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强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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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狐狸

赌坊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围绕着胶盅,里三层外三层绕了一堆人。

赌客目光灼灼地看着胶盅,间或用余光扫一眼吴瑾,目光带着敬畏。

吴瑾面对着荷官笑起来,眼中却没多少笑意。

荷官有些紧张,但靠着回忆刚才摇盅的动作和尚未施展的秘技,很快恢复了自信。

那个年轻的书生,则耷拉着脑袋,看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

“根据规则,胶盅尚未打开,现在下注并不迟。”沉吟了一下,孙荷官说道。

“那就好,但这样押注太老套,我要换种方式。”吴瑾朗声道。

“换种方式?”荷官一愣。

“没错,押大押小的赔率都是一比一,我押了多少,赢了就只能赚多少。这样多没有意思。”吴瑾遥遥折扇,慢条斯理的道。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在这场赌局里头,再开一场对赌,仍赌这个色子的大小。输了,银子没了。赢了,就不止获得正常的赔付,输家的钱也要送到赢家手里。”

“什么?”孙荷官经不住道,这样的赌法并不合规矩。稍微有点数学知识的人都会发现,在这样的设定下,每个人输赢的可能性虽然一样,但赢后获取的钱财却多于输后。

这额外的钱财来此哪里?

显然只有赌坊。

换句话说,如果将赌局的两边分为赌坊和赌客。这一把无论是押大还是押小,赌坊都处在劣势,胜算也不足五成。

“这个...”

孙荷官还在犹豫,吴瑾已经不耐烦的道:“这个什么这个,问你一句就是给你点脸,不是让你有机会拿捏的。再说...”

这话刚出口时,孙荷官脸上还有点下不来,但听到后面,在不明白吴瑾的未尽之音就是傻子了。

这赌坊就是他家的,钱落到县令公子口袋里,和落到县令口袋里有什么区别?赌坊本身就不公平,自己何必在乎去维护那些所谓的“公平”?至于后面父子家事,就不是他管得了的。只要他把这场对赌处理好,让吴瑾赢下来,没人能怪罪到他头上。

“那既然吴公子开口了,那就按照这个规则办。只是不知,公子是想与哪一位对赌?”孙荷官清了清嗓子,点头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那个读书人中的败类。”吴瑾手中摇曳的折扇猛然一收,指着坐在人群中的叶方远道。

“败类?你在说我?”这个称呼终于让叶方远微微抬头,目光望向吴瑾。

“废话!读书人沉迷于这些阿堵物算什么?”

“你不是?”

“当然不是,我一介翩翩公子,怎会去碰那玩意儿。看好了,我用这个跟你赌。把那个拿上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吴瑾身旁的一个仆役就适时的走上前来,把之前提着的那个盖着黑布的笼子放到赌桌中央,并伸手取掉了上面的黑布。

笼子里是一只狐狸,通体雪白,三角形的小耳朵毛茸茸的。赌坊的光线不算明亮,略显昏黄的妍色映衬下,狐狸的眼睛显得有些发亮。

“就这个?”叶方远指指狐狸。

“那当然。”

“跟我赌多少两银子?”

“你有多少?”

“两百两吧。”

“那就算两百两。”

“不赌。”

“为什么?”吴瑾有些诧异。

“两百两够买一百只狐狸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原来是个不识货的。你看好了这狐狸的眼睛。”吴瑾冷笑,把笼子转了转,将狐狸正对向叶方远,好让它的眼神能够直视他。

“嗯?”目光甫一接触,叶方远心里就忍不住轻咦了一下。在那双狐目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微弱的灵力波动。但这并不让他惊讶,从那个笼子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这股灵力波动的力量。只是这个灵力实在太小,即使是陆白的灵力,也远胜过这股灵力。因此,作用到普通人身上,最多能产生片刻的失神而已。

真正让叶方远奇怪的,是在和那双狐目对视的一瞬间,他体内的灵力竟然出现了波动,有一种向着狐狸引导过去的趋势,就好像两种灵力有所关系一样。这样的场景,叶方远在陆白身上从未感受到。

“嘿嘿,是不是看呆了。这样一只神奇的狐狸,难道比不上你的那些阿堵物?”叶方远的惊疑在吴瑾看来,自然被理解成了“失神”。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书生在“失神”后,竟撇了撇嘴,道:“没意思,金银至少能换来粮食,活人无数,一个能让人发呆的玩物赢回去有什么用?那边荷官赶紧开盅。”

正得瑟的吴瑾听的脸色一黑,这话已经不仅是在说这只狐狸,更是在打他的脸。

“你!别给脸不要脸,出去问问,在灵昌哪个人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吴瑾气的冲到了叶方远面前,拎起他的衣襟,眼睛瞪的凸出来道。

没想到,这个衣着穷酸的书生根本没有在乎他的威胁,反而语气变得陡然严正起来:“身为读书人,全然不顾礼节。即使是在赌坊之中,也要做到从容不迫,凭借赌术见真章。靠着老子的权势作威作福,算得上什么东西!”

这是叶方远穿越前那具身体的说话方式,尽管毫不藏拙,但说这种儒生的批判之语却相当自然。

这句得罪人的话一出,围观的赌客大多心里想说好,为其喝彩。然后手上默默的收走了下注的银钱。

这种情况下,即使赢钱了,也会被吴瑾记恨上,别想有什么好结果。这时也就是要钱不要命的疯子才会继续坚持跟着叶方远押注。

“不错!你很有骨气,既然这样,我让你更有骨气一点。”吴瑾抹了把脸上被喷的唾沫,竟出奇的收住了怒火。这是暂时压抑住怒火,只等着接下来的爆发。

阴恻恻的望了一眼孙荷官,吴瑾招了招手,仆役很快取来了一筐的银锭,被他扔到赌桌上。

“这里也是两百两,加上这只狐狸。我赌你所有钱和你的命,赌吗?”

这句话里意思很显然,叶方远的命和他手里的狐狸一个价。这样的比照,放在后世“人命贵于天”的价值观下,自然是一种侮辱。但在这个时代,一只神奇而稀有的狐狸换一条人命并不稀奇。

“赌,为何不赌?”叶方远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