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出海了。当了几年县令，刚刚把周围的问题解决。他便急不可耐的收拾好了船队和他那头驴，往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知为何，文攸之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多也最动情的词，便是“后来”。
一个词出口时，便仿佛时间已经飞速飘过了十数年的光景。
正如和他聊天的这位老翁一样，喝上一下午茶的工夫，便跳跃着看遍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次，文攸之听到的人名，叫做“沈浩”。
这位曾在玄宗的开元年和天宝年留下了大量本应属于后世诗词的朝廷命官，很早便进入了他的视线。不过由于他左迁岭南，山高路远，因此岭南并没有成为文攸之周游的第一站。
而当他来到岭南时，这位名叫沈浩的县令已经消失无踪好几年了。
面前的这位老人范进，是文攸之找到的唯一一位知晓沈浩过去的人。
他大概是沈浩的挚友，当初在朝廷面临罹难时便跟随着沈浩来到了南方这片荒僻但相对宁静的土地，也幸运的躲过了后来席卷了整个北方的叛乱。
“你没跟着去吗？”
老人摇摇头：“他邀请过我。但我已经有了亲眷，不是个能随便来有自由的人了。他倒好，迁调之后便一直是孑然一身的状态，后来走的也了无牵挂。”
他靠在藤椅上摇摇晃晃、断断续续的说着。比起文攸之见到他，初一提起沈浩时的激动，现在的他变得有些困意阑姗。
“也罢，他身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或许还有很多侧面我没来得及了解，便又喊着‘直挂云帆济沧海’飘然远逝。”
老人边说着，双目已经不自主的合上，不久便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他睡着了。
文攸之放下笔，眼神却望向了远方。
浮云汇聚起来，幻化万千形状后缓缓消散。
老人说的细节不多，写成故事应该也是他写过的最简短的一个故事。
呵，简短的故事，长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