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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李薇产女(2)

四爷也常来看它,有时忙得过不来就喊苏培盛把百福抱过去玩。两人难得为了条狗还商量了下分配时间。早上,李薇没起床时,百福可以去书房陪四爷。中午,她睡午觉时,小喜子会把百福抱去书房。晚上两人一起逗它。

三个月的小狗已经开始换牙了,这个牙要一直换到一岁。李薇把以前收集起来没用的碎布全剪成了长条,然后编成布辫子给百福磨牙。比起她这种废物利用的平民,四爷很大手地让膳房把羊蹄、牛蹄、猪骨关节等洗净煮熟风干,然后拿给百福咬着玩。

比起布辫子,显然羊蹄更让百福喜欢好吗?

李薇只好看着自己编的十几条布辫子被百福冷落,四爷准备的各种蹄骨关节被百福天天咬着四处跑,心都要碎了。

不过百福还是很给主人面子的,她拿着布辫子逗它时,人家还是愿意捧场过来陪她玩一会儿的。

百福,还是你最好!

有了百福,李薇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日渐大起来的肚子都不觉得沉了,陪百福在花园里玩你扔我捡的游戏能玩一下午。柳嬷嬷一直发愁李格格这个好胃口,怕孩子沉了不好生,可她又不敢像饿宋格格一样饿李格格。现在见李薇肯每天多出去站一会儿真是松了口气,她让人带上椅子垫子等物,让李薇在花园中玩累了还可以坐下歇歇接着玩。

因为百福,伺候它的小喜子也成了小院的新红人。李薇见他人小,看着也瘦弱,最可怜的是这么小的孩子一见人就会堆出满脸的笑,这么会看眼色一定以前没少吃苦。

所以提醒玉瓶多照顾他,吃的喝的,平常也别觉得他是伺候狗的就低人一等。

玉瓶也怕赵全保心里不舒服,特意去看他,顺便也是提醒他,虽说小喜子是伺候狗的,可那也是四爷亲自送来的人。

赵全保心知肚明,这小喜子恐怕就是送来敲打他的。哪敢有不满?连忙向玉瓶表示会好好教小喜子。他心里也害怕起来,以后格格生了孩子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伺候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日后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为了这个,他也要努力成为格格的心腹!

小喜子姓陈,原名陈溪,李薇听名字就猜是不是他家门前有小溪?后来听他说是他娘怀他的时候老想吃鱼,他爹就总去村头的小溪里淘鱼,等他生下来就起名叫陈溪了。

至于他父母双全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沦落到宫里来当太监,提起来肯定也是悲惨得很。

小喜子进宫后辗转了两个地方都没混到主子跟前,在猫狗房当差时就很勤勉,知道孝敬上面的大太监,认了爹爹认爷爷,嘴巴甜人也会来事,大太监不免有些疼爱他。四爷来看狗,挑来挑去看中了百福,又想找个年纪小的一起跟过去伺候,大太监就把他推出去了。

临走前一晚,小喜子伺候大太监泡了脚,捏肩捶背,最后哭着给大太监磕了七八个头。

“爷爷,我出去也不会忘了爷爷。爷爷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小喜子去接爷爷,给爷爷养老送终。”

大太监道:“我在宫里舒服着呢,伺候这群猫奶奶狗爷爷不知道多自在,它们又不会骂人打板子,吃的喝的少了什么也不会嚷嚷……小喜子,你是交了好运了啊。出去好好伺候,别使坏心眼。主子肯用你,你就拿出百倍的心去报答主子。你这奴才当得才有出路。记着爷爷的话,这道理你爷爷琢磨一辈子了,就是……轮不上你爷爷啊……”

说着大太监浊泪满腮。他一辈子都在这些畜生中间,久了快以为自己也是个畜生了,给点儿吃的喝的就乐。年轻时贪这里轻省,没是非。年纪大了悟了,不甘了,晚了。没有主子想使老奴才,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喜子进了四爷府,只在前院书房让张德胜教训了几句,无非用心当差,好好伺候狗,别乱使小心眼,李主子心软慈善好伺候,等。然后就抱着百福被领进了小院。

小院里的日子过得比他想象的好得多。李格格确实好伺候,一见面问了名字年龄就说太瘦了,让玉瓶姐姐每顿多给他些肉吃,还拿了银子赏他,给他做新棉袍。玉瓶等几个姐姐大概都是听格格的,对他都很照顾。

最让他担心的反而是他喊哥哥的赵全保。同为太监,他很清楚赵全保肯定不乐意再多一个他来分格格的宠。

可既然已经来了,他就必须在格格这里扎下根。所以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就给赵全保打了洗脚水,给他洗脚捏肩,还跪下发誓他的月钱都给赵全保。

赵全保皱眉道:“咱们小院里不弄这些。让格格知道了可不好。”

小喜子一听就明白了,连忙道:“哥哥说客气话呢,弟弟以后还有好多事要求着哥哥呢。”回头就拿李薇赏的银子买了个琉璃的鼻烟壶送给赵全保,里面装满上好的鼻烟,见他收了才算松了口气。

秋意渐浓。李薇的肚子有七个月的时候,柳嬷嬷就往上报给大嬷嬷,领着人开始布置产房。因为算着生产的日子大概是在过年前后,可进了七月就危险了,产房那里就提前每天上午烧了炕烘屋子,被褥帐幔也是日日滚煮暴晒,避免有潮湿气回头再让产妇进去了生湿疹。

大嬷嬷开了库房拿人参交给柳嬷嬷,若是发动了就立刻切片拿去煮人参汤。内务府那里在李格格刚怀上时就报了挑选奶口的事,人选送来还要再让四爷和福晋过目。

李薇被影响得也紧张起来,为了缓解压力就逗百福玩。百福现在长大了些,正在长骨头架子,看着不但瘦了,毛也因为换毛显得不好看了。它还心情不好地躲在狗屋里躲了两天。

李薇就给它缝了个狗衣服,很简单的小披风式,脖子和肚子那里绳子一系就行了,百福穿着一跑就滑到肚子下面去了,逗得李薇捧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笑,笑笑停停,停一会儿再接着笑。她现在生怕笑一下孩子就直接要出来了。

年纪太小生孩子好恐怖。她有时觉得她要真是个无知的,大概还会轻松些。现在看柳嬷嬷带人布置的产房,就觉得进去生孩子简直就是死刑!要是孩子到时生不下来……

胤禛最近去福晋那里多些,偶尔中午过来看看李氏。主要是她大着个肚子,让他觉得很陌生。这几天他发现李氏偶尔会看着产房面露恐惧,为了安慰她,他当晚就在这里留下了。

结果晚上他发现李氏偷哭。

李氏偷哭不是小声呜咽,而是根本没有声音地默默流泪。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都是侧躺。她歪在里面,面朝墙壁,看起来好像睡得很香,但他在宫里也没少装睡,发现她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还能不知道她是装的?

悄悄探身一看,就见李氏瞪大眼睛,慢慢放缓呼吸怕他发现,连哽咽抽气都被她用放缓呼吸的方式化解了。然后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枕头都湿了半边。

胤禛看她这样哭,先是心惊,不知道她哭了有多长时间了,以前哭估计也没被伺候的丫头发现。然后就是生气,月份这么大了还敢伤心成这样,太伤身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背,慢慢摸到肩膀把她扳过来,帐里只看到李氏满脸都是发亮的泪痕。

胤禛放柔声音:“怎么了?肚子饿了?”他挑了个很差的时机说笑话,本意是想逗逗她。有时人很悲伤,有点儿笑意就能把伤感打散了。

可李氏今天没捧场,她非常认真地说了段话:“胤禛,我要是死了,你让人埋我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坟头冲着东边?”那是她曾经来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要是死了,灵魂是不是还能回家?

胤禛让李氏这话说得有一瞬间心像掉进了井里。

“胡说八道!”他高声骂道。

外面站着守夜的玉瓶和张德胜都吓了一大跳,张德胜看看门,对玉瓶做出一个敲门的手势,被她摇头拦下。

再等等。玉瓶做口型。

帐里,胤禛沉住气,严肃地看着她:“这种话不许乱说!天上的神佛都看着呢!”骂完后,他搂着她,抓住她的手一起放在肚子上,“你舍得孩子?”

李薇此时觉得自己很没心没肺……孩子没生下来没真实感啊……她现在真不觉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冒生命危险无怨无悔。说实话这要是在以前,她都该抓着妈妈的手说我不要生了好可怕!

她现在就想对四爷说不想生了。

幸好理智始终没有放弃她,让她到现在都记得四爷不是能完全包容她的人,不是她说什么都不生气的。

胤禛见李氏没什么反应,没忍住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舍得我?”

舍得。

这时要是有人对她说死了还能够在另外一个世界重新活一次,李薇觉得她肯定是义无反顾啊。四爷是她现在生活的信心和慰藉,不亚于地狱中的光明,可有机会上天堂呢?谁还留恋地狱啊!甚至还不必是天堂,给她个回人间的机会她就对四爷喊撒由那拉。

四爷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要是有人问她要钱还是要命,她肯定是:要命。

李薇觉得自己辜负了四爷的真爱,别人肯定不会像她这样生一个孩子都想逃跑。自我批判加害怕加纠结之间太复杂,她一头扎进四爷的怀里。

嘤嘤嘤……对不起……

胤禛听到李氏埋首在他怀里喃喃说对不起,心软之下也不再责备她了,抱着她轻轻拍抚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才害怕成这样。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日后爷跟你的孩子们长大了,你就该觉得现在的害怕很可笑了。”

哪里很可笑?一点儿都不可笑!

胤禛此时也想到李氏年纪太小,很不懂事,怕她天天胡思乱想就又变成天天来看她,晚上也歇在她这里。发现她偷哭就扳过来劝哄,还拿宋氏来鼓励她,像你宋姐姐就生得很顺利。

可他发现他这么劝后,李氏总是悄悄瞪他。又吃醋。他没办法,开始拿福晋那里的小格格当例子,他也是三五天见一次小格格,就跟李氏说小格格多可爱,小手小脚小鼻子小嘴,会看人会吐泡泡,最近正在学说话。

见说起小格格她听得很认真,他就整天说小格格这好那好。

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刚好内务府把奶娘选好了,福晋看过后送来给他看,他就拿去给李氏看。选奶口首先是家世是否清白,生过几个孩子,活了几个,孩子现在养得都好不好,再看八字属相有没有相冲的地方,人是不是面目清秀等。

谁知他拿给李氏后,李氏瞄了一眼人选名单就看他,闪着眼睛就是有话要说。

胤禛放下名单:“怎么了?”

“我想自己喂。”李氏低头拉着他的手指说。

“胡闹!”他皱眉道,“你是主子,怎么能自己喂!”想起宋氏,马上添了句,“宋氏的小格格是体弱!”然后就瞪着她,看她敢不敢咒自己孩子一落地也体弱。

李薇当然不会,可最近大概是怀孩子怀得脑袋变笨了,她说:“孩子喝我的奶才跟我亲呢!”抬头被四爷一瞪,又赶紧低下头,“我要喂嘛,让我喂。”

胤禛看着被她两只手抓住的自己的手,她的小爪子紧张地抓住他,跟他的手指纠来缠去,都快打成结了。

这么害怕还嘴硬!

他长出一口气,这个李氏!大毛病从来没有,小问题层出不穷!

他坐下搂住她,看着那个已经大得有些吓人的肚子,道:“奶娘还是要选。”然后看着李氏想反驳的样子,竖起手指放在她嘴上,说,“晚上你没办法喂,白天你喂,晚上让奶娘喂。”

于是,李氏就春暖花开地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

胤禛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道:“这回如意了吧?”

她就笑吟吟地歪到他怀里。

他搂着这么个大宝贝,窗外秋风萧瑟,他却觉得屋里春意融融。

李薇生孩子很不会挑日子。

正好是新年大宴的那段时间,就跟去年一样,四爷和福晋每天都要去宫里领宴。去年是大嬷嬷和李薇(挂名)管事,今年出宫建府了,内外院都有明确的章程,所以是宋格格总领(挂名),内院大嬷嬷和外院苏培盛管事。

为了早起方便,四爷已经搬回前院书房了。

李薇没了人管,肚子又确实大得让她无法忽视,干脆发挥阿Q精神,呵呵……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了。

反正又不能真的不生。

她除了每天让柳嬷嬷摸摸肚子确定胎位,就是看百福滚绣球。上次她给百福缝的那个狗衣让四爷看见后,重新让绣娘们做了几套,小喜子天天给百福换一件。最近过年,穿的就都是红的。

穿红衣的百福滚着红绸绿线的绣球,眼一花就会分不清哪个是绣球哪个是狗。

这天早上,四爷和四福晋都走了。李薇刚醒来就在床上摸着肚子沉吟半天,对玉瓶说了句让她当场摔了手上茶盏的话。

“好像开始疼了。”

玉瓶腿都让她吓软了,眼瞪得像铜铃那么大。这时也不敢喊,颤着声对也傻在屋里的玉烟说:“快……快去喊柳嬷嬷,让接生嬷嬷快来。”

柳嬷嬷起得早,最近府里两位主子都不在,她伺候的这位又是个靠不住的,所以睡觉都是竖着耳朵生怕那边屋里喊人听不见。一听到玉烟急匆匆的脚步声,柳嬷嬷就一个箭步冲出来,两人刚好撞个对脸。

“是不是主子有事?”柳嬷嬷边问边快步往主屋走。

玉烟脸都吓白了,昨天晚上是她守夜啊!她抖着道:“嬷嬷,格格说肚子疼。”话音刚落,柳嬷嬷已经小跑着冲进主屋了。

屋里,李薇倒抽着冷气哼哼:“又疼了……又开始疼了……”

柳嬷嬷摸了摸肚子,脱了她的裤子看,怎么算这时间都不大对,她道:“格格,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不知道啊,我睡着了。”李薇还在抽冷气,真是一呼吸就疼啊。

能把阵痛睡过去,这位主子简直……

柳嬷嬷都无话可说了,让人赶紧去烧产房的炕。幸好这产房是每天都要烧炕烘烘的,不然寒气一时半刻可散不了。就算现在烧上了,也要停半个时辰才能进去。

小院里乱糟糟的,玉瓶正带着人把产房的炕烧上。这边李薇刚醒就喊疼,赵全保就跑去找张德胜了。怎么说也是前院膳房比较近,要个热水熬个参汤更方便。张德胜一听就带着人来了,经过宋格格那件事他们都知道产房不能烧炕也不能点火盆,要在李格格进去前把屋子给烘暖和喽。不然她在里面生七八个时辰再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