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朴瑛慧的挑衅
“千夏……”裴恩赫试着叫了她一声，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
他一直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想到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都是我活该……”
她凄凉地笑了，毫无生气的苍白笑容让人越看越心惊。
“千夏，你听我说。”裴恩赫挣扎着从病床上走下来，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这件事，你就当作没听到过，好吗？”
“没听到过……”她像个木偶一样喃喃地重复着，身体冰冷异常。
他心痛地收紧双臂，将她的脑袋塞进自己怀中，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那冰冷的心扉。
徐千美也看得满脸泪痕。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这个秘密直接带进坟墓里！
可是，明知道她对恩赫的迷恋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岂能容许她这样错下去？
“所以说，这么多年来，我该恨的……是妈妈！”徐千夏伏在裴恩赫怀中，却依然闷闷地总结着，那份让自己痛到恨不能去死的真相！
“所以说，爸爸没有送我去孤儿院，而是送我出国，反而是一种仁慈，一份宽容……”
“别说了，千夏。”徐千美已经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爸爸一直是爱你的，相信姐姐。”
徐千夏却并不理会她的解释，只是淡淡地继续说着：“所以说，作为妈妈背叛爸爸铁证的我，该有的，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的骂名，一份永远都无法抹煞的耻辱，对不对？”
“不对！”裴恩赫大声地打断了她，“你不是私生女！你也有爸爸、有妈妈、还有我！不是耻辱，不是的！”
他真的忍不下去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生，已经在这样错误的事实真相下被抹煞得毫无踪迹可寻，如今却又要被这份真相如此折磨。
他真的不忍心！
看着她流泪，心好痛——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啊！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呵……”突然，她从裴恩赫怀中挣脱出来，开始笑，“哈哈……”
那笑容，疯狂、绝望，透着生无可恋的悲哀，直到连眼泪都灿烂绽放。
徐千美和裴恩赫同时怔住，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猜疑着一件事——她，似乎真的已接近崩溃边缘！
“你要去哪儿？”
“千夏……”
两个人同时拉住木然地想要走出门去的徐千夏。
“放手！”冰冷到毫无温度可言的嗓音像突然而来的电流，让两人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那是一种连呼吸都被残忍剥夺后的警告，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冷漠，是再也不会对任何事抱有期待的彻底绝望，！
正好应了她S.K神党缔造者的名字——Poppy！
看着她走出去，裴恩赫想要伸手去拦，却被徐千美阻止了。
“她压抑得太久，需要时间去整理。这件事，只能由她自己挺过来，谁也帮不了她。所以，由她去吧……”
说完，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渐行渐远的那个苍白背影上，心头的苦涩让她快要窒息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庸庸碌碌的人群里，徐千夏呆呆地站着，公交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身边的人也一群接着一群地换，她却恍然未觉般怔在那里，没有意识，只是呆滞地站着，就连差点被人撞倒都是毫无反应地盯着人家。
那人被她空洞的眼神吓到了，道了歉就慌忙跑走了。
初秋的天，阳光已经不再毒辣，却依然炎热。
拥挤的人行道上，徐千夏依旧木然地走着，时不时地被挤到一边。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裴恩赫的电话。
“喂，哪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无力地传进耳中，让她心尖忍不住轻轻一颤。
“是我……”她的声音同样苍白无助，同样让裴恩赫微微心疼。
“千夏？你现在在哪儿？我和千美都很担心你！”他焦急地追问着，真的害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而做傻事。
“我想知道……”她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到不远处一对母女身上，看着她们幸福的表情，一时间失去了语言。
“千夏？你想知道什么？”裴恩赫屏住呼吸，仿佛只要一晃神，她就会从电话那端消失似的。
“妈妈……”她喃喃地发出两个音，“我想知道妈妈在哪儿……”
那端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徐千夏也很有耐心，一直固执地等待着，直到裴恩赫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出她想要的结果——“妈妈她，已经过世了……”
陵园里，一身黑衣的徐千夏静静地站在一座墓碑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镶嵌的照片，淡漠而茫然。
在她身后不远处，徐千美和裴恩赫并肩而站，两个人偶尔看看对方，其余时候都把目光放在徐千夏身上，不约而同地想要看紧她。
秋风中，她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纤细瘦弱，却透着隐隐的一股倔强。
“妈妈……”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蹲下身子，温柔地抚上那张照片，唇角缓缓地上扬，却带着抹不去的苦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要让我变得这么不堪……”
照片里的女人依旧笑得灿烂，美艳的容颜一如她记忆深处般没有丝毫改变。
“原来，我是爸爸心中的伤疤，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杀的耻辱……妈妈，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着，眼泪又一次无预期地夺眶而出。
“怎么办，这样下去，千夏一定会被自己给逼疯的！”徐千美担心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底一阵阵地刺痛着。
裴恩赫一时无语，心中也是后悔不已——如果当时，能够多瞒一阵子该多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徐千夏说累了，索性在墓碑边上坐了下来。身子斜靠在大理石的碑身上，目光散漫，慵懒而疲惫。
“千夏，回家吧。”徐千美忍不住走上前劝说，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姐姐和……哥哥，先回去吧！”她略微有些艰难地叫出那个称呼，虽然有些韩国人习惯管男朋友也叫哥哥，可对于她来说，它们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定义！
“我想，一个人陪陪妈妈，你们就先走吧。”
看着她几乎淡成透明的苍白脸色，徐千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好无奈地招呼裴恩赫先回家去。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吗？真怕她……”裴恩赫也是不能完全放心地犹豫着，目光在她们两姐妹之间游移。
“不用担心！如果这么轻易就被打倒了，还配做S.K神党的首领吗？”徐千美答非所问，明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却装傻似地回以安心的眼神。
见她似乎意有所指，裴恩赫虽然不明白，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犹疑着，一步三回头地和徐千美并肩离开了陵园。
“为什么？”刚走出陵园的大门，他就忍不住了。
徐千美站定身子，眼神清亮，淡淡地看着他：“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提醒她——S.K需要她！如果她够坚强，就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结果，事实证明——徐千美并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尹家。
尹泽宇焦躁地来回走动着，脸上的不耐十分明显。
手机里传出的依然是“无人接听”的提示，这让他更加火光——那丫头在干什么？不过就是昨天说了句S.K不好的话，至于如此生气吗？大半夜了，居然连家都不回，不知道他会担心吗？真是可恶！
记忆中，她和闵元熙的关系好像不错，两人又是同班，应该会有点线索吧！
换了号码拨过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闵元熙的声音。
“是我，有事吗？”
“那个，徐千夏到现在还没回家，她……”尹泽宇的话留在嘴里，没敢问出来。
对方微微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她已经一天都没来上课了。上午被她的姐姐叫走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什么？被她姐姐叫走了？”尹泽宇愣住了，许久才想起回话给闵元熙，“那么，打扰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更加担心起来。
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出去找人，门口传来关门的动静。
尹泽宇一下子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玄关，果然看见徐千夏正换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听说，你今天没去上课？”话，下意识地冲出了口，却看到她无力而漠然的表情。
“喂，我在跟你讲话呢！”真的受不了这样沉默的她，一副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的鬼样子。
“今晚心情不好，不想吵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懒懒地抬眼看向他，“警告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测试自己的运气！”
“什么？哈！”尹泽宇露出嘲笑的表情，“徐千夏，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啊！算了，不管你了！”
心底，一股“狗咬吕洞宾”的气恼油然而生，他一甩手，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徐千夏则一个人来到了阳台上，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迎着清凉轻柔的秋风，黯然神伤。
又是很平常的一天，但天气不怎么好，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放学的铃声响起，整个校园顿时热闹起来。
徐千夏像往常一样走出教学楼，撑开提前备好的雨伞，准备在细雨中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处，享受这片刻的放松。
然而，当她即将走到体育场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体育场旁边的公告栏议论着什么。本来她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但有人却不想让她闲着，硬是要她卷进这舆论之中……
“快看，那不就是徐千夏吗？”
“哎哟！看样子还真不像是会打架斗殴的太妹呢，真不敢相信！”
“人家不是常说嘛，人不可貌相，那种人一看就是标准的演技派！”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那种人啊，那么漂亮，那么优雅，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的样子，好像天使呢！”
“你懂什么啊，全都是装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说她是演技派呢？”
一句一句的议论，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徐千夏的耳中。
她并不生气，但却很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能让这些八卦妹得出这么多感慨？
渐渐走近公告栏，她的眼睛一点点地瞪大——约有两平方的公告栏里，贴满了她跟人打架时的照片：有的是用过肩摔摔人的，有的是侧踢攻击的，更多的是用拳头直接说话的……一张张全都像是昨日重现，让她原本已经淡忘的某些东西，重新充斥整个脑海！
她很生气！十分生气！非常生气！
如果现在有人握着她的手的话，一定可以感受到她此刻体内汹涌的怒火。
手，早已紧握成拳！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由红润平静到明显铁青的脸色。
但是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然后冲大家微微地笑了起来——“真是抱歉！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些照片翻出来，一定吓到各位了吧？”她的声音很柔，很温和，“这是在中国拍的，因为很喜欢跆拳道，所以经常跟人过招，害大家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即使只是误会，这样的做法也已经严重地伤害了她的名誉，怎么她还能如此大方地微笑着解释呢？
到底是她真的太善良，还是她伪装得太过完美？
答案肯定是后者！
徐千夏静静地走过去，无言地微笑着，纤细的手指不急不躁地将照片一张张揭下来，收到自己的书包中，因为顾不上撑伞，校服也被雨淋得有些湿了。
向大家道别后，她依旧微笑着，优雅地转身继续往校门口走去。
没有人发现她走得有多艰难，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压抑着怎样的怒气，更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害她难堪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还好，第二天是星期天，她并不需要担心这件事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因为她知道——这些没心没肺的贵族子弟们，绝对是健忘的人！
夜色中，她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帮我查出今天在学校贴照片的人，然后，给他一份能记上一年的教训！”
星期天，没有再下雨了，可天空却依然阴沉沉的，一如徐千夏此时的心情。
早上起床后，尹泽宇已经不在了，家里很安静。
倒了杯牛奶握在手里，她静静地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天迹翻滚的乌云，怔忡着出神。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King，事情有些棘手。”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怎么了？”她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定格在一点上。
“是朴氏集团的大小姐。”那人似乎对自己所说的人格外畏惧。
徐千夏眸光一闪，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怎么，你怕朴氏？”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诚惶诚恐地答道。
“不管怎么样，我要她知道，惹到了我，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徐千夏轻啜了一口手中的牛奶，脑海中，是那张秀丽却令人讨厌的脸庞，轻抚着手中的玻璃杯，眸中泛出幽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