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1009失踪第16天，微阴。
左静妍他们起床之后，没吃早餐，就被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带去做了一堆叫不出名字的检查。林岳本来想问问要给他们做什么检查，无意间瞥到了医生记录板上的检查项目名称：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扫描——呃，林岳决定放弃，估计医生说了，他也听不懂。
等大家被放回来，早餐也送来了，大家吃得食不知味，心里茫茫然。
吃过早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八个人就聚在一个空病房里聊天。
左静洋好奇地问大家：“昏迷的那六天里，你们有感觉吗？”
大家彼此看看，都摇头。
“那邢允天把我们弄晕了六天干了什么呢？我一开始觉得他们是想摘我们的器官，可是他们又把我们放了，醒来后我就检查了自己，发现没少什么零件，”左静洋不解，然后有点懊恼地道，“然后，我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呃，你们男人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女人就比较不好说了……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像狗血剧一样，过段时间我们就怀孕了，冒出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她的这个推测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左静妍和麦惜玉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关逸风、林岳和简毅脸色也有点发青。
封延辉弱弱地道：“男人也不见得是安全的吧，万一他们也对我们男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过段时间，也冒出我们的孩子呢？”
呃，这回连温明的脸都青了，其他人的脸色都青得发绿了。
简毅头皮发麻地道：“他们大费周章地绑架我们，不会是为了给我们弄出孩子来吧？”然后，他看向左静洋道，“不是你给我生的孩子，我可不认！”
左静洋眨眨眼：“万一我真的怀孕了，孩子的父亲不是你怎么办？”
“……”简毅上火了。
左静洋继续火上浇油：“万一，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办？”
简毅：“……”
左静洋还要说什么，被麦惜玉打断了：“小洋，你再万一下去，我就去跳楼。”
虽然大家一听就知道麦惜玉是在开玩笑，但林岳还是被麦惜玉严肃认真的表情吓得心直突突：“小麦你冷静，冷静，这只是小洋的推测，做不得准哈！”说着他瞪了左静洋一眼。
左静洋一脸的无辜。
“队长，如果小洋推测的就是真相呢？”麦惜玉略紧张地看林岳。
林岳赶紧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不会的，不会的，别听左小妹瞎猜，我们醒来的时候，我就检查过，大家的衣服都挺整齐的，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如果刑允天真的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麦惜玉还是忧心忡忡的：“可是我们被迷晕了六天啊，要发生什么，也早就发生了，他们想不让我们发现，我们就根本发现不了。”
林岳无奈了，安抚性地拍拍麦惜玉的肩：“没事的，如果我们真被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呃，咱俩还可以凑一对，你别嫌弃我就行。”
大家脑洞开太大，左静妍觉得自己这个写小说的都编不出这样离奇的情节，她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小麦，林队长，小洋就是胡乱猜想，哪个组织会为了弄出几个孩子，或者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连警察都绑架？那根本不可能。”
左静洋提供另一种可能：“那会不会给我们注射了什么病毒之类的，然后我们发生变异，跟《生化危机》《行尸走肉》那样，变成僵尸到处咬人？”
左静妍抬眼看妹妹：“洋儿，姐姐求你了，别乱猜了，你脑补也要有点依据呀。我看你干脆猜邢允天他们是外星人，绑架我们是为了拿地球人做实验是不是更靠谱？”
左静洋一本正经点头：“这也有可能，邢允天他们就是外星人，绑架了PT1009，研究地球人，然后又绑架了我们，研究共性与特性。”
一向冷脸的关逸风都忍不了了：“左小妹，研究案情要讲动机、逻辑、线索和证据，根据现有的证据和逻辑分析，都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些科学幻想。”然后他强行转移话题地问左静妍，“你脚怎么样了？”
左静妍在左静洋提到PT1009的时候，心抽了一下，但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听关逸风问她的脚，她就皱眉看着包得粽子一样的脚道：“换了药，有点疼，还有点痒。”
关逸风道：“好好休养，有什么不方便的……”
“让我帮你。”林岳接过了话头。
关逸风朝林岳翻了个白眼。
林岳挤兑关逸风：“老关，我发现大家都说你冷脸真说错了，看你刚刚那个白眼翻得多精彩啊！”
关逸风：“你忘了你昨晚说的话？”
林岳：“我没忘，但是看你向幼峰媳妇献殷勤，我很不爽！”
大家都有点好奇林岳和关逸风昨晚说了什么，但也不好深问。
麦惜玉忍不住扯扯林岳：“队长——”关逸风这人冷脸，面皮薄，麦惜玉担心林岳把他说翻脸了。
林岳马上转头笑着看向麦惜玉，表示没事，还安抚性地拍拍她，顺便摸摸人家的小手，把麦惜玉弄得脸都红了。
关逸风觉得林岳的行为跟色狼似的，实在没眼看了，受不了地偏过头，却发现封延辉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他们。那个笑容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很欣慰，好像很羡慕，好像很疏离，又好像很——忧伤？
关逸风不解，封延辉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发现关逸风在看他，封延辉似乎一愣，脸上的情绪很快就收敛起来。
关逸风心下狐疑，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滨海市来的，或多或少都有关系，之前彼此都相识，只有封延辉，莫名地就出现在了他们中间，又那么自然地跟他们经历了这一切，还有他对左静妍出奇地关心，是巧合，还是刻意？
郎川与川省警局局长许哲坐在局长室的沙发里，许哲跟郎川年纪差不多，都是奔五的人了，两个人都在等着林岳他们的体检报告。
郎川端起茶几上的茶呷口道：“老许，你不用去山区那边指挥搜救吗？”
许哲摇头：“那边已经全权交给专业搜救的指挥了，现在，杨启、杨烈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威胁搜救人员的人身安全了，我不需要在现场。”说着，许哲神色凝重道，“林岳他们说，杜安被割喉了，可蹊跷的是，尸体居然不见了，他们推测可能就是绑架他们的人带走了杜安的尸体。那他们要一具尸体干什么？
“而且，敢绑架警察的组织太少见了，这背后有什么阴谋真不好说。杜安是我的老部下，如果不是被绑架，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杨启杨烈手里，我不能让我的刑警队长白死，总得把这个组织揪出来。”许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叩茶几。
郎川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你的刑警队长被割了喉，我的两个刑警队长现在被扣在医院，还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手脚！”郎川的眼睛冷冷地眯起，“连警察都绑架，这是公然挑衅警方，这么猖狂的犯罪分子我也想揪出来见一见！”
许哲冷哼着刚要说话，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哲接起一听：“什么，找到了张萍？还活着？”说着他看向郎川。
郎川一听也惊讶，张萍失踪的时间比林岳他们被绑架的时间都长，她居然没有被害吗？
许哲那边听了一会儿，道：“行，让女警去接触，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说着他放下手机对郎川道，“搜救人员在山里发现了张萍，但是张萍现在神智不清，尖叫哭嚎，不许任何人靠近，抗拒得非常厉害，可能是因为被杨氏兄弟侵犯而心理崩溃了。他们在调女警送她去医院检查。”
许哲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据警员说，张萍被发现时状况很糟糕，可能受到了严重的侵害。”
郎川哼道：“杨启杨烈这对兄弟真是死有余辜！”随即他一叹，“我们这些做警察的，永远只能在犯罪行为发生了，才去追凶，却没办法在犯罪前就阻止罪恶的发生。杨启杨烈死了，但是他们造成的伤害，对于被害人来说永远都消除不了。让警员尽快联系张萍的家属，好好照顾她吧，一个漂亮女人，落在那对禽兽手里，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不用说都能想象。”
接着，郎川揉着眉心：“我现在就希望林岳、关逸风他们都没事，查案的警员能多些。现在，你们川省有一个连警务人员都敢绑架的组织，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是难安啊，林岳他们只知道那个带头的叫邢允天，但是这个刑允天背后可能还有人，根据他们的行为又推测不出这个组织的动机，还有杜安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带走的，也没有线索，”许哲皱着眉头，“不好查！”
郎川想了想问许哲：“那个邢允天查得怎么样？”
许哲摇头：“找不到这个人，邢允天这个名字肯定是个化名，这条线查不下去。”
郎川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真实姓名的，他呼出口气：“如果林岳他们再出事，我就有六名警员折在你们川省了。”
许哲无奈地叹了一声：“还有一架飞机十有八九也折在我们川省呢！”说着，许哲忍不住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去问林岳他们的检验结果怎么样了。
那边报告说，毒物、生化检查结果没那么快，血液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一些简单的项目了，还是只有封延辉的血液以及脑断层显像扫描结果有异常。
“脑断层显像扫描是什么？”许哲不解地问，那边似乎是解释了一通，许哲点头说知道了。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许哲点头说知道了，检查结果一出来，迅速向他报告。
郎川看许哲，川省这边的信息郎川没有许哲掌握得及时。
许哲放下电话，转过身看郎川：“基础的检查项目，除了封延辉，林岳他们都没有事儿。封延辉的血液里检测出一种微量的放射性元素，不致命，对人体没什么影响。但是，医院那边说，他的脑断层什么的，什么杏仁核、海马体、树状突起，还有什么神经元异常活跃，如果脑组织活跃到那种程度，封延辉的智力最少在160以上。”
郎川惊讶：“那么高？”
许哲点头：“爱因斯坦的智商才165，所以他们怀疑封延辉被做了人体实验，造成了他的血液异常和脑组织活动异常。”许哲疑惑，“难道，那个组织绑架他们九个，真的是为了做人体实验？那为什么只有封延辉的检查结果有异常？他有什么特殊的？”
“你们的警员说，他就是一个在宾馆里跟林岳他们偶遇的失踪人员家属。”郎川回忆着林岳他们失踪时一些警员对封延辉的描述。
许哲寻思一会儿看郎川道：“如果不是偶遇呢？这个封延辉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特质，才被那个组织做了实验，或者他根本就是那个组织的人，是故意接近林岳他们的？还有杜安会不会也被做了实验？所以，即使他被害了，那个组织的人也不得不把他的尸体带走。”
郎川盯着茶几上的茶杯，脑子飞速地思考尝试理清思路：“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林岳他们在笔录里说，邢允天曾经挨个问他们的职业、年龄、爱好等信息，似乎在确定他们的身份。他们几个，都是滨海市的，PT1009失踪前，就彼此认识，只有封延辉和杜安是他们来川省后才接触到的人。杜安是你们本地刑警，那只有封延辉的身份是需要查证的了。”
这时候，许哲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打断了郎川的话。郎川示意许哲接电话，他等下再说。
许哲颔首，然后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哲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许哲放下电话，才对郎川道：“封延辉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郎川面色冷凝。
许哲道：“医院调不出他的过往病例。我们的警员去查了一下，他在宾馆登记的身份信息是你们滨海市一个叫孙晓光的人，但是孙晓光才28岁，而封延辉到宾馆住宿的时候，说宾馆是他侄子给订的。他自己因为妻子出事心慌意乱在机场被摸走了钱包丢失了证件，他已经联系家里人补办了。
“因为当时入住宾馆的都是乘客家属，封延辉又有手机可以支付费用，宾馆就没有问他要身份证。可是现在医院系统和警方这边将封延辉的信息录入后，信息不符。”
郎川眉头深锁：“那他手机支付的信息呢？”
“都是那个叫孙晓光的人的。但是，我们联系不到这个人，所以，我们的警员怀疑，封延辉是盗用孙晓光的个人信息。”许哲道。
郎川吃惊：“那这个封延辉是什么人？他从PT1009失踪开始，就跟在林岳他们身边了，有什么目的？”
在郎川看来，PT1009的失踪是突发事件，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关于飞机失踪的任何线索，但结合国内外飞机失踪案例来看，PT1009最大的可能就是失事了。
而秦岭山区是陆地，如果飞机在这里失事，会比在海洋中失事要更容易被搜索到，所以一些家属赶来信号最后出现的川省是很正常的反应。但是如果封延辉不是失踪人员家属，却要冒充失踪人员家属跟在林岳他们身边，那就是别有目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郎川寻思着，要不要把封延辉单独隔离出来。
这时候，许哲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通通电话，让许哲有点心累，他接起手机听着那边的报告，然后说知道了，就放下了电话。
郎川见他脸色非常差，就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许哲道：“医院那边说，张萍发疯了似的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一直嘟囔着一句话——‘左静妍有危险。’”
郎川一愣：“张萍认识左静妍？”
“去问问吧！”许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