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在洛城的郊区,灰色的外表,五层高的建筑,如果不算那庞大的占地面积,这里实在显得有些普通。
观察室外,目送着李长歌和曹向怀的背影消失,姜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心理评测报告眉头微微有些皱起。
“怎么了?那小孩有什么问题!”
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盈将报告抱在胸前,对着面前年轻的男人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一个很有趣的小家伙。”
“哦,是吗?”
男子笑了笑没有多问,主动换了个话题:
“午餐时间到了,一起?”
“好啊。”
姜盈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向食堂。
…
挥手向曹向怀告别,李长歌看了眼手中的口琴,笑了笑走向家门。
“啪”
水杯以一道完美的弧线坠落在地上,在轻吻中粉身碎骨。
李父看了眼眼角通红的李母将心中升起的一丝烦躁碾碎。
他默默的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清扫起来。
没过一会儿,抽泣声便响了起来。
李父嘴角抽了抽,撸起左边的衣袖,看着手臂上的牙齿印,再撸起右边的数了数。
最终决定牺牲右臂。
默默的走到李母面前,将右臂伸了过去。
李母非常自觉的一口咬了上去。
“咚咚”
敲门声让李母松开了嘴,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背过了身。
李父将袖子放下准备去开门。
这时,门“啪嗒”一声打了开来,熟悉的脸出现在李父面前。
“老爸,老妈,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有些饿了。”
如时光中的声音将所有记忆掀起。
李父还没反应过来,李母便冲了过去,抱着李长歌嚎啕大哭起来。
李长歌摸了摸李母的头,笑着说道:
“老爸要吃醋啦。”
“他敢!”
李母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眼李父:
“要不是你爸非要签那该死的救助协议,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见到你。”
说完,对着李父哼了一声。
然后又回头摸了摸李长歌的脸:
“长歌是不是饿了,老妈这就带你去吃大餐。”
说完“噔噔”的跑回了卧室,经过李父面前时,还踩了对方一脚。
李父痛的眉头皱了一下,李长歌接过李父手中的工具开始打扫起来:
“老爸,救助协议什么情况?”
李父看了看自己的脚,想要去揉一揉,但在儿子面前又不好意思,只能自己慢慢活动:
“也没什么,就是你出事后,有个老人说你受伤很严重,但他们能治好,不过我需要签一份救助协议,协议内容就是在你治疗期间不能去找你,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签了。”
说到这里,李父又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找不到原因。
李长歌却听明白了,这事八九不离十是曹向怀弄的。
李父陷入沉思,李长歌也没有打扰,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母才从房间出来。
画着淡妆的李母将自己的脆弱遮掩,意气风发的小手一挥:
“出发!”
…
这场庆宴是在自助餐里结束的,其实到了最后这场餐宴已经变得有些不愉快了。
李长歌看着独自走在前面的李母,脸上带着无奈,这依然是他引起的:他告诉父母他决定独自去爷爷家呆上一阵子。
这显然让李母很伤心,她都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去陪儿子,结果儿子居然想自己一个人耍!
哼,不可原谅!
李父看着闹脾气的老婆有些好笑,但他此时也不敢去触霉头,所以,他的目光看向了儿子,这时,他看见儿子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街道尽头,那里哀乐正在响起,稍顷,一排丧车慢慢驶过。
看着车头的年幼的照片,李父站在了李长歌身后,李母也抱住了李长歌的头。
回到家中时,李父和李母一起进了卧室,李长歌也呆在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依然是那么熟悉,他坐在柔软的床上,目光扫过每一寸,然后,他从抽屉的隔间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计划书。
里面的内容他很熟悉,但他依然翻开,逐字逐句的看着。
直到最后一句:挣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像自己?
手指轻轻摸过这行字,他嘴角微挑,阳光中混合着张扬:
“当然!”
“啪”
合上本子,这一刻不同的意识达成了共鸣。
…
晚饭时,李母妥协了,决定放李长歌离开,宣布这个消息时,李母顺便又踩了李父几脚。
李长歌忽略了李父幽怨的目光,开始和李母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李长歌的自我调整时间大概是一个月。
要不要换学校或者留级,李长歌表示不需要。
李母表示以期末考试成绩为准,李长歌妥协了。
毕竟小学而已,还在自己的掌握之内。
讨论完,李母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桌面上,如同闪烁的珍珠。
…
李长歌第二天就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在父母的陪同下他们来到了爷爷家。
老爷子依然没有回来,不知道在哪边潇洒,李长歌出事的消息李父李母也没敢通知他。
老爷子的屋舍靠在河边,隔着一条青石路就是一条河流。
河流中飘着两盆荷花,一白,一红,几只鸭子在里面嘻戏着。
李父一马当先,推开大门,然后一些尘土飘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李父拍了拍头发:
“你们别想溜,都给我留下打扫卫生。”
刚刚后退一步的李母,气哼哼的踢了李父一脚,然后就去找工具了。
…
郭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他的世界一片静寂,他知道自己遭遇了大型车祸,那翻倒的车子,那一声声惨叫依然在他脑海里飘荡。
他伸出手在桌面上慢慢移动着,终于碰到了杯子。
他轻轻碰了下杯壁,试了试温度。
他必须得小心一点,自从他不小心打碎了好几件东西后,父母已经再也没有帮助过他了。
温度正好,他将嘴凑到杯子前,小小喝了一口。
他不敢多喝,喝完了,他就需要去找水壶,那是件很危险的事。
突然,他将头转向门口:那里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