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温暖的光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照耀的整座城有些梦幻般的美丽。
夜终于过去。
这一晚太漫长。
漫长到仿若过去了几个世纪。
有些人在那夜的黑暗中悄然消散,也有些人在漆黑的颜色中获得永生。
有人喜,有人悲。
活着的人继续活着,死去的人被大地埋葬,沉寂。
历史的车轮还在向前,背负着重担的人们依旧在岁月里艰难的前行……
滁州城。
西北边一座古朴的小院子里。
这是滁州城里很少有人知道的一条极其偏僻的街道。
这里本就远离滁州城中央,加之往日人们一般都在城中游玩,故来这里的人很少。
因此,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少。
这座小院子在这条不知名街道的最深处。一不临街,二不临屋。
所以看上去很是孤独。
当然也很是破落。
屋顶的杂草长的很高,墙头上一种不知道名字的绿色植物肆意的生长着,从院子里爬上墙头又悄然掉在了墙外的空地上。
小院的两扇木门,看上去很是沉重,坑坑洼洼的痕迹似乎在轻声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此刻,小院子里唯一一间屋子内,玄名正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湛蓝色的天空。
他的脸上落了些灰尘,看上去有些疲倦。
柳寒坐在一张小木床上低着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被夜宵斩掉的右臂此刻已经被包扎好,只是殷红的血迹似乎还在不停地告诉他那是有多么的痛。
剩下那只左手,显的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用剑之人,废掉右手等于废掉了一半的修为。
虽然说不上是废人一个,可也差不多是半个了。
就在天亮之前,他还想着日后的风光。
他更是想到了自己当上城主意气奋发的场面。
可,转眼之间……
说多了都是泪。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了很久。
直到一缕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
柳寒忽然落了泪。
没有一点预兆。
大颗的泪悄然滑下,在他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的眼神很空洞,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泪流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男儿也是人,那伤心处落下的泪,又何止只是伤心而字所能代替的。
就在昨夜,他还是这滁州城种地位尊贵的柳家少主,他的父亲还健在,他的右臂完好无损。
就连谋划了多年的大计也渐渐露出了令人兴奋的苗头。
可,现在呢……
他的父亲被辰风所杀,他的右臂也被夜宵永远的留在了哪里,计划也被这二人破坏的支离破碎。
家破人亡……
玄名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默然回头,却是看见了眼神空洞流着泪的柳寒。
他忽然生出了一抹极其强烈的嫌弃。
可他转眼一想,忽的又对他生出了一丝同情。
嫌弃是因为玄名觉的此人没用。
同情是因为他想到了柳寒这一晚的遭遇。
或许是他此刻在柳寒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吧。
他轻轻的走过来,又拍了拍柳寒的肩膀。
他明白,这个时候需要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静一静,想一想。
毕竟这种事情终究得靠他自己挺过来。
然后,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很暖,可柳寒的心里却冰封千里,没有一点生机。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可每件事似乎都离不开那个打他、骂他的身影。那一刻,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着让那人再骂自己一次,再打自己一次……
可那身影却渐渐的飘远,模糊不清了。
他想抓住,却茫然发现自己已缺了一臂……
你在时,我不懂。
你不在时,我懂了。
我长大了。
可……你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