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本名柳瑢,是沐家上任家主的正妻,即沐璃的生母,年不过四十,养尊处优,风韵犹存。
沐夫人身旁的年轻男子,就是沐武口中的“阿文”,沐文。儒生打扮,斯斯文文,与沐武可谓天差地别。
沐武跪下,恭敬道:“见过夫人。”
沐夫人略过沐武,直直盯住沐璃,出声责备:“璃儿,你醒了怎么不派人通知我?我可是担心了好久,怕我的好女儿一命呜呼。”
沐武按紧了腰间的宝剑。
“是孩儿的错,劳母亲费神。”沐璃站起来,微微欠身,道:“孩儿在此向母亲赔罪。”
沐夫人把沐武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勾起嘴角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璃儿既然醒了,就该办些正事,近日府中颇不太平,尤其是这某些人,忘了规矩!”
“孩儿晓得。”沐璃平静道:“孩儿自会处理,至于母亲,还是继续在庵内吃斋念佛的好。”
沐夫人转一转手中的佛珠,故作伤心道:“璃儿这话,倒像不希望我来似的。”
“孩儿不敢。”沐璃身形晃了晃,巧笑倩兮,眸光流转,如烟似水,任谁也猜不透其所思所想。
沐夫人不禁皱眉,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沐门主这里好生热闹。”声音比风更轻,比水更柔,隐隐带着古曲的韵味与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妩媚:“可惜沐门主贵体违和,不宜待客。”
沐璃一颤,猛地回过身去,捂住嘴开始咳嗽,指缝中隐隐流出一丝腥红。
“家主!”沐武大骇。
无念放下药碗,有意围着沐夫人打转,慢慢表情也变了,无比惋惜道:“夫人身上香得紧,可是同这炉中熏香混在一起,却一股子骚味。”
沐璃脸上又浮现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渐渐变成一种认命的悲哀:“沐武,我累了,你送母亲回去,顺便把香炉也带走。”语罢,又咯出一口血来。
“是。”沐武起身,板着脸挡在沐璃面前,道:“夫人请!”
一直沉默的沐文上前轻描淡写的按住沐武的双手,恨铁不成钢道:“兄长,小弟告诉你多少次了,粗鲁的男子没有姑娘会喜欢。”特意在‘粗鲁’一词上加深语气,配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只有沐武清楚这“轻描淡写”的动作包含了多少力道。
沐文继续对兄长的终身大事表现出深切的忧虑:“你瞧瞧你,自小只知道舞刀弄枪,破了相就罢了,还总是凶神恶煞的,谁家的姑娘愿意嫁你!”
沐武脸色煞白,五官扭曲的可以:“阿文……。”
“夫人,我这兄长生就如此,还望夫人体谅。”沐文又转对沐璃道:“家主保重身体。至于夫人,还是由我送回的好,香炉我也会顺道处理。”
沐夫人未有异议,沐璃也并不反驳。
沐文使唤沐武带上香炉,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走。
沐夫人留下若有所思一句:“宣城巫医果然名不虚传。”
人一走,沐璃就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正好倒进无念怀里。
这沐门主也可怜的紧。无念端起药碗送到她嘴边,道:“姑娘不如另寻别处静养。”
“今日神医为我解围,他日必定倾力相报!”沐璃说完,皱着眉一饮而尽,惊奇其入口甘甜,沁人心脾,与以往喝过的苦涩药汁全然不同。
“姑娘牢记此言,待病愈之时,我可是要向姑娘讨要诊金的。”而且是很大一笔诊金。
“早知宣城巫医看诊不收黄白之物,独喜珍惜药材。不瞒神医,我府库中有一千年血参,乃家父生前所得,神医若是瞧上眼就将它取了去。”
千年血参……无念迟疑到:“你当真有千年血参?”
“当真!”沐璃晓得自己压对宝了,幼时沐璃曾听父亲说过,天下为医者,没有一个抵得住千年血参的诱惑:“神医若能为我所用,你要多少我都替你找来!”
无念摇摇头:“千年血参世上仅有三株,一株被圣上用来炼制长生之药,一株为金刀聂展所得,可惜聂展是个武夫,就将其炖了服下,结果七窍流血而死,白白浪费了灵药,至于最后一株……。”
“怎样?”沐璃追问。
“姑娘记得将千年血参给我就好。”无念不愿多言,眼神幽深。
古古怪怪的,沐璃暗自嘀咕。
无念没有说的是,最后一株千年血参被圣上赏赐给了太医令韩光磊。十年前,韩家惨遭灭门,千年血参亦不知所踪,想必与上任沐家家主脱不了干系。
“姑娘切记,此事不得再对他人提起。”无念叮嘱到,她无意做第二个韩光磊。
沐璃有求于无念,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