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可依赖”被李彦宏树为百度的核心价值观之一,“这样的文化导致了这个公司本身的创新能力和动力都是非常大的,我觉得是那些特别成熟的公司所不具备的。”
对百度而言,“简单,可依赖”有着更为深层的含义:其一,李彦宏常在大会、小会上强调,谁搞政治谁走人,公司政治是任何一个大公司的毒瘤,得了政治就像得癌症一样,就没救。其二,职业道德,这方面,李彦宏也“请走”过一些因为职业道德出问题的高管。其三,执行力,如果一个岗位老是拿不出满意的成绩,就得适时换人。
简单的文化也在百度得到了很好的贯彻,比如李彦宏在食堂吃饭时,不会有人给他让座,开会时也绝不会有人给李彦宏留位置,“Robin如果最后一个来他就坐那角上了,听,就这样。”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百度的这种文化也确实起到了鼓励创新的作用。“作为CEO最主要的工作是kill ideas,你们可能提10个想法,9个我都会说no,当然了要知道对哪一个说yes这个还是非常困难的,还需要做很多工作。”这正是李彦宏最为享受的状态。
在这种“简单,可依赖”的基因下,百度文化之“用户需求决定一切”才得到最大限度的激发。从某种程度上讲,百度就是依靠强大的“应用创新”击败了“技术创新”高手谷歌。
百度旗下最具代表性的“应用创新”——贴吧,就诞生于这种基因中。
2001年5月,“超级用户”俞军加盟百度。俞军是因为在网络上发布了一份独特自荐信而被百度公司发现,他在信上自称“热爱搜索成痴,只要是做搜索”可以不计较任何工资、待遇等问题。俞军对于搜索引擎的技术 “一点都不了解”,但是他对如何使用搜索引擎产品却想法多多,在加盟百度之前,他已经在各种论坛中以“搜索引擎9238”的名字发表大量对搜索引擎产品的看法。
成为百度的员工之后,俞军要做的就是不断地使用百度搜索从而发现各种用户需要,在每天超过10小时的搜索引擎使用过程中,俞军发现很多用户在搜索同一个关键词,“让对同一个话题感兴趣的人去交流,就会有市场”。贴吧因此产生,正是在贴吧产品推出之后,百度一跃成为全球流量最大的中国网站。而MP3搜索、知道、空间等产品也同样出自俞军这样的产品经理之手。
李彦宏“微杀手”基因的另一个关键词是专注,对李彦宏而言,这不是一个技术词汇,而是一个管理词汇,甚至是成为一个个人信仰。
还有一个关键词是放权,李彦宏的策略是“严进宽出”,找人的时候非常苛刻,挑人的时候非常严,但是,一旦选中了这个人,“每一个人向我汇报的人,他自身的权力都非常大。”
当然,李彦宏遇到的难题也是来自于基因冲突。2008年1月1日,百度召开每年一度的员工大会,这一次,李彦宏没有介入年会的前期准备,结果,在当天的年会上,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公司好像有点不像我创办的公司了,最后我感觉大家做出来的东西、说出来的话、问出来的问题,让我感觉陌生了,很多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家不明白,很多我觉得是这样的,大家以为是那样的。”
“到现在为止,我对员工贯彻百度文化的程度并不是特别乐观,毕竟人员膨胀得非常非常快,永远是新人比旧人多,永远是超过一半的人在这儿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你要让他们完整地去理解这个东西还是蛮大的挑战。”
对很多公司而言,创始人的性格就是公司的性格,创始人的基因就是公司的基因。要想成为持续创新的“微杀手”,就必须拥有强悍的“好”基因,同时不断与“坏”基因作斗争。
微杀手基因的关键:一线员工的热情
从“我相信”,到“我们相信”,似乎已经很难。
但是,更难的是,从“我行动”,到“我们行动”。
换句话说,如何激发一线员工的热情?正变成一个超级大难题。缺乏了一线员工的热情,对于小公司而言,意味着创新不在,对大公司而言,则意味着“灭顶之灾”——大公司病。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即使中国的商业教父,如任正非、张瑞敏也对此忧心忡忡,任正非说过一句话“让一线呼唤炮火”,张瑞敏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倒三角组织模式,一线经理、员工直面客户,最高领导在最下面”。
但是,有一个餐饮业的小公司,却因为成功地克服了这一难题,而成为众多大公司学习的对象。一些知名商学院专门把它当作案例研究,大公司百胜也曾把自己的年会聚餐放在它那里。
它就是海底捞。
坦率来讲,作为一个新兴公司,海底捞表现一般,成长速度一般,扩张力一般,成立15年,才成立36家分店,营业额3亿元左右。在中国新兴企业凶猛排行榜上,绝对排不上名次。但是,它特别擅长基于用户体验的创新,更关键的是,它的员工对此充满激情。
海底捞以擅长“微小创新”而闻名,比如被称为“变态服务”的环节:等位时,有擦皮鞋、美甲等服务,顾客入座后,立马会送上绑头发用的皮筋、围裙、手机套,就餐期间会有服务员不时递上热毛巾。
而且,海底捞的商业变现能力同样强大,它的30多家分店,大多都人气火爆。比如,海底捞的北京分店大部分时间能保持每晚高达5到6桌的翻台率,支撑这种翻台率的就是海底捞独特的等位模式,提前预订或者两三个小时的等位时间已经成为海底捞的特色之一,而海底捞创始人张勇也说,“我们不需要吸引对时间过于敏感的顾客。”
不过,海底捞只是一个用户体验创新和商业变现的平衡高手的话,它也不至于赢得这种尊敬,换句话说,如果只是营销界面的创新,中国这方面的高手太多太多。
更关键的是,海底捞创造了一个“微小创新”的发动机,或者说,它不仅制造了这种独特的用户体验,而且是让它的员工快乐地区制造这种体验,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去服务,用海底捞的话说,“员工比顾客重要”。这一点,很重要,也让这个小公司由此伟大起来。
就像MOT(关键时刻,Moment of Truth)理念所强调的:任何时候,当一名顾客和一项商业的任何一个层面发生联系,无论多么微小,都是一个形成印象的机会。这一个小小的关键时刻,却给我们进入顾客的大脑和心灵提供了一个革命性的力量。
这也就解释了海底捞的关键模式:为什么要征服顾客的心,要先征服员工的心?海底捞的确很聪敏,它以一种草根智慧来激发一线员工的热情。
2009年,海底捞接待了2000万人次的顾客。周围不断有人问张勇:你们的员工为什么那么开心?他们怎么可以在这么累的情况下还这么积极?你们在招聘的时候,是不是只选择那些性格开朗的人?
草根出身的海底捞创始人张勇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张勇有一个秘密公式:激情+满足感=快乐。
这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张勇却做了大量不简单的工作,有些甚至是打破当下主流管理实践的举动。张勇就没有开设专门的人力资源部,他认为:
我一直觉得人力资源部门是人为地分裂出来的一个组织,对公司的企业文化建设很不利。说实话,人力资源的负责人不可能了解每一个人的能力。通常,他们做事的原则是不得罪人。
张勇甚至从来“不规定员工笑要露多少牙齿”,但是,张勇花了很多心思提高员工的满足感。因为海底捞的大多员工都是来自农村,对城市生活很陌生。所以,海底捞的入职培训看起来很匪夷所思,比如培训员工如何使用自动取款机,得了感冒之类的小病,怎样去看病买药。
张勇创立的企业文化业也很简单,就是“双手改变命运”。张勇认为,海底捞的员工虽然大多来自农村,但也有理想。不过,对他们讲什么人生的理想、价值观,他们可能不好理解,只有把他们的理想翻译成他们的语言,他们才很容易理解。
张勇很少用空降兵,大多店长、小区经理都是来自内部晋升,就是给员工一个可以看得到的未来。海底捞的员工有很多级别,有合格、优秀、标兵、劳模等,还有一个晋升机制,只要干得好,就可以慢慢获得晋升。
事实上,海底捞实施的是一个组织变革,就是把传统的组织结构图颠倒过来。传统的组织有着像金字塔似的三角结构,最顶端是极少数掌握大权的高层主管,中间部分是数位中层经理,底端则是人数较多、与市场联系最紧密的基层员工。位于金字塔底端的员工才是真正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他们碰到特殊问题需要及时处理时,却常常无能为力。
张勇也很能放权,下面的干部都有很大的自主权,几百万的支出都不需要张勇签字。
真正激发一线热情,还有一个关键的修炼是:保持绩效评估和顾客需要的一致性。我们经常犯一个错误:向顾客承诺一件事,而衡量绩效时却在评估另一件事。很多公司、很多人都把“顾客需要”放在嘴边,有一家公司甚至喊出这样的口号:顾客您是总裁。但是,很多公司、很多人却说到做不到绩效评估和顾客需要的一致性。
你看,海底捞就是这么干的,海底捞总部不考察分店的营业额,更关心员工满意度,张勇甚至把两眼只盯着利润的企业家称为糊涂。
海底捞还有一个“微小创新”很有意思,比如员工不小心摔坏了餐具,不会要求赔偿。海底捞认为,如果要求赔偿,员工会眼盯着餐具,忽视了顾客。代客泊车,万一划伤了顾客的车,也是公司来补偿。这样的内部规定有很多,张勇的逻辑是,不能依据这种错误来制定政策,因为错误很多时候都是个案。
当然,张勇遇到的最大难题是:如何把这种“应用创新”文化持续下去?海底捞扩张太快,还没有很好的办法通过流程、制度和绩效考核把海底捞的企业文化很好地贯彻下去。
这不仅仅是张勇的难题,对于大多数把“应用创新”当作核心竞争力的公司而言,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传统的流程、制度、绩效考核基本失效,他们需要建立起真正适应“应用创新”的管理系统,这是一个世界级难题!
基因不足带来致命伤
拥有这种“微杀手”基因,即便是一个很小的组织,也能引爆巨大的能量。
比如张家界的“哈利路亚山”事件。
2009年代,科幻大片《阿凡达》中震撼人心的悬浮山引发了广泛关注。2009年12月23日,《阿凡达》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在北京的新闻发布会上说,片中飘浮的“哈里路亚山” 的原型来自中国的黄山。
12月29日,湖南张家界武陵源风景名胜区民间人士发现《阿凡达》电影海报中的悬浮山更像张家界乾坤柱景点,张家界开始了一系列的正名行为,包括批判卡梅隆“信口雌黄”, 在全球征集第二座“悬浮山”。
张家界官方也是行动迅速,1月19日下午,张家界市旅游协会主办了“借助《阿凡达》营销张家界座谈会。张家界市旅游协会阿凡达主题游综合事务办公室于1月21日宣布成立,25日就将乾坤柱更名为“哈利路亚山”。
张家界此举,尽管备受争议,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最关键的是,在更换地名上,张家界有这种市场基因。
在1994年之前,张家界原名大庸,是古庸国所在地。随着张家界的自然景观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到张家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但在地图上和车站路牌路标都很不方便查找。
张家界更名工作就此启动,但是张家界更名遇到一个巨大的政策壁垒:民政部于1992年专门发了22号文件,不主张以名山大川称谓改为行政区域称谓。
从1991年下半年开始到1994年4月,在近3年的时间里,张家界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更名成功。而当时也要求更名还有,陕西的华阴市(要求改华山市),山东的泰安市(要求改泰山市),却并没有更名成功。
相对于陕西的华阴,山东的泰安,张家界更名的之后,不仅获得了巨大的品牌效应,更获得了一份对市场敏感的基因,正是这种基因,让一个城市拥有了独特的气质。
微杀手基因是如此重要,有时候,它比技术、资金还重要。缺乏了这种基因,即便你有强大的技术和资金,仍然无法引爆出巨大的结果。
不妨看看传统巨头中粮推出的我买网。
2009年8月,我买网以B2C食品网站的身份强势上线的,中粮董事长宁高宁豪言“我买网可以大过中粮集团”。
自上线以来,我买网不缺钱,也不缺技术,更不缺推广费,但是,我买网似乎一直没有突破临界点。
先看看我买网打造的SNS游戏“中粮生产队”,Alexa排名才44000多(2010年6月15日数据),要知道,中粮生产队模仿的对象开心网的Alexa的排名是93。这个排名说明,“中粮生产队”尽管广告满天飞,但是并没有吸引太多的人,事实上,它的界面、网址、玩法等的用户体验都不好。
我买网的关键问题是,没有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基因,仍是以传统的方式卖产品。我买网的口号是“中粮旗下食品购物网站”,仍是公司为中心的方式,严重缺乏互联网公司那种强悍的用户导向。
我买网的Alexa排名是8038(2010年6月15日数据),远远落后于国内其他电子商务网站的排名,网上卖服装的VANCL的Alexa排名是1022,网上卖电子产品的京东商场的Alexa排名是350,网上书店当当的Alexa排名是580,而国内电子商务一哥淘宝网的Alexa排名是14。数据表明我买网远没有进入一流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