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兴安山里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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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遮风挡雨

唐岩去了俄罗斯,唐春娇也去了大风,李春琴的家里就她一个人。

这天,她来到一家制作牌匾、锦旗的店里,打算让人家给制作一条条幅:“老板,你这里可以制作条幅吗?”

正在忙活的男老板扭过头:“当然可以。我这里能定制牌匾、锦旗、当然还有条幅,不知你打算定制一条什么样的条幅?”

李春琴:“我家卖房子,需要两条条幅。”

老板:“什么规格?”

李春琴:“应该是长一米,宽一尺,上面印上此房出售,以及我的手机号码。”

老板:“这好办,不过得需要时间,请留下手机号码,你下午再来取。”

红松她的新家。

屋内的几名装修工人正在铺地板,打造衣柜,干得正欢。

这时李春琴从外面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名师傅见她进来了,便说:“你看,这是为你家打造的衣柜,实木框架,中间装的是三合板,既结实又美观实用。”

李春琴看了点了点头:“可以,不但能放衣服旁边的隔断还能放个小物品。”

木匠:“这种款式是时下最流行的,我为许多人家都装过,我的手艺也是杠杠的。不过现在缺少四个合页二十四个螺丝,就差把两个柜门安上了。”

李春琴:“这个我下午去市里买,我在店里定制了一条条幅,人家要我下午去取。”

木匠:“那么这功夫我们铺地板,等你都买回来了再接着干。”

另一个木匠:“照这进度明天给你家安吊灯,可是你现在还没买呢。”

李春琴:“这好办,明天保证把需要的材料都买来。”

这时突然从对门传来一阵女人的叫骂声:“你个死鬼!你个瘸子王八蛋!老娘掐死你、拍死你!”

接着就是一阵“啪啪啪”的响声,间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哀求声:“老祖宗、老祖宗,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几个人闻声吃惊地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披头散发,左手揪着一名瘸腿男人的脖领子,右手举着拖鞋正发疯似地往他的头上猛拍。

瘸腿男看见他们后急忙求救:“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名年纪最轻的小木匠走过去,把瘸腿男从她手里解救下来。

瘸腿男一边向小木匠说着“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一边飞快地逃出单元门去了。

而那个女人,见丈夫逃走了,居然眉开眼笑地拉着小木匠的手说:“亲爱的,你到底回来看我来了,我想你,我想死你了啊!来,回家,咱俩好好过日。”

小木匠:“嫂子,你又犯病了,一犯病就要打人,先回屋里休息休息。”

女人却并没有听他的话:“你别轰我走啊,我知道自已错了,你一定是干活干累了,嗯,干累了干够了,该和我好好过日子了。”

小木匠手足无措地:“嫂子你看错人了,那个跑出去的才是你丈夫,我和你啥也不是。”

说完打算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女人一看他要把手抽出去,急了眼,低下头狠狠地在他的手背咬了下去。

“啊!”

小木匠一声惨叫,拼命地把她摆脱开逃回房门里,“呯”地一声关紧房门。

门外那女人进不来,狠狠地用脚踹了一下房门,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吓得目瞪口呆的李春琴一边从猫眼里望着外面,一边心有余悸地问:“她是谁啊?又是打人又是狂笑的,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小木匠的手背上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垂头丧气的他边抚摸着伤口边说:“她是我以前师傅的妻子,在二十多年前我是跟着她丈夫学的手艺。本来她家日子过的还可以,可是后来她有了外遇,扔下两个只有六七岁的女儿和丈夫跟人家跑了。”

李春琴:“哪后来呢?”

小木匠:“后来人家把她玩够了就不要她了,她又回来想和丈夫继续过日子,可是这时她丈夫已经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两个女儿也已长大出嫁,她成了一个被遗弃的人,最后只好和现在的男人搭伙过日子。”

李春琴:“她丈夫不想理她可以理解,可是她的两个女儿呢?”

小木匠:“两个女儿也不理睬她,因为她当初走的时候不但带走了家里的全部钱财,两个孩子扔给丈夫后更是不闻不问,她和孩子之间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领头的师傅:“所以时间长了她就患上了精神病,对不?”

小木匠:“对,她的病其实是想孩子想的,当然也有对自已以前行为的悔恨。”

李春琴:“哎,真是自作自受,那么她以前住在哪里啊?”

小木匠:“听说住在什么团结街卫星路,由于她性格泼辣骂人嘴特别快,别人都管她叫小辣椒。”

李春琴:“啊!小辣椒,是她啊。”

小木匠见她那副惊讶的表情,于是问:“怎么,你认识她?”

李春琴:“我妈家以前也住在卫星路,斜对门住着一个李木匠,他媳妇就叫小辣椒。”

小木匠:“没错,就是她。”

李春琴有些害怕地:“没想到现在我和她成了对门的邻居,那么她犯起病来会不会打我啊?”

几个木匠沉思了一会:“这不好说,总之你以后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要保护好自已。”

另一边于成宽骑着个自行车,李春福骑着另一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街过巷,来到永红小区居委会门前。

放好自行车,锁上车锁,进入门里来到办理低保的窗口前。

一名女工作人员坐在里面,见于成宽站到自已面前,便问:“你好,你来这里办什么?”

于成宽:“我是本区的居民,我来这里不是为我,而是来给小舅子办理低保的。”

女工作人员:“低保户仅限于本地区生活困难的群体,要有本市户口且在本地区居住不少于五年。”

于成宽:“这我都知道,我小舅子吗老早就居住在这里,现在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只是由于他孤身一人,既没父母也没子女妻子,平时就居住在我们家里,而且他的户口也已成功的挂靠在我家的户口本上,目前他户口本、身份证全都有且没有任何收入,完全符合低保条件。”

女工作人员看了看李春福:“他怎么不说话呢?”

于成宽:“他是一名聋哑人,要是不聋不哑的话也不用我带他来了。”

女工作人员:“还是名残疾人啊,不过光听你说说还不行,按规定,残疾人加入低保队伍除了是本市户口、有身份证、在本市居住超过五年之外,还得有医院开具的听力测试、医生的亲笔签名,缺少一样都不行。”

于成宽听了有些为难:“非得去医院给他做听力测试吗?如果他是一名健全人,谁愿意站在那里发呆啊。”

女工作人员:“我对他确实同情,但是公事还得公办,上面的规定是这样的,此外还得写一纸低保申请书。”

于成宽:“就本市医院的那个条件,他们做得了听力测试吗?”

女工作人员:“你可以去市医院问问,不行的话就到乌市医院去测。”

走出居委会,于成宽掏出笔和小本本在上面写字给李春福看:“她说你还得有医生给开的听力测试,上面要有医生的亲笔签名,此外还得写一张申请书。”

李春福看完后比划着:“上哪去测试啊,办不成不办了,我想回家。”

于成宽:“不行,你既然来了我就得给你一个交代,放心,这事我保证给你办成。”

又写:咱俩先把这事放一放,走,去农贸市场买吃的去。

升辉农贸市场。

于成宽跳下自行车,把车交到李春福手里:“你在这等着。”

说罢独自走了进去。

他来到卖猪肉的摊前,买了五斤鲜猪肉,又来到卖鱼的摊前,买了一条最大的三道纹鱼。

他左手拎着肉右手提着鱼,来到市场外,把肉扔进李春福的车筐里,然后又把那条二尺多长的大鱼绑在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李春福吃惊地看着那条大鱼,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鱼。

李春福原以为这就买完了,不想于成宽又一头闯进市场里,这次买了一个大西瓜出来绑在自已那辆车的后座上。

两个人骑上自行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在一个十字路口,正遇上红灯,后面的李春福看见了连忙停了下来,而骑在前面的于成宽似乎没注意,径直冲了过去。

而此时恰好有一辆深红色的出租车右拐弯,司机紧急刹车,差点撞上于成宽,两辆车紧贴在一起。

后面的李春福吓得目瞪口呆,他本来想呼喊于成宽停车,但一切都来不及。

司机摇下车窗,冲着于成宽大吼:“闯什么红灯?你没看见你是红灯啊?”

于成宽:“我没看见。年青人,请你注意你的言行,对着一个比你爹还大的老人大喊大叫,缺乏教养。”

司机:“我还缺教养?那你闯红灯就是有教养了?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连红绿灯都看不清。”

于成宽:“这都怪你的车是红色的,这么大一个红灯停在面前谁都能看得清,你看,我不是停下来了吗。”

司机:“你行,你走运,碰上了我这个大好人。要是别人还不得把你给撞飞了!”

于成宽:“走吧走吧,对面都绿灯了,总不能一直堵在我面前吧。”

回到家里,李春兰见丈夫又是鱼又是肉还有大西瓜,高兴地问:“宽,你今天心情好,买了这么多吃的。我大弟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于成宽换上拖鞋,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放心放心,实际上快要办成了,今天没办完剩下的明天再接着办。”

李春福却吃惊地比比划划地对李春兰说:“大姐夫回来时在十字路口对面是红灯,他没注意就冲过去了,差点被出租车给撞了。”

李春兰听罢吓了一跳,把头转向丈夫:“啥,你差点被车给撞了?你就是急性子,干啥都着急。”

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于成宽满不在乎地:“我当然没事,但是都和出租车贴在一块儿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李春兰听罢松了一口气:“可把我给吓坏了,没撞着你就好。大弟弟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于成宽:“别的都好说,就差一纸医院给开的医疗证明了,不然不给办,明天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李春兰听了奇怪地问:“什么医疗证明?”

于成宽:“就是医生给开的听力测试。”

李春兰听了一拍大腿:“你真笨,他三年前来过一次,那次是办理离婚。那时你就带着他去乌市检查过耳朵,还有医生给开的听力证明。”

于成宽听了欣喜地:“是有这么一回事,你看你看,真是人老记性差,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李春福坐在旁边,尽管他听不见大姐和姐夫说什么,但是却猜出是在说以前带自已去看耳朵,于是连说带比划地:“三年前大姐夫带着我去过一次那边,是去医院检查耳朵。本来打算让医生给装上人工耳蜗的,后来没装上,坐的是长途大客车,从早上八点一直坐到中午十一点,可累了,把腰都坐疼了。”

李春兰:“你以后就要成为这边的低保户了,这都是你大姐夫的功劳,你可别给忘了。”

李春福连连点头:“是、是,我不会忘记的,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报。”

于成宽:“我不指望你回报,帮你的忙是应该的。”

又说:“你去帮你大姐把买的东西都拿到厨房去,切半个西瓜送过来。”

大风。

唐春娇在王欣的陪同下,四处寻寻觅觅,打算给自已买一套房子。

可是新房价格实在太贵,她只能选择二手房。

这天两人来到GJZ区一家窗户上悬挂着卖房条幅的楼前,唐春娇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环境不错,有几棵树,还有草坪。”

王欣:“你是大山里走出来的,自然是喜欢树,喜欢草。但是现在你是来买房子的,那座房子才是咱们关注的重点。”

唐春娇望着面前的楼房:“这家出售房子,条幅上注明是七十八平,而且是一楼,不知售价如何。”

王欣:“价格的话只有打上面的电话问一问了,此外咱俩还得进去看一看。”

唐春娇掏出手机:“我问问。”

说罢拨打了上面的手机号码。

电话打通了,里面传来卖家的声音:“谁啊?有什么事?”

唐春娇:“阿姨,我是来买房子的,你家卖房子吗?”

一听是来买房子的,那头立刻来了精神:“噢,是买房子的,欢迎你来买我家的房子,你人在哪儿呀?”

唐春娇:“我就在你家楼前,你家的房子虽然是栋旧楼,但是环境还可以,我想进里面去看看。”

女房主:“这好办,我马上过去,具体事情咱们当面谈。”

通话完毕,唐春娇对同学说:“卖房子那女的说马上过来,带咱俩进屋里去看看。”

王欣:“嗯,一定得仔细瞧瞧,除了屋里还有左邻右舍,楼上以及过道都得看一看。”

唐春娇:“看看屋里就得了呗,看那么多干什么。”

王欣:“你不懂,买房子除了室内的设施外,楼上对门楼道都要看,有的人没注意,结果房子买下来楼上的小孩总是跑跑跳跳的,搅得睡不着觉,令人心烦意乱;还有的邻居喜欢往过道里乱堆乱放杂物,如果有这种情况这房子不能买。”

唐春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好吧,一会进去咱俩仔细瞧瞧。”

说话间那名女卖家已经来到她俩面前,唐春娇打量了一下她:五十开外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衣着整洁得体,显得很有修养。

她看了看唐春娇和王欣:“你们俩谁是来买房子的?”

唐春娇:“是我。”

那女人:“怎么样?外面的环境还可以吧?现在我带你们进去看一看。”

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单元门,领着她俩进入楼内。

唐春娇和王欣边走边仔细地四处察看着,除了墙壁有点黑之外楼道里干干净净,并没有看见有什么杂物。

来到一楼001室的门前,打开厚实的灰色防盗门,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

客厅里一个小巧精致的茶几,后面是一套布艺沙发,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女卖家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她的房子来:“这套房子建于九十年代,混凝土钢筋浇筑的框架,加厚的预制板铺成的地面,所以隔音效果特别好;还有这房子的供热管道、自来水管道下水管道是前不久新更改的,某种程度上简直和新盖的楼房一样。你看,这是卧室,这是厨房,这是卫生间,布局合理,加上我平日的精心维护,每一个房间都干干净净;卧室里还有现成的实木双人床,特别是有前后两个房门,出入方便,如果你喜欢并愿意买的话拎包即可入住。”

唐春娇和同学左看看右看看,各个房间全查看了一遍,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这房子不但有后门,临街的一面还有一个门,想从前面进就从前门,想从后面进就走后门。”

女卖家:“那是当然,前门主要是用于作生意,这房子住人兼开店,如果你想作生意的话只需把客厅一改,摆上桌椅什么的即可开店。”

唐春娇一边附和着“我可真是选对了房子,我确实想开店”,一边望着顶棚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卖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不用担心,这楼上住的是一对退休教师夫妇,人可有修养了,从来不在家里弄出什么响声。”

话谈到这里,王欣终于把话切入主题:“现在里里外外我们都看了,比较满意,不知你卖多少钱一平啊?”

卖家:“至少五千元。”

王欣:“我们要想买下来得花上三十九万,不包括其它的吧?”

卖家:“不包括其它的,后门那边有一小块菜地,算是赠送给你们的。”

又问:“两位觉得怎么样?愿意的话咱们就先写一纸房屋买卖合同,并且先交一笔一万元的定金。”

她见唐春娇还在犹豫,赶紧趁热打铁:“想买的话快点作出决定,这边只此一家,错过了别人该买走了。”

唐春娇:“我当然想买了,不过你的房照什么的我还没见到,等你把房照什么的都拿来了那时再说。”

卖家:“房照就在我的新家,我也没带在身上。”

唐春娇:“那么明天吧。”

女卖家:“可以,等明天我写好买卖合同,带着房照来,你还得先付给我一笔定金。”

唐春娇:“明天付吗?”

女卖家:“是的。”

于仕杰大学毕业了。

可是他和许多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一样,回到租住的房子里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陪着女友逛大街。

为此张娟非常闹心,又在家里和丈夫商量着:“军,我那儿子大学毕业了,因为找不到工作成天打游戏,这可怎么办?”

孙志军:“连你这个当妈的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娟:“我打算给他在那边买一套房子,目前他住的房子是租的,有了自已的房子以后好结婚。”

孙志军听了很不情愿:“不是我这个后爹小心眼,你已经为了给他找工作三十多万都打了水漂,可把我给气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你损失了这么多钱,现在损失的钱都没找回来你又要买房,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张娟:“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回来,你那个厂子要不是我给投资,你现在恐怕还在给别人打工。何况建厂至今十五六年,你的全部资产加起来超过二百多万,怎么能因为丢了点钱就心疼得要死,哪像个男人!”

孙志军:“就我这样的还不象个男人?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对你的感恩。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吃喝嫖赌去了,哪还会对你和你儿子负责;其实不但我心疼,你不是也为这事闹得吃不下睡不着吗?”

张娟:“我当然闹心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给骗得这么惨,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那个骗子的踪迹,只要被我看见我绝饶不了他,至少要把他先打个半死!既然你不愿意再出钱那么我退股,我要从我自已的股份里拿出一部分给他买房子。”

孙志军一听她要退股,慌了手脚,连忙陪着笑脸:“别,千万别退,这、这都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当后爹的小气,现在我一百个答应,一千个答应,马上就帮你儿子买套新房子。”

李春福在于成宽的帮助下顺利地即将成为低保户,这天满怀感激的他向于成宽夫妇道别:“姐夫,大姐,感谢你们对我的大力帮助,我现在也快要是低保户了,以后好歹能过得下去,妈在家没人照顾,我该回去了。”

李春兰:“大弟你用不着谢,你是我的大弟弟,帮你过日子是应该的。”

于成宽接口说:“现在只能说办成了一大半,听那名女工作人员说还得往上上报,先是居委会报到街道,然后街道再报民政局,少说也得半年才能报完。”

李春兰:“啥,还得等上半年?这么麻烦?”

于成宽:“干啥都不容易,人家是这么说的咱们只好等着了。”

他看着李春福说:“你听不见声音,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回去的话从火车站乘坐火车就能直达千山,可是听说这几天老下大雨,金山屯那边的铁路给洪水冲坏了,只能先去TL市火车站,然后从铁力乘坐火车返回千山。”

李春兰:“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可靠吗?”

于成宽:“可靠,我到火车站给福子买票时看见那里有大量滞留的旅客,此事是售票员告诉我的。”

又说“咱们柳树至大风的火车已经停运,要想去外省的话只能去TL市乘坐佳木斯至大风的火车,途经千山正好路过他的家。”

李春兰听了:“也好,但是最好咱俩租一辆车一直把他送到铁力,反正咱俩也没事,此外我还买了一些香肠大麻花什么的,顺便给妈送去。”

李春琴听说李春福要回去了,也来到于成宽家,手里还提着一大包豆角:“大弟,这是给咱妈买的油豆角,咱妈可爱吃了,你替我给咱妈送去。”

李春兰:“小妹,你来得正是时候,中午饭咱们一块儿吃。”

于成宽:“你家那房子装修得怎样了?旧房子卖出去了吗?”

李春琴:“装修的还可以,再过个三四天也就装修完了。旧房子今天刚挂上出售的条幅,哪能刚挂上就有人来买呢,怎么的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于成宽:“那么小娇在大风怎样了?”

李春琴:“她在那边已经定下了一套二手房,房子周围环境很美,还有前后两个门。”

李春兰:“多少平?得花不少钱吧?”

李春琴:“那边的房子贵,五千一平呢,整个下来得花三十九万多。”

于成宽:“那么你家旧房子打算卖多少钱?”

李春琴:“一百多平的房子,我打算卖四十一万。”

于成宽:“大风那地方寸土寸金,房价远比这边高,这边就算新楼每平也不过三千八百多元,而那边就算二手都值五千多。”

李春福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糊涂地问:“我啥时候走啊?”

于成宽听了连忙到茶几上用笔在本子上写字:待吃过午饭后我和你大姐坐出租车送你去铁力,这边的铁轨被洪水给冲坏了,在那边上车。

李春福接过来看了:“这边的铁道坏了,你们要送我去铁力上车啊。”

又说:“真不想麻烦你们送,就送这一回,下回我自已也知道怎么回去了。”

中午,李春兰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几个人落座正准备吃饭,李春福不见于峰,于是问:“大姐,外甥呢?”

李春兰:“他这个人往往大白天也睡觉,可懒了,啥也不干。你们先吃着,我去叫他来。”

说罢到于峰的房间招呼他去了。

过了一会于峰来到餐桌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表情很异常:头上直流冷汗,目光呆滞无神,脸色苍白。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个个呆若木鸡。

李春兰见状连忙替儿子掩饰:“他感冒了,昨天睡觉可能忘记关空调,又忘了盖上被子,八成冻着了。”

尽管大家都不相信他是‘冻着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李春琴只得口不由心地说:“既然是感冒伤风,以后注意别冻着就行,多穿点衣服。”

下午,于成宽夫妇、李春琴、李春福提着大包小包,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打开后备箱,李春福把两个包放进箱子里,随后对李春琴说:“姐,你回家去吧,不用送了。”

李春琴:“大弟,回去要照顾好咱妈,一路顺风。”

李春兰:“小妹,你还得装修和卖房子,特别是你家对门的那个疯子,一个人在家要多留点心。”

李春琴:“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们路上慢点走。”

几个人坐进车内,在李春琴热切的目光注视下驶上了公路。

当车再次经过他二十多年前居住过的红松时,李春福透过车窗深情地向远处成片的楼房望过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味道。

二十多年前自已被迫不得不离开这里,而现在自已又回来了,并且还是一名柳树人。

他心里想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难料充满了戏剧性。

当车到达高速路口时,司机没有上高速,而是选择了一条普通公路。

李春福正在纳闷,坐在副驾驶的于成宽用笔在小本本上写了一行字给他看:上高速的话得交一百元过路费,所以司机不走高速,这样可以省下一百元。

这条普通公路路况较差,时好时坏,李春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欣赏一下车窗外的风景。

时值盛夏,路两边一排排、一片片的白松桦树以及杨树柳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隔着车窗都能闻到一阵阵醉人的芳香。

出租车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林海里象一叶小舟,轻快地行驶着,大山一座连着一座,真是山连着山,岭衔着岭。

行驶了将近一小时,出租车终于进入柳树与TL市交界的地带,只见左侧的路边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书小兴安岭入口六个鲜红飘逸的大字。

TL市火车站内。

于成宽觉得口干舌燥,便对李春兰说:“我渴了,你去小卖部买两瓶花生奶来。”

李春兰买来花生奶,于成宽把其中的一瓶递给李春福:“福弟,你来一瓶,渴了吧?”

李春福见只有两瓶奶,便说:“我不渴,你和大姐一人一瓶正好。”

于成宽把奶瓶硬塞进他的手里:“我和你大姐合着喝,给你。”

说完拧开瓶盖,自已先喝了几口,剩下的半瓶递给了李春兰。

李春兰喝了几口:“一会就要上车了,咱俩是不是一直把他送到站台上?”

于成宽尚未回答,喝了几口奶的李春福却猜出了她在说什么,连忙摆手:“不用了,大姐,我自已就能上车,不麻烦你们了。”

于成宽:“还是送你上车吧,反正我们来了也没有别的事,我去买两张站台票。”

他刚买好票,这时扩音器里开始广播:“广大旅客们请注意了,由佳木斯至大风的2095次列车即将进站,请大家做好准备。”

于成宽和李春兰听了连忙对李春福说:“快去排队,一会火车就来了。”

李春福一手提起一个包,身后跟着李春兰和于成宽,随着客流通过检票口,经过天桥来到站台上。

老远,一列火车鸣着汽笛正轰隆轰隆地缓缓驶来。

于成宽对着李春福指了指远处的火车,又学着火车的汽笛声张开嘴“呜、呜、呜”地叫了几声。

此时晚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于成宽高大的身材映照在火红的晚霞中,非常好看。

火车停下了,于成宽抢过李春福手中的小包,一直把他护送到车厢内。

他帮李春福找好卧铺后又对列车员说:“他是我内弟,是一名聋哑人;要去的地方是白眉省千山拜托你多多关照。”

进入晚年的于成宽越来越变得天真烂漫,经历过成功与失败,感受过人情冷暖与世事的无常,悠悠岁月洗尽铅华,存在于内心的善良、乐于助人的品质开始显现出来,呈现出晶莹的本色。人,如果一开始就过于顺利,那自然就会因为膨胀而变得得意和骄傲,那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作者认为看一个人要看他的落魄和晚年,这个时候他的心性一览无遗,正所谓看人要看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