温明的脸色狠厉十分骇人,而杨启因为温明刚刚扭断了杨烈的脖子,也不管别人盯着他攻击。两人出手都很快,几个回合,温明手中的刀在杨启持刀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杨启吃痛,动作有短暂的停顿,就被逮住机会的林岳飞脚踹中手腕,他手中的刀飞了出去,温明又紧跟着挥刀刺向杨启。

杨启的刀子落到关逸风身边,关逸风顺手捡起短刀。那边杨启刚甩开温明,就被林岳的扫腿放倒。关逸风手握着刀一个箭步就窜上正欲爬起的杨启的后背,手中的刀狠狠插入他的后心,将正欲爬起的杨启直接插入地面……

“呃——”

杨启嘴里发出闷哼,血顺着他的嘴往外冒,但是他似乎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关逸风拔出刀又一刀狠狠插下,这次刀子插得更深,几乎全没入杨启的身体。

“咳——咯——噗——”杨启的喉咙里发出呛咳的声音。

关逸风手里的刀用力下压,他借着姿势俯身在杨启耳边冷冷地说:“到下面,记得跟我们牺牲的警员问好。”说着手里的刀再次使力。

这一瞬间,风似乎停了,树叶也不沙沙作响,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被刀子插到地上的杨启嘴里冒着血沫子,双手抓着地“呕——咳——”地发出几声模糊的单音,又抽搐几下,不动了。

关逸风俯身的姿势没变,伸手在他颈侧探了探,确定他没了脉搏,才“嗖”地拔出手里的刀。杨启的血喷出,关逸风灵活地闪过。他站起来,又用脚踢了踢杨启,见他确实没反应了,才将手里拿着的带血的刀子在鞋底上擦了擦,走了回来。

左静洋和简毅此刻从藏身的树丛里钻出来,左静妍在封延辉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大家聚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左静妍就急切地对林岳道:“林队长,杜警官……”

“杜警官怎么了?”经过刚刚的交手,林岳还有些微喘,他听左静妍叫杜警官,就有些疑惑。

“被杨启杨烈割喉了。”封延辉道。

“什么?”林岳脸色一变,走过来的关逸风和麦惜玉也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林岳急切地问。

封延辉就把三个人醒来,怎么一边找林岳他们一路找路,然后遇到杨氏兄弟突袭,杜安被割喉,他和左静妍怎么一路跑到这边来的经过全说了,然后问林岳他们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林岳说他们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起的,也是一边找人一边找路,后来隐约听到他们的呼喊声才一路找过来,后来确定方位是左静妍喊秦幼峰的那句“遗言”。

此时,林岳听说杜安被害了,神色凝重地问:“在哪儿被害的?杜警官的尸体呢?”

左静妍和封延辉想指给林岳方向,但是他俩看着刚刚跑出来的树林发蒙——他俩一路逃命过来,根本不记得是哪个方向。

“别着急,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林队长循着你们跑来的痕迹去找找看。”温明走过来道。

左静妍一脸的担心:“这儿都是树林,我们都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你们要去哪里找,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没事的,温明以前是特种兵,受过野战训练,厉害着呢。要是你们一路跑,那对双胞胎一路追的,肯定留下不少痕迹,他顺着痕迹会找到杜警官的,放心吧。”简毅出声安慰,然后他叹口气道,“总不能让杜警官一个人留在这山里。”

简毅说得对,左静妍也想起刚刚温明出手的狠厉以及在他们被绑架的那间屋子里挑摄像头时的身手,放下心来。

几个人一商量,温明和林岳一起去找杜安的尸体,关逸风和麦惜玉把杨启杨烈的尸体拖到一起,简毅在一旁帮忙。左静妍直到这时候才觉得一颗心平稳了下来,然后她脚一软,封延辉一把扶住了她。

封延辉发现左静妍的脸色非常不好,就问:“静妍,你怎么了?”

静妍?

左静洋发现封延辉叫左静妍的名字叫得好自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没有细想,她就打量着左静妍问:“姐,你怎么了?”

左静妍搭着封延辉的手,缓缓地坐到地上,曲起腿想要去脱鞋子。左静洋赶紧过去帮左静妍把鞋子脱了,才发现她的袜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左静妍轻轻地想将袜子脱掉,结果在嘶嘶的叫疼中放弃。

左静洋赶紧帮忙,等好容易把袜子脱掉,才发现左静妍的脚上有好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血肉模糊的。

左静妍自己看着都觉得可怕。

关逸风、麦惜玉、简毅过来一看也惊了一下。

左静妍故作轻松地道:“大家围着我看,是想见识什么叫废柴吗?好吧,我承认,就是我这样的!”

“那平时为什么不加强锻炼?”关逸风看着左静妍的伤责备。

左静洋嘴角抽搐:“关队长,我姐这是鞋的问题,不是锻炼的问题。”说着左静洋没好气地白了姐姐一眼,“叫你臭美穿高跟鞋。”

左静妍冤枉:“3CM还叫高跟鞋?再说,谁能想到我们需要在山里逃命啊。”

关逸风没去理两姐妹劫后重逢的斗嘴,他将外衣解开,用刀割下了两片软软的内衣布料交给左静洋,示意她俩给左静妍处理一下伤口。

左静洋觉得关逸风还挺细心的,就去把布接了过来。

左静妍强忍着疼痛让左静洋给她处理伤口。说是处理,他们现在山里,没水没药的,只能简单包扎。左静妍觉得布料粘贴在脚上,疼得厉害,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

关逸风看得十分揪心,他印象里的左静妍一直是文文静静甚至是有点娇滴滴的,估计这样的苦头是吃不消的,如果秦幼峰知道左静妍受了这样的苦得多心疼。关逸风皱着眉侧头,发现封延辉在一旁一脸心疼地看左静妍,关逸风的眉头一皱,封延辉是不是太关心左静妍了?

封延辉对关逸风的视线若无所觉,他看看左静妍的脚,又看看那双秀气的鞋:“脚包成这样,那鞋穿不进去吧?”说着,封延辉商量着问左静妍道,“要不你穿我的鞋?”

左静妍也考虑了这个问题,但是封延辉的提议还是让她一愣:“那你怎么办?”

封延辉一指不远处杨启杨烈的尸体:“那儿有两双军靴。”随即收到左静妍和左静洋敬畏的眼神。

封延辉朝左静妍露齿一笑:“我是不介意穿他们的鞋,静妍你要不介意,也可以换他们的。”

左静妍:“我介意!”

……

等左静妍换了封延辉的鞋,封延辉换了杨烈的军靴,大家开始席地而坐等温明和林岳回来。

关逸风时不时看封延辉若有所思。

左静洋小声跟左静妍说:“姐,封先生好照顾你,把自己的鞋让给你穿。”

左静妍:“回去我请他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望去:是林岳和温明拖着用树枝和藤条编的一张担架把杜安的尸体抬了回来,杜安的身上绑着藤条,盖着林岳的外套。

大家聚在一起,八个人,三具尸体,于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林岳提议一定要把杜安的尸体带出去,大家都没有异议。

但是他说挖个坑先把杨启杨烈埋了的时候,温明抬头看看天色道:“挖坑的时间太长,我们也没有工具,现在天已经擦黑了,如果入夜我们没有食物和御寒的衣物,体力会流失得非常快,想撑着走出这山区更困难。现在先弄几块石头把他们盖一盖,等我们脱险了,回来能找到更好,找不到就算这兄弟俩坏事做尽的报应。”

关逸风没待林岳说话,表示赞同。在他看来,那恶魔一样的两兄弟就该留在山里腐朽。

林岳看看温明,没说什么,大家决定就这么办吧。于是,除了脚受伤的左静妍,其他人一起行动,去捡石块。

温明则好奇地看了眼鞋都没了的杨氏兄弟,然后蹲下,在两人周身衣兜翻了一遍,找出了两包烟和打火机。

温明又看看俩人手腕上的手表,杨启的手表表盘已经碎了,杨烈的还完好,于是温明把杨烈的手表摘下来戴上,然后把打火机和烟揣在兜里,又把杨启杨烈的外衣外裤脱了下来,才与关逸风和林岳合力用大家捡回来的石块盖住了杨氏兄弟的尸体。

左氏姐妹不明白温明为啥要脱尸体的衣服,他俩在一旁看着,万分敬畏。

处理好尸体,温明和关逸风拿刀劈了些树枝,做了更牢固的担架,然后用刀将杨氏兄弟的衣裤割开系成绳子,将杜安的尸体用衣服绳固定在担架上——原来被脱下来的衣裤是做这个用的。

抽空,温明抬头问左静妍:“关队长说你脚伤得挺重,要不要给你做一个,我们抬你下山?”

左静妍摇头:“大家带着杜警官已经不容易了,我还能坚持。”

温明颔首示意知道了。

于是,八个人带着一具尸体,在温明的带领下,一路相互扶持,找路下山。

然而,大家走了很久,天都黑透了,几乎看不到路了,也没有走出去。

温明看看手上从杨启身上摘下来的表,已经快8点了。他们对这里都不熟悉,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而且经过刚才跟杨启杨烈的交锋以及轮流抬杜安的尸体,几个大男人的体力也快透支了,三个女性也是勉励支撑。

终于,温明找了一块背风的斜坡,收拾出一块地方让大家休息。他把刀和打火机给林岳让他和关逸风去搜罗一些枯树枝,回来拢一个小火堆,他自己去摘了一些野果分给大家。

左静妍看着手里不很饱满没见过的果子问温明:“这是什么?能吃吗?”

“一种野果,没毒,能吃,就是味道不好。”温明道。

那边左静洋用衣袖象征性地擦擦野果,就咬了一口,入口酸涩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让人看着都觉得牙酸。

大家皱着眉啃了点野果,觉得牙都要被酸倒了,但是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有胜于无了。

吃完了野果,几人围坐在火堆边,大家都太累了,谁都不太想说话,跳动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神色都是变幻莫测的。

左静洋看了看不远处软藤上的杜安小声说:“我们不知道多久能走出去,这么带着杜警官能行吗?”

她知道三个警员肯定不肯让杜安暴尸山林,但是杜安毕竟已经死了,要一直带着他的尸体,不提瘆不瘆人的问题,虽然现在天气不热,晚上还挺凉,但是山里蚊蝇多,杜安的尸体如果腐败变臭怎么办?如果他们一两天走不出去,随着体力的流失,杜安的尸体会是巨大的负担。

关逸风寻思道:“明天再走一天看看吧,如果我们接近山下,也许能遇到搜救PT1009的人员。如果明天还没下山,就先把杜警官葬了吧。等我们出去了,再带人回来妥善安置杜警官的尸体,林岳你说呢?”

林岳衡量一下当前他们的处境点头同意,其他人也没有异议。虽然与杜安不熟,但是大家相识一场,谁都不忍心把他留在这茫茫的山里。

温明拨弄两下火堆对大家说:“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情况呢,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尽快恢复体力。先说明一下,我们不能全睡,需要有人加柴和警戒,就从我开始按现在坐的顺序,轮流值夜吧。一个小时后,我叫醒简毅把表给他,简毅之后是小洋,以此轮流,像我们被关在那个屋子里时一样,可以吗?”

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温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往火堆里扔了两根枯枝,拨了拨,让火更旺,让其他人都靠近火堆,相互依偎先睡。

左静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因为她脚伤加上体力透支得比较严重,关逸风把她值夜的时间分担了而没叫醒她,左静妍分外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挺苍白的。

大家一起把火堆熄灭,分了一些昨晚剩下的果子,准备吃完就出发。

“啊——”

突然,已经啃完果子的麦惜玉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

大家被她的惊叫惊了一下。

林岳更是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麦惜玉用手指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杜……杜警官的尸体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