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终于熬到天亮了,雨也停了,东方天穹上边泛出些许红云。
火车到了郑州站,停下来了。火车的头部至尾晃动了一下,像一道水波向后滑去,大海的身子也跟着火车的节奏一起动了几下。
大海心想:这下是一个下火车的机会,赶快下来吧。
大海慢慢地从车厢后面,跳下了火车。
大海这时候,生怕被车站的人看见,幸好还没有人看见,大海跳下火车,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从火车上跳下来的人,并且在一节火车车厢上,风吹雨打,被大雨浇灌了整整一夜的人。
大海没有冻死,他的身体里还保存着微微的体温。
大海这时候,全身的衣服像是在河水中浸泡过一般,穿着湿衣服那种感觉用身体去暖湿了的衣服,那身体被冰的真不是滋味。
拉货的火车稍停了一会儿后,继续向东前行了,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在大海的心中回响着。
大海把全身的衣服脱掉,把衣服中含的水揪干,揪衣服的时候,衣服的中水滴向地上哗哗地落去。
把揪干的衣服,又穿在身上。大海这时候,才感受到一个人平时穿上干衣服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穿湿衣服,是人的身体不愿接受的事情,可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只得这样。
时光到了这时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转机了。一整夜,坐在没有盖棚的一节火车车厢上面,大雨大风一整夜没有停,大海当时冷的找不到一丝办法,有一根救命的稻草,那就是他的爷爷给他的那一丈花布,用它把头和全身包住,大海用双手紧紧地踏住那布,大风跟他作对,想把这块布从他身上揭开。
大海全身被那块花布包着的时候,虽然那大雨,早把它浇灌成湿透了,和他的衣服同时湿透了,尽管这样,竟还有这块花布护着全身,感觉着有了些倚靠。
大海沿火车轨道向东走了一段时间后,见以北不远,有一个食堂,是铁路职工食堂,大海身上没有几元钱,想进去买一碗面条吃,给身体增加些热量。
大海想:我去人家的职工食堂买面条吃,不是人家的职工,人家会买给我吗。
大海的肚子感到很饿,他主观上想抗拒一下,不去职工食堂买面条吃,可是肚子不停地给他命令,要求他迅速地去职工食堂买面条吃。
大海脑中闪出村中人说过的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出得门多,受的罪多,”这俗语说得是很对的。
大海脚下踩着硬硬的路面,犹如坚壁一样,每向前走一步,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大海这时候,如果想歌唱,就是那首意大利的歌曲,《我的太阳》
啊!多么辉煌,
灿烂的阳光!
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晴朗,
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爽朗。
……
现在清晨,空气清新,大海这时候,闻到了经历过一夜之后,整个城市如洗了一般,大海的感觉慢慢地变得又好了起来,这时候,他会想到在春天里,他家乡有一片黄黄的油菜花儿开得正好,路过的时候,闻到了一种油菜花儿的清香味。
大海向火车轨道走不多远,一眼就看到了北面不远一个长长的大房子,门口竖着大木牌铁路职工食堂。
大海大胆地进去,想给他买一碗面条。
大海先在一个窗口,是一个青年人卖饭。大海说:“我买一碗面条?”
那青年人把大海望了一眼,说:“我们这是职工食堂,不对外卖。”
大海说:“我给你付钱,你买我一碗吧。”
青年人生气了,大声地说:“你这小伙子,给你说过了,不买就是不能买,你给我快出去吧,小心我动手!推你出去。”
大海听到他说话这么狠,他只好返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一个铁路职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大海见那人,像是他一个村子的熟人一样,到食堂窗口,对那青年炊士员说:“你这个青年人怎么这样?谁不出门,任何人不能肚子饿了,不吃饭。你没有看到那小伙子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一眼能看出就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以我的名义给他买一碗面条?”
这位熟不相识的中年人,给大海买了一大碗面条,大海要给他饭钱时,他竟拒绝不要。
对大海说:“这一元钱,我替你付了,没有事的。”
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元钱,一定要给这位中年人,可是中年人无论如何不收。
这个中年人是这样待大海,大海的心被感动得柔软得如家里他的母亲蒸馍的发面一样。
大海坐在一张职工食常漂亮的餐桌前的椅子上,吃完了一大碗面条,肚子也不饿了,全身变得暖和起来了。
大海从铁路职工食堂出来后,东方天穹上的太阳升起老高了,把城市到处照得光灿灿的,大海踏着这样铺满太阳光的一条向东去的街路,去找他的一位朋友去了。
出的门多,受的罪多。
大海为了实现他的一个音乐梦想,有一次出行,要到安徽合肥,拜访一个省歌舞团的音乐老师。
大海那时候,因为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真正了解,在火车上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是怎么一件事情呢?它的起因是什么?这是一年六月,天气热的时候,大海从西安站买火车票上了一列火车,这是一辆慢车,站站停。
大海当时买了一幅太阳镜,装在一个罔兜里。这个太阳镜,他也戴过,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火车开到了河南境内,大约是三门峡地域段。上来十几个青年人,是会打架一类人。
大海的一幅太阳镜装在罔兜里,挂在坐的窗子下边。一个青年人,过来,提起罔兜,掏出太阳镜戴在他的眼睛上面。
大海因为当时出门少,对这类事情,也不算个什么,他就是拿去,也不算什么。
大海看见他所喜欢之物,怎么被一个不认得青年人戴在眼睛上面。
大海说:“你怎么戴我的眼镜?”
那个青年人耍赖,说:“我戴我的眼镜,怎么戴的就是你的眼镜?”
大海就动手就要摘下他的眼镜,那小青年就动手向大海胸中捅了一拳,大海也和他相互打了起来。
大海动了一下手,他不知道这一个小青年后面,有十几个人,都一齐向大海拳打脚踢。
大海起初的时候,如果一个人对付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打他一下,打他的拳头和脚踢的动作如雨点一般。
正在打得狠的时候,一位魁梧的列车员,突然出现了这些人的面前,大声地说:“给我住手!”
这位列车员,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能凭两手提起来这些小青年。
这些小青年一看,被吓住了,当即放下了手,拼着命向火车门口跑去,火车正好在一个小站停下来了,他们跑出了门,下到了火车门外边,还拿着一把尖尖的明亮亮的小刀,向列车员做着威吓的样子,然后慢慢地跑掉。
大海还以为这位保护他的人是列车员,实际上他是一位火车上的炊事员。他把大海扶到了餐厅食堂,让大海坐在一张洁白光亮的餐桌前,和大海说话。
这位师傅对大海说:“你他妈的真没出息,一副眼镜值多少钱,遇到这样的队伍,他拿去就拿去,落得一个自己安全,失中有得,这是多么一件大的事情,眺眺叫人家把你打得多可怜!”
大海只默默地听着,当时他还并没有完全听懂这位师傅说得有所失有所得的道理,他怎么是这么一个人,为了一个小小的心爱之物,竟不顾一切。
稍过了一会儿,餐厅食堂为大海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由一位师傅端到了大海在的餐桌上,大海当时吃下了这碗西红柿鸡蛋汤,心里有一种很感激和温暖之感。
过了多少年以后,大海还能记得那位火车上炊士员,在他遇到了危情时,那么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还有那火车食堂为他专门做的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以后,大海在他的家里,不知吃过多少鸡蛋汤,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独有火车上那碗西红柿鸡蛋汤,让大海难忘,他让大海记下了人给人别样的温暖关爱之情。
大海是如何一步一步地选择他的人生道路?在他离开了山区,到了他舅舅的村子里真正落户当上了农民,在这里有又那些困惑,那些无法克服的困难,他的心里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变化,最后下定决心到音乐学院去学习作曲的。
这里先写一段大海初到舅舅村子高兴的事情,那是一件什么事情,让大海竟能把它看作高兴的事情?那还是与唱歌有关系,说些些事,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近似荒唐之感。
敬爱的诸位看官,且听下文细讲。大海忽然想到了他初到关中舅舅的村子时,村中人让他唱歌,这让他感到特别高兴。
这唱歌,和他以后到音乐学院自费学习作曲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大海曾经读过深从文大师说过一句话,“凡事不孤立,一切有联系”,这句话会让他想到与他学习音乐活动有关系的人和事。
大海记得一天晚上,他曾做过一个这样的梦:
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作曲家陈刚、何占豪老师。梦中,大海在一个餐厅吃完饭,在收银台,怎么见何占豪老师也是在这里用过餐,也来到了收银台付用餐费。
这位何老师的作曲课,大海后来在音乐学院自费学习作曲的时候,曾经连续听了何老师两年作曲课,何老师不管教务科反对,让他进去听,而且不用给音乐学院付学费,是待大海很宽大的。大海至今还没有报答上何占豪老师的这个大恩情,可是梦中,竟和大海相遇到了本市一家餐厅。
何占豪老师手中拿的是美元,他不缺钱,他已经付给了一位女收银员钱。
大海说:“服务员同志,你把这钱退给何老师,何老师的用餐费,由我来付。”
服务员把何老师的钱退给了何老师,大海付了五百元钱,给了餐厅的收银员。
何占豪老师和大海一块出了餐厅。
何占豪老师问大海:“大海,去年上海音乐学院的老师,到你们市里来讲学的是那位老师?”
大海回答:“是沙汉昆老师。”
何点豪老师现在孤身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也是为了联系搞作曲方面的讲学,大海想给何老师联系东风汽车公司文艺部,可是文艺部人的,他和人家来往很少,人家不会接受答应他要求的,召集作曲爱好者,为何老师安排给作曲爱好者搞个作曲讲座。
大海心中想道:像何占豪老师这样世界级的作曲家,能给东风汽车公司的业余作曲者讲讲作曲之道和方法,那实在是万幸之大事了。
大海只在他的心中默默地想了一下,因为他想帮助何老师,办不到这一件事,只在心中存着这样一个念想罢了。
大海心中还是想着他学习作曲的事情,对何老师说:“何老师,我的作曲还是没有学会?”
何老师说:“我给你再上一节作曲课就行了!”
大海知道这学习作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学习几十年,还是没有入门,可是何老师竟说得很轻松,“我再给你上上一节作曲课就行了。”
这说明学习作曲需要专业作曲老师指导的,有老师教,能很快入门的。
大海和何老师一块,到了大海的家里。
大海对何老师说:“你就住在我这里,房子够大的,有地方给你住的。”
就是这样一个与音乐有关的梦,大海梦醒后,记下了这个梦。
大海联想到了他初到他的舅舅的村子里时,村子人让他唱歌,这让他联想到了他小时候,在村子里,第一个把他推在舞台上表演的人,何高升叔。
这何高升叔怎么能走进大海的记忆中?还是与音乐有缘情。
何高升叔家住在村中西街,大海记得这位高升叔,平常总是戴着一顶蓝布帽。
何高升叔脸色红晕,没有别的色色,是单一的红色,像大红公鸡的鸡冠那般红。他遇到了开心的事情大笑的时候,嘴裂开的特别大。为了他这个微笑,改开开放初开始的时候,商洛作家田井治创作了一个剧本《六斤县长》,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成了电影,为了表达农村改开放后,农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脸上有了幸福的微笑,这个电影中,就选用了何高升叔一个大笑的镜头。
大海在上海一个电影院看到的时候,得意地说:“这不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何高升叔叔吗!”
何高升叔在村剧团乐队,负责敲小锣,到了需要他那一下的时候,他一定要准确地给上,要打到节奏中。
有一个冬天的晚上,大海在他的家里,听到了从大队的会议室内传出来的锣鼓声,他的心就冲动起来了。大队的会议室因为离大海家很近,大队会议室前面的就是村中的那个大舞台。
大海要从他家跑到大队会议室,要去听那个锣鼓声的时候,大海的父亲不高兴地说:“大海,那锣鼓声有什么好听的,你怎么对它是那么应心啊!”
大海当时年龄虽小,他听到了他的父亲,实际上是反对他不要去会议室听那那锣鼓声,如果当时被父亲真正阻止住,不让他去听,他真的会感到很痛苦的。
大海当时还是一个少年,在十岁左右,可是当他听到了那种锣鼓声音的时候,他感到那锣鼓声怎么那么好听,特别是那个铜锣,小铜锣声,每敲一下,发出一种极有韵的声音.
大海听到了他的父亲反对他去会议室听锣鼓声的事情,他没有停下来,一溜烟地跑到了会议室后面的大屋子里。
村中有七八个大人,正在得意的敲着锣鼓,发出的一种幽默风趣的声音。
大海见到了何高升叔,手中拿着一个圆圆的小铜锣,到他的时候,他就用力给一下,用手中的厚的木棍敲出需要的节奏。
大海见到了何高升叔满脸红扑扑的,他们是在练习着,有时候还要停下来,何高升叔还要说些指导性的话。
这些大人们还不理解,这么一个小孩子站在他们近前不知为什么?
大海实际上是站在这些大人们跟前,听他们敲这么美的锣鼓声,他是在进行着一种审美活动,虽然当时还不懂得这种听,就是一种审美活动。
大海一直听到这些大人们不再敲了,他才回家去。
还有一个冬天的晚上,村剧团在村舞台演戏,临时需要跑龙套的,大海正好在舞台上看戏。
那时候,村中小孩子的胆量还是很大的,他们不在舞台下面看,而是跑到舞台上边看,看乐队伴奏员用他们的乐器伴奏时当时的表情,看男女演员在舞台后面是如何做好准备的,如何上台下台的,想看得清楚一些。
何高升叔当时为了找这个临时跑龙套的演员而发急,他已经找到了三个,都由他亲自给化妆,穿好衣服。
就差一个怎么办呢?老爷就要升堂了,何高升看见大海站在乐队近前,也不给他说什么,就一把把他拉到舞台后的大屋子里,给脸上抹了几下红颜色,穿上了扮服,然后拉到了幕布前,把大海推出舞台上,大海也跟着前面几个一起到了舞台上。
老爷喊:“小子们”,齐声答:“有。”
很快就表演完了,然后下了台。这就是大海小时候一起表演的瞬间记忆,与那位高升叔有关系,正好给了他一次舞台表演的机会。
大海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位何老师,本是教语文的老师,怎么那么爱唱秦腔戏唱腔!
有一回,他为了上舞台表演一大段秦腔唱戏,他自己唱着,需要找一个女同学,需要找一位男同学,那老师左手拉着大海,右手拉着另外一位女学,那老师到底唱是什么一段秦腔唱腔,内容是什么,根本一无所知,大海就跟着他的老师上了一回舞台。
大海到了青年时候,他曾经想做一个流浪歌手。
小时候,有一天区医院门前,举行一次文艺演出,有一位女歌手独唱一首歌曲,《小河的水清悠悠》,大海当时听得入迷。
大海离开了山区,到他离开了山区,他到了舅舅的村子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歌唱的心情。
大海还没有想过,他要在很多的村人面前,为村中人唱一首歌曲。
大海到了舅舅的家里,村子里乡亲们来了一大片,站在小院子里。
大海的妗子满脸笑容。
有一位窈窕女知青,听说大海是从山里来的,听说大海喜欢唱歌。那女知青的形貌,美若天仙,她一脸的笑容,她来到了小院子,远远地眺望着大海。那个女知青,把女人的美丽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了。
她的双眼清澈得如明湖水一般。大海望到了她的笑容是,应和蒙娜丽莎那个笑容一样美丽。
一个人,不论男人女人,当他笑的时候,整个世界会一下子变了样子,没有伤感,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所有人生的事情,都变成了喜剧,宛若儿时一个又一个的游戏一般。
大海这时候情不自禁地对村中来看他的乡亲们说:“乡亲们,我给大家唱几首歌曲,希望我的歌声能够给大家带来快乐!”
于是,大海就放声唱了起来,唱了一首接一首。唱了好多段他在老家学习的眉户戏唱腔、秦腔唱腔以及歌曲等。
这个村子里的文艺活动太少了,像是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唱歌似的,大海这样的歌声,竟能很认真地听,扯着勃子听,个个脸上笑容满面。
天很晚了,才纷纷离去。
有一位村中搞说唱艺术的周大生却没有先回家,他听了大海的歌声,为村子里来了一位爱好音乐的人而感到高兴。
周大生坐在大海舅舅家屋中间一把椅子上,对大海说:“大海,咱们大队还有个业余剧团,我以后,给大队支书说,把你介绍到村剧团去,参加村剧团,大队给记工分,和在队里干活是一样的。”
大海听了,感到很高兴,只是他内心中想道:我才来到这里,竟能参加上大队的剧团,我也愿意参加。
大海初到这个村子里,给村子里唱歌,让他当时有一种特别高兴的心情,他久久在山区当民办老师时那种压抑的心情全部给释放完了。
往后,大海在这个村子里,还有那些有趣,让大海感到难以忘记的事情?敬爱的诸位看官,且听下文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