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承载着一冬的是是非非,悄悄地隐去,久违了的绿色生机重新覆盖了这片美丽的山川。
在柳树市的新青、朗乡、友好三个林业局,于成宽早就租好的空地上,一排排宽敞气派的厂房拔地而起,有办公室、食堂、木材加工车间、仓库、挫锯房,总投资达到五百多万元。
于成宽倾其所有,但是还是有一百多万的资金缺口,于是他和李春兰商量:“现在我的钱全部投进去了还是不够,我打算明天把咱家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如能贷出一百多万的话才能凑够资金。”
李春兰:“啥?你把三四百万全都投进去了还不够,还要抵押房子贷款?你办的厂子也太多了,别人办一个就够了,而你却一口气办了三个,我怕你还不上贷款把房子给弄没了。”
于成宽:“哎呀你就放心就是了,真是妇人见识,我要没有把握也不会连建三家加工厂。从长远看,木材只能越来越少,价格自然也就会升上去了,而且总上别人的加工厂购买木板什么的也不方便,我那么多的客户越来越供不上货,不如自已开几家厂子加工,多方便啊。”
李春兰见丈夫态度坚决,只得说:“既然这样,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一定得小心,如果出了意外别说挣钱,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又问:“你打算抵押给那家银行啊?”
于成宽:“先抵押给中国银行,然后再抵押给工商银行。”
随着资金的到位项目的开工,他也越来越忙碌,昨天去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确定企业的法人代表,今天又带着洪春阳去乌市购买带锯。
在带锯经销处,他仔细地察看着带锯的每一个零部件,询问着每一台带锯的性能和价格:“这台带锯性能怎样?能不能胜任又重又湿又大的原木的加工?价格多少?”
经销商:“这是一种最大的带锯,性能和质量都没的说,什么样的木头都能锯,价钱是每台一万元。”
于成宽:“但是我的木材加工厂光有带锯还不行,还得需要跑车才能和带锯配套使用。我一共办了三家木材加工厂,按每家需要配置两台带锯两辆跑车的话计算,三家共需要六台带锯六辆跑车。如果你能给优惠一下的话,我就一锤子全买了。”
经销商:“优惠的话一台带锯配一辆跑车我给你出价一万五千元,六台带锯配六辆跑车共九万余元,而且我们会派出技术员到你的厂子里免费安装调试。”
于成宽:“那就这样吧,我全买了,而且是现钱。”
当那六台大型带锯被租好的货车运回各自的加工厂并被起重机吊离货车时,他又亲自站在一边指挥安装:“慢点落,慢点落,别碰坏了零件。”
“往左,往左,下落,下落,好。”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经营企业也是一样,拿于成宽的三家加工厂来说吧,每个厂子两台带锯,一年的加工能力应该不少于三千立方米的原木,三家就是将近一万立方米。
可是这么多的原木自已上哪儿去弄呢?于成宽正在犯愁,从白杨河过来的王士财告诉他:“白杨林业局今年冬天从下辖的各个林场采伐回上好的白松原木有十万多立方米,目前终于开始对外销售,但是价格太贵,每立方高达七百元。”
于成宽听了心想,既然是上好的白松,那么自已不妨去试一试,如果能够想办法把价格给降一点,买回来加工成板方材或装饰条的话,还是有利可图的。
于是他问王士财:“你在那里买到了没有?去买的人多不多?”
王士财:“我连一根都没买到。去买木头的人很多,有不少人还是从外省来的。许多人想方设法地托关系走后门,外加请客送礼,也没能有几个人把木头买下来,要想买下来必需有背景,否则门都没有。”
但于成宽毕竟是于成宽。他在商海打拼多年,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很多,他在柳树市和红松区以及白杨河早就编织起了一张四通八达的关系网,他想,现在也该到了让那些关系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于是他马上带着洪春阳和于峰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悄悄地来到某人的家中......
白杨河区贮木场办公室。
于成宽提着个公文包站在办公桌前:“我是柳树的于成宽。我投资兴建了三家大型木材加工厂,可是近来整个林区的原木一直很短缺,我的厂子目前急需一万立方米的白松原木才能满足全年的加工。听说你们有不少原木对外销售,我今天是特意来买木头的,希望你能优先卖给我一部分。”
王场长矜持地:“这事不好说,不好说。明白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来我这里想买这批原木的一个又一个,但我都没答应,他们给出的价太低,难道这么好的木头就值那么几个钱?”
于成宽:“你开个价,要是我能承受的话会尽量满足你。”
王场长:“要我说卖你一万多立方原木每方值七百元,少一个子也不卖。”
于成宽:“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如果我按照你标的价买下来的话,基本是赔钱的买卖。我们要是买回去再加工成成品材的话,按目前市场的价格,最高不会超出七百元一方。而且我的三个厂子里安置了大量的失业人员就业,有一个厂子里还有残疾人,一直是市里的重点关照对象。”
说到这里于成宽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希望你能把价格适当地降一降,让你我都能互利互惠,实现双赢。”
王场长听了不高兴地:“这里的价格我说了算。就这个价了,如果你买不起,还会有别人愿出高价来买的。”
于成宽:“可我的情况特殊,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王场长:“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凡是商人无不唯利是图,这是你们的共同点;你总不能比其他人高尚吧?”
于成宽:“我谈不上高尚,经商是为了获得利润,没有利润怎么维持企业的运转,怎么养活那一大群职工和残废人?你卖木材同样也是为了获得利润,同样也是为了养活你们的林业职工,这是咱们的共同点;但如果你只顾着养活自已不管别人,我那三家企业就得倒闭。所以,我在这里恳请你能高抬贵手,把原木的价格适当地往下降一降。”
王场长一梗脖子:“我还是那句话,你嫌贵可以去别处买,卖原木的又不是我们一家。”
于成宽见无法谈妥,只得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王场长,我来你这可是得到你们区里特别关照的,不信的话,我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罢,他从公文包里取出手机,拔打了某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于成宽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张局长要和你谈话。”
王场长一听是张局长要亲自和自已谈话,忙不迭地双手接过手机,身子不由自主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张局长,我是贮木场的王世民。您有什么指示只管说,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手机里传来张局长那浑厚的男中音:“老王啊,于成宽到你们贮木场买原木,是经过我们区委领导班子讨论决定的。他的三家大型木材加工厂安置了不少失业人员,为本市的经济建设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一直是市里和区里重点关照的企业之一。目前由于财政上面的短缺,区里无力兴办更多的企业来解决青壮年的就业问题,但为了能让更多的失业人员就业,我区目前正在大力招商引资,鼓励私人企业到本区办厂,同时出台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比如你们贮木场的那批原木,可以按原价格的95%卖给于成宽,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王世民听了一个劲地点头:“张局,您说的太对了,我一定听从您的指示,以最快的速度贯彻落实下去!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先卖给他一万立方米原木,请张局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通话结束,他满脸堆笑地用双手把手机还给于成宽:“于厂长,我太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的事连局长都得亲自过问。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看来我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不支持也得支持,最快两三天你就可以把木头拉走了。”
于成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他:“感谢你的大力帮助,你辛苦了,来,抽支烟。”
王世民双手接过香烟:“这哪好意思,我只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
洪春阳和于峰见事情已谈妥,也高兴地附和着:“对啊,我为你们感到高兴,每人都实现了自已的价值,都办了一件对国家、对社会、对自已有益的事情。”
“早知道会这样,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呢。”
三家工厂先后开工了。
工厂开工后于成宽却犯了难:“三家加工厂,我可没有时间去管理,都该委派谁去担任厂长一职呢?”
李春兰:“现在讲究子承父业,你管理不过来的话派咱儿子去当厂长呗。”
于成宽听了厌恶地:“你长点心好不好?就小峰的那副德行,不把厂子给造黄了才怪呢!他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他就是一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李春兰:“那你派咱儿媳去?”
于成宽:“她更不行,再说她还得带孙女,也没有多高的文化。”
李春兰:“本来派小波去最合适,只可惜她是公务员,要不派洪春阳去?”
于成宽:“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只能派他担任朗乡的厂长,另外的两家加工厂我打算分别委派唐岩和张立强担任厂长一职。”
李春兰:“你是说打算派唐岩当新靑的厂长,张立强当友好的厂长?”
于成宽:“正是。”
李春兰有些担忧地说:“春阳和唐岩我没的说,他俩还算正直。可是那个张立强我可不放心,那个人可靠吗?”
于成宽:“他是我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来还算可以,应该可靠。”
李春兰:“可是我心里一点都不踏实,总觉得他不可靠。”
于成宽不耐烦地:“就你觉得不可靠,那你去找一个可靠的人来吧。”
李春兰:“我觉得派我小弟去比较可靠。”
于成宽:“你小弟?快别提了,他没有多高的文化,再说他有自已的生意,怎么能派他去担任厂长呢。”
李春兰:“那不如由你亲自担任那个厂子的厂长得了,这样最可靠。”
于成宽:“我哪有功夫去管理厂子啊,我得去批火车皮,得去联系货源,就算管,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春兰:“那你不如担任董事长,每过一段时间就到那三个厂子去看一看,也算管理了。”
又说:“我大妹家的张守亮和张守英,以及二妹夫陈山听说咱们的厂子开工了,都要到厂子里出力,你就趁这功夫把他们都安排一下。”
于成宽:“这好办,我就派他们去三个厂子当销售员。还有我延寿的大哥成海二妹夫冬林和三妹夫黄涛以及亲家张明礼也要来出力,我同样派他们担任销售员。”
李春兰听了吃惊不已地:“什么?你的大哥于成海和二妹夫王冬林也要来?”
于成宽:“是啊,怎么了?”
李春兰:“来了好好干也就得了,可是如果不好好干贪污什么的,都是亲戚,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于成宽听了恼火地:“贪污贪污,你就知道贪污,你怎么不说你民县来的那三个贪污呢?偏心眼!”
李春兰:“我看你才偏心眼,你总是向着你们的亲戚,瞧不起我们这边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