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与你的寒来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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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生如夏花

云孟泽陪着余梁舟参加完毕业典礼后,便拽着她在网上预约领结婚证。余梁舟看着一脸认真的阅读详细条款的云孟泽,暗自好笑,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甜甜的。搂着他的手臂,忍不住撒起娇。

云孟泽看着在自己身边如一只猫咪般乖巧的余梁舟,心下也是满足。她毕业了,意味着,他们可以结束异国恋了,意味着他们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

余允知道后,和云孟颜好好笑话了云孟泽一番,说他太着急了。余梁舟护着云孟泽道:“他要是不着急,我都要着急了呢?”。

看着余梁舟这般模样,余允和云孟颜到底是放了心,自从穆天寒失踪后,余梁舟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如今难得见她有心情开玩笑。

余梁舟在虞城生物研究所找了工作,闲暇时便着手翻译起一些著作,忙碌却也充实。云孟泽自从接手了余梁舟大部分产业后,更加的繁忙,出差来往各个城市,不禁让他有了小情绪。

余梁舟会安慰他道:“这些都是我仅有的财产呢!用来做聘礼,你若不帮着我好好经营,我哪什么聘你为夫君呢?”。云孟泽听到她的话,倒是乐在其中。到底是她给他的聘礼,经营起来也越发上心。

梁鉴如愿卸了重担,去了英国学习钢琴。林灿也经历兵荒马乱的高考完后,和同学一路往西去了旅游。

七月的虞城如火炉一般,要烤焦城内的万物。夜幕降临,余梁舟立在机场外,晚风轻拂,扬起她额前细碎的刘海,身上着了那件绣着海棠的复古连衣裙,风中海棠花开,散落在上的花瓣似乎也随风而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灵动。

云孟泽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机场门口,便看到这样子的余梁舟,他笑着抱住跑来的她,“等了好久?”。

余梁舟伸手抱着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仰着头道:“孟泽,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云孟泽听到她的话,周身的疲倦一扫而光,笑着吻了吻她,“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你!无时无刻都想着你!”。

余梁舟心下安宁,搂着他不再说话。云孟泽搂紧怀里的人,心下满是怜爱。每次他出差,余梁舟都要亲自送他去机场,然后亲自来接他回家,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酷暑燥热,从没有落下过一次。他能时刻感受到她对他的珍惜、依赖,也能感受到她害怕失去的强烈得失感。

云孟泽回到荆江锦绣城的别墅时,看着装修好的房子,以及墙上用永生花编制成的各种摆件,不禁笑了起来。这别墅是孟朝夏和云临风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余梁舟还没回来时,一直由云孟泽盯着装修,余梁舟回来后便由她接手一应事务。月前刚装修好的,云孟泽是第一次来。

“这是我们家?”,云孟泽看着周遭的一切,回过身看着余梁舟笑着问道。余梁舟笑着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带着浓浓的幸福道:“是!我们的家!”。

云孟泽看着庭院里橘色的灯光下,种了好些鲜花,有他最爱的香槟玫瑰,有余梁舟最爱的海棠,还有郁金香、满天星、绣球花……

“我们家有后花园了啊!”,云孟泽笑着揽过余梁舟道。余梁舟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个家,除了他俩,再没有其他人,太过于冷清,所以,她种满了一院子的花草,生机勃勃的,就像是有很多的精灵陪着他们。

云孟泽放了行李,便立在主卧,看着床头墙上用永生花编制的婚纱照。笑着问道:“你亲手做的?”。余梁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手艺,你确定能编出来?”。

云孟泽不禁好笑,是啊!他们俩都缺了一种叫艺术的天赋。余梁舟笑着解释道:“这是舅妈、妈、还有师娘三个人编的!他们是有福气的人,一辈子和喜欢的人相伴,所以,我请她们帮我们编的!”。

云孟泽听到她的话,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带着几分执拗道:“会的!我们一定会像他们一样的!白头偕老!相伴一生!”。余梁舟点了点头,她相信他们会的,会相守一辈子的。

夜深人静,余梁舟躺在云孟泽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寂静的房间里,除却云孟泽均匀的呼吸声,便是她的心跳。她想起身,却又害怕吵醒云孟泽。睡前看着他疲倦的样子,忍不住跟他提了提,要不放弃一些远的产业。云孟泽摇了摇头拒绝了,说现在还年轻,还有足够的精力拼事业。她也不好在说什么,唯有默默的支持他,做他安稳的后盾。

余梁舟便躺在床上,透过半透明的窗帘看向窗外的月光。不禁想着,是否穆天寒也能看见这皎洁的月光。他真的在某一处安全的活着,享受着这世间的繁华万物。

比起穆天寒来,她真的是幸运。她有爱她的人,有惦记着她的人。而穆天寒却没有。他失踪了大半年,他的父亲穆远怕是还不知道吧!他的生死穆远怕是从没有放在心上吧!这一生穆天寒注定凄凉,哪怕她用微弱的光芒温暖着他,却也终究暖不了冰封了二十多年的心。

夜色微凉,余梁舟似乎又看到那年陪着穆天寒回穆家的场景。穆远冷漠的脸,后母伪善的笑,还有蛮横无理的弟弟。她看到穆天寒受伤无助的眼睛,他握着她的手,冰冷冰冷。

“舟舟!”,余梁舟再次醒来时,云孟泽正一脸担忧的坐在床前。见她醒来,忙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眼里却满是担忧。

她又半夜发热了。

云孟泽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已经退了烧,便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带着几分斟酌道:“舟舟!我好害怕!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对于余梁舟一而再,再而三,因为思虑过重而半夜发烧这件事,云孟泽到底是舍不得责怪她,但他受不住会担心她,万一有一天他不在她身边,她这样烧一晚上,会如何呢?想着自己半夜被她烫醒,他便后怕。

余梁舟窝在他怀里,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可能借助一些心理疗法,她能暂且忘记穆天寒离开的事实,暂且不让自己陷入回忆,困在过去,放不开也挣不开。

余梁舟第二天觉得身体好多了,云孟泽便带她去了看心理医生。第一次的效果并不好,心理医生给的催眠暗示法对余梁舟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梦中过久,醒来时一脸疲倦。

心理医生看着余梁舟,也不禁暗叹她内心的执念。对于余梁舟这种记忆力好的人,要想轻易更改不好的记忆,太难了。催眠暗示法,对她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云孟泽看着脸色苍白的余梁舟,心疼的道:“我们不看了!”。余梁舟摇了摇头,疲倦的扯出一丝微笑,“不,我要看!”。

云孟泽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见她疲倦的眼里带着几分倔强,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林平打电话来时,余梁舟正好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经过心理医生开导性的治疗,已经颇有些效果了。她也不再经常性陷入有穆天寒的梦境中,对于穆天寒的离开,她也渐渐释怀了。

她满心欢喜的接起电话,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平,电话里却传来林平焦急的声音:“舟舟!灿灿,她出车祸了!”。

余梁舟听到他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木讷的问了一遍。

云孟泽接到消息,便匆匆跑来医院接余梁舟,看到她静静的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心里溢满心疼。“舟舟!”

余梁舟想着林平的话,他说,林灿和同学准备下一站去大理,却在高速上被一辆失控的大型货车追尾,车上四人,无一人生还。林灿坐在后座,出事后,当场死亡。

“孟泽!为什么?”,听到云孟泽的呼喊,余梁舟木讷的看着他轻声问道。

云孟泽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缓缓道:“舟舟!你说过的,有些人注定只陪你走一程!”。

余梁舟突然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那你呢?你也是吗?只陪我走一程,你也会走,对吗?”。

云孟泽看着她仰起的头,眼里满是悲凉,他摇了摇头,笃定道:“我要陪你走完这一生,是一辈子!不是一程!”。

余梁舟听到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苍凉道:“世事无常!没有人能陪谁走一辈子的!就像当初我和灿灿说好了,要一辈子做姐妹!她还不是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云孟泽听着她的话,深切的感受到她临近的崩溃,他将她抱紧在怀里,轻声呢喃道:“舟舟!你还有我,还有小姑姑们,还有爸妈们,还有姐姐,还有舅舅舅妈,还有梁欢和梁鉴表哥呢?你不是一个人!”。

余梁舟似乎听不进去,只是默默地趴在他怀里。云孟泽有些着急,他伸手在她的手臂上轻拧了一把。细微的疼,那里比得上余梁舟心底的痛。“舟舟!难过就哭出来!”

他的话刚落,余梁舟轻闭上了眼,泪水一瞬间模糊了眼睛,滴落在云孟泽的肩上。

心理医生站在不远处,便云孟泽暗中示意。随即给他发了短信,他说,也许让余梁舟回到她熟悉的地方,有她想念的人、在意的人会更有利于康复。

余梁舟和林平在云孟泽的陪同下去了大理,带着林灿的骨灰回了虞城,参加完她的葬礼,云孟泽便带着余梁舟回了大理,一并去的还有林平和杨琴。两人都辞去了虞大的工作,又带着林灿的骨灰回到大理安葬。杨琴说,林灿是死在去大理的路上,那必定是对大理钟爱至极,想永远留在大理。所以将林灿的骨灰撒在了大理的街巷,大理的每个角落,让她与大理从此相伴。

云孟泽看着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陷入沉思的余梁舟,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轻声唤了她一句。

余梁舟见他过来,伸手找他抱。云孟泽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怀里的清瘦,让他满是心疼。他缓缓开口问道:“你的梦想还在等你回来呢?”。

余梁舟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心下宁静了不少。她轻声开口问道:“我们在这里给穆天寒立一个衣冠冢吧!他也喜欢大理!”。

云孟泽点了点头,心下了然。怕是从此以后,余梁舟的心也将落在大理了,她所有的快乐也要落在大理了。

林平和杨琴定居在大理,开了一家花店。云孟泽陪着余梁舟在大理休养了一个月,也回了虞城。看着渐渐忙碌起来的余梁舟,云孟泽安心了不少。

又是一年中秋节,江素音和梁明邀请他们来大理做月饼,余梁舟摇头拒绝了。看着面色沉静的余梁舟,云孟泽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

余梁舟在他怀里笑了笑,伸手回抱住他道:“我没事!”。这么久来,余梁舟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从来都是生与死。人与人相伴在漫漫人生路,总有人会在下一程离开,能陪着自己走完一生的从来就只有自己。

谢商终究是放弃了寻找谢思倩,他回国的那天,余梁舟和云孟泽都去机场接他。看着依旧儒雅风俊的谢商,余梁舟也放下了心。

自从谢思倩失踪后,明筱筱便光明正大的成为了谢家的女儿。尽管明倩死活不认,谢利依旧将明筱筱改了名字,谢筱。并向谢家所有的公司做了声明。

余梁舟默默的听着云孟泽说着这件事。又听着他笑着打趣道:“高衍又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余梁舟也不禁感慨,高衍实在是太过于功利了,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将摆在面前的锦绣前程断送。他的外交官梦,不知何时才能成真呢?

余梁舟叹了口气,笑着伸手入包,拿出一份协议,递给云孟泽。云孟泽一脸好奇的接了过去,看着虞大生物系的教授聘用协议书,笑着道:“你想好了?”。

余梁舟点了点头。林平走了,生物系又少了一位研究生导师,袁姜便上报学校,申请聘用余梁舟。学校同意了,她也正好属意。

余梁舟再一次回到虞大时,是以一位教授的身份出现,这是时隔两年后,再一次踏进虞大生物系教学楼,看着翻新的实验室,心底不禁多了几分感慨。

路过实验室,她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坐在那里做着实验,云孟泽推门走来,带着几分喜悦和她说着话,而她一脸的疏离。她不禁笑了笑,原来那个时候,潜意识里早已将云孟泽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深深刻在脑海里了。

“舟舟!”,余梁舟看着走来的肖恩玲,挽着一名陌生男子。她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和肖恩玲站在一起的穆天寒,肖恩玲给她介绍穆天寒,他们互相打招呼的那句“你好!”。

余梁舟和肖恩玲以及她男朋友,在梨园吃了饭,席间肖恩玲说起穆天寒。说穆天寒两年来都没回过穆家,他父亲都急得跳脚了!又说穆天寒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来是个女儿家。后母一心想要儿子继承家产,却事与愿违,生了个女儿,还自欺欺人说是个儿子,哄骗自己十几年。

余梁舟送走肖恩玲两人,便独自回到了虞大教学楼,路过梨园看着推搡排队吃饭的学生,不禁笑了起来。

江素音听到余梁舟说穆天寒的弟弟是个女儿家时,也震惊了一把,随即还笑着打趣道:“你和孟泽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余梁舟摇了摇头,她不急,云孟泽也不急。她想起云孟泽跟她说起的话,他说,只要有她,就有家!其他的他不奢求,也不强求!得之为幸,失之也坦然。

云孟泽回到家,便看到许久不下厨的余梁舟正在厨房忙碌,他笑着从背后拥着她道:“夫人,今天吃什么?”。

余梁舟笑了笑,“辣子鸡!”。云孟泽眼里闪过几分狡黠道:“那你多吃点,我过敏,就不吃了!我吃你就好了!”。

余梁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带着几分羞涩道:“舅妈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云孟泽抱着她,吻了吻她,似乎带着几分为难,又似乎带着几分缠绵道:“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的!我们的孩子,他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余梁舟笑了笑,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又催促云孟泽松手去洗手吃饭。云孟泽又笑着吻了吻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云太太,你这是暗示我,想要一个孩子了?”。

余梁舟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调笑道:“不是你说的,咱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愿意来,就什么时候来,你这话问我,我怎么回答?”。

云孟泽摇了摇头,随即笑着板正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他一早就愿意来的,只是我们没给他机会!”。

余梁舟和云孟泽的孩子在一个多月后,如期而至。孟朝夏和云临风为此也住进了他们的家里,孟朝夏卸了一半的工作,成了余梁舟和孩子的贴身守护者,专门报了班,学习照顾孕妇的饮食和安胎。

余梁舟看着不到一个月,自己胖了一圈,忍不住打趣道:“这个孩子怕是不随我!这样嘴馋!”。

孟朝夏听到她的话,停下择菜的动作,不禁好笑,也跟着打趣道:“阿泽小时候也爱吃,随他了!”。

云孟泽看着圆润起来的余梁舟,心底不禁高兴起来,有孟朝夏的陪伴,还有对肚子里孩子的期盼,余梁舟要比从前爱笑多了。“能吃是福!自从怀着孩子,我见着你的脸色也红润了呢?”

余梁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笑着点了点头,自恋道:“好像我比以前要好看多了呢?”。

孟朝夏听到她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很是上道的附和道:“漂亮了不少呢?”。

十月怀胎,在虞城最热的八月,余梁舟平安的卸了货,看着摇篮里胖乎乎的孩子,余梁舟和云孟泽不禁松了口气。

余梁舟见着云孟泽抱着她怎么也不愿松手,笑着拍了拍他,又捏了捏他的脸,带着几分疲倦道:“我没事!”。

云孟泽带着几分郁闷道:“我们就生这一个好不好!我不想你再涉险!在鬼门关徘徊!我好怕!”,他想着从昨夜起余梁舟阵痛的有气无力,到如今还气息奄奄的样子,后怕的很。

余梁舟笑了笑,嘴上答应了下来,但到底是希望能在生一个,让这个孩子有个伴,不至于在她和云孟泽老去后,孤身一人。

对于孩子的名字这件事,余梁舟和云孟泽早有探究,余梁舟给孩子取了大名叫云裕。包众容物谓之裕,裕,富足也。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有包罗万象的福气,能接受这世间一切的祸福喜悲、爱恨别愁。云孟泽则给孩子取了小名,叫盼盼。盼盼是他和余梁舟盼望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带着两人满满的祝福和期盼。也是他要告诉余梁舟,她是他多年来盼望着等来的,是他这一生为之追求的唯一。

对于盼盼的教育,云孟泽和余梁舟真是使出了全身解数。为了防止盼盼继承他俩没有的艺术天赋,早教便请了优秀的艺术家。

看着一本正经将鸟画的四不像的盼盼,以及一脸无可奈何的早教老师。余梁舟和云孟泽忍不住放弃了,一致认为,这不能怪盼盼,是他俩的错,没有好的基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