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一下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虽然他的心意早就对她说过了许多回，但是这一次她还是被他坦白直露的情感给弄得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推开他，逃开了好几步，这才回头，喃喃道：“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你就更不能辞职。我不允许，我不接受！”
卫然上前，不顾她的反抗，牢牢地拉住她的手，“你不接受什么？不接受辞职，还是不接受我？”
可人不言不语，只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不想越挣越紧，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整个人都快要被他揽进怀中。她终于走投无路，这才叫到：“卫然，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不想——”
她不想再陷入感情，也接受不了新的恋情，接受不了他。
可是她的话却偏偏没法说完，因为每当她要这么说的时候，卫然就会阻止她，最开始是似不经意地就转了话题，到现在则干脆道：“你不要说出口。对我公平一点，给我一个机会。”
可人被他这样抱着又羞又燥，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妥协似地喊道：“你，你先放开我再说。”
卫然放开了她，视线却依然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可人低着头，丝毫不敢对那目光有半分回应，这时候她只想着如何说服卫然回心转意，不要再动辞职的念头。她不能让自己再欠他更多了。
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可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是为了你才辞职，你怕欠了我太多的人情，会不好再拒绝我，对不对？”
卫然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重点，虽然近似无情，让她羞愧，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些确实就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她的沉默，让卫然心痛，但是他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她的反应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与非凡的分手，难道只是你们恋情里的一个波折吗？其实在你心里，从未想过与他分开？”
可人摇头否认。
卫然扶着她的肩膀，语气急迫又恳切：“既然如此，你不会再回到他身边，那你以后还会遇到其他人，你的身边总会出现一个陪伴你走下去的人。如果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可人被他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卫然呢？
“可是——”她终于开了口：“我从未想过是你，也不敢想。”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认为，如果不能拿出百分之百的真心，就不配与你谈感情。面对你，我自惭形秽，无论是我的人，还是我的心，我都自觉太辜负你。卫然，我不适合你，你应该拥有更好的女孩。不是我。”
她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一番话。
卫然却不肯放，一步步逼近：“我不介意，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就算都不属于我，我也愿意等，等到你真正的接受我为止。现在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再推开我，更不要躲着我，我们可以从最普通的朋友做起，可以吗？”
可人无奈地叫到：“卫然，你要我怎么说呢？”
卫然抬起她的下巴，目光诚恳地凝望着那张娇俏的小脸，“你只要说可以，说你愿意，说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可人别开脸，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转到一旁，背对着他。
见她还是如此闪避，卫然抿了抿嘴，提起了另一件事道：“给我一个机会，也是放你自己一条生路，你总不能一直困在陆非凡的魔咒里不出来。你必须得找一个人，帮你度过这一关。我愿意做这样的人，你就让我帮你，在某种含义上，也等于成全了我。”
这么说，果然戳中了可人的心。她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每一句话都让她无力反驳和拒绝。
她确实被陆非凡困住了，她是不愿意再爱他，可是，她分明还这样爱着他。
愿意不愿意，与爱不爱，原来根本就是两码事。
现在有一个人出现她在面前，说可以帮她走出这个困境，那她要怎么选择？
她回过头，犹豫不定，还是问道：“可是，你要怎么帮我？”
卫然见到了希望，自然再接再厉，道：“上一次你放弃了交换生，我知道其实你心底是很渴望去看一看江城以外的世界，我可以帮你申请首尔大学的交换生，到时候由韩国那边向江大发出邀请函，你可以去韩国继续学业，到时候你就能实现真正的独立，完全摆脱掉心里的禁锢。”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去韩国？”可人震惊，她没想到卫然的提议竟然如此大胆，“这怎么行，我父母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不敢。”
卫然道：“你放心，交换生完全只是你的个人行为，你是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人。我不会用任何方式去约束捆绑你的情感，你就当换了个环境学习生活，这和我们之间的感情发展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想回国，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说得太过美好和诱人，换做是谁都会动心。可人也被勾起了心弦，如果真的可以换一个环境，不再像现在这样和陆非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就能好好地沉淀一下这份情感，该挥手告别的，就来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吧。
她迟疑着，说了自己的困惑：“可是，跨国交换生不就等同留学吗？这哪有那么容易的，我看其他人办个留学手续都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
见她动了心，卫然忙应承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安排，只要你愿意，下个月一切都会办妥。”
可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卫然，你让我想一想吧。”
这一句话，无异于莫大的鼓励，让卫然为之振奋，他努力了这么久，一直以来得到的都只是她的各种闪躲，现在终于有了一点进步，虽然连个模糊的态度都算不上，却足够他欢欣鼓舞。
“好，好，只要你肯考虑，我就很满足了。”他欣喜若狂，伸手又要抱她，可人本能地退后一步，他连忙缩回手，连声道：“我不逼你，我不会逼你的，你好好想，好好想想。在你决定之前，我不再提这件事。”
可人回到了宿舍，短短的一个早上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太过密集紧凑的剧情，急速跳转的事态，让她的脑容量频频告急，她得好好地静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卫然的提议，早就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范畴，她也不敢找笑笑商量，只得自己慢慢地消化。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前几天，她在为陆非凡的事苦恼时，也曾想过，如果当初答应了学校去做交换生，也许现在的这些事就不会变得这样难以面对。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跟着卫然去。
虽然卫然再三强调，她只是去那边做个交换生，并不需要带任何的心理负担，但是她岂会不知，如果真的跟着他走，那就意味着自己愿意给他机会。
卫然一直提到的机会，其实不是她不愿意给，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给出了一个机会，会不会也是一把伤害他的利刃，一双把他从云端推向泥沼的罪恶之手？
一连几天，可人都在很认真地考虑着这件事。期间卫然也有找过她几回，她也不再回避，大大方方地同他见面，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缄口不提交换生的事，就如同约定的那样，在她决定之前，卫然就真的没再提起这件事。
当然，为了让相处显得更加的和谐，他们的相处几乎都有其他人同行，有时候是笑笑，有时候是胡胡，或者其他共同认识的朋友。
大家似乎都对卫然的离职心照不宣，可人也没有勇气去问笑笑对这件事了解多少，但是她却可以在周围的人身上感觉出他们的理解和认同。
现在，可人看到严辅导员，也不会过去那样主动问好，后来索性连班会课都不去了。严老师就跟心虚似的，居然也不追究她缺席班会，甚至主动把能避开的交集都避开了。
这一天，又是班会课时间，可人窝在宿舍里看剧。到了傍晚，胡胡回来了，一进门就和她说了今天班会的所有见闻要点。
“你知道不，我们辅导员这次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次人事调动，他给调去了校团委！做书记助理，以后就不能再带我们了！”
可人惊讶地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了出来，“校团委？那不是卫然原来一直在兼职的吗？”
卫然原来在学校的职位，除了潘教授的助教，还因为他自身的专业和经验，被学校相中临时调去校团委兼职，由于上一次社团音乐会筹办得非常出彩，所以深得校方认可，一直有意向将他留在校级部门。
看来，针对卫然的人，果然就是严老师。
胡胡道：“可不是吗？如果不是卫然辞职，哪里轮得到我们辅导员啊？你想想他在基层做了快十年都捞不到一官半职，这一次怎么偏偏就砸中他了，还不是卫然突然走了，上头缺人，这才给了他这个好运气。”
可人暗暗叹到，看来校园早就不是什么圣贤地，只怕这样蝇营狗苟的还不止严老师一个，她想起那天在院长办公室看到的那些对她恶言逼迫的师长，现在都觉得面目可憎。而团委有了那样的人，只怕她以后连社团都不会想去了。
这么一来，她突然对整个学校都感到无比的失望。一想到，自己还有两年的时间呆在这里，她就觉得生无可恋。
哎，这么待着没有意思，还不如听卫然的，一走了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难道，她早就在心里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