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强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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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转瞬

“我...刚才竟然睡着了?以及...我还活着?”

打了个哈欠,叶方远再睁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喜色。

“我,好了?”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虽然还有疼痛,但里头的骨头绝对不是断掉的状态。叶方远试着抬了抬手腕,发现已经能活动了。

月亮升起来,一束细细的荧光顺着洞口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也刚好够他看清周围的样子。地上还好,有些血迹,现在已经暗红发黑。那个女子跑过这里时,似乎落下了一些衣物布片,叶方远拿起一片碎片,上面还存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个黑影在地上看不大真切,叶方远好奇的往那个方向探了探身子,借着月光打量。

这一打量,吓了叶方远一跳,脸色白了白。那是一具熊尸,从颈部位置的几个钝器造成的凹陷和破口看,这头死去的棕熊,就是叶方远昏迷前拼尽全力要拖住的那头,不成想死在了这里。

但仅仅是一具尸体,还吓不到叶方远,毕竟之前他已经目睹了那个农舍里头的尸首,对于死亡也有了承受能力。让他惊惧的是,这只棕熊的死状。

一头几百公斤重、硕大无朋的棕熊,现在扑倒在地上,却只有几公分的高度。在月光下,叶方远看见那棕熊的几个要害部位没有可见的致命伤。他大着胆子,靠到棕熊旁边,用手摸了摸它的皮毛。

本应柔顺的毛发,此刻干枯粗糙的像鳄鱼皮。叶方远稍微用力按下去,竟直接感觉到了地面。

“这,这是一张熊皮,连血肉都不见了?”叶方远心中骇然。

他把熊整个翻过来,去看它的肚子,又扳开它的嘴,往里头摸了两下,什么都摸不到。舌头,眼睛,可见的那些血肉、脯脏和骨骸都消失了。

这样的情况委实有些可怕,叶方远正心有余悸的把手从熊皮里头拿出来时,忽地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球状东西。那东西的周围似乎还连着些管线,不过基本都很脆弱,他凭着感觉,把东西旁边清理了一会儿,抓住它用力一拽,就从熊口里头取出来。

那是一块乌黑的肉坨子,放在手上大概有五六斤重,叶方远猜这是棕熊的心脏。他把心脏在手上来回看了两三遍,外侧的血污已经彻底结痂。叶方远把外侧的痂抠掉后,里头的肉基本都黑了。

叶方远不死心,这棕熊不知为何,浑身的血肉都消失了,只剩下这心脏没有消失。就又把变黑的烂肉撕烂,这样一层层的打开,直到最后心脏只剩下一个指头大小时,血肉才变回了正常的红色。他小心翼翼地把红色的血肉凑到眼前,正准备仔细观察时,血肉忽地窜出了一道红光,直直的渗入了叶方远的手掌心。

在叶方远瞪大的眼瞳中,他的手臂上的一个点开始发亮,随即沿着手臂往上另一个点两栖,接下来是肩膀位置又亮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条亮点组成的亮线就汇入了他的心脏。

亮线在心脏位置缠绕了起来,流转飞快,叶方远开始还有些紧张于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但看那亮线尽管在心脏位置来回萦绕,但并没有危害他自身的行为,也就放下心来。

不久后,这一抹亮线流转了数圈,逐渐停止了下来,消失在心脏外圈,那一抹亮色也消弭下去。亮线消失时,叶方远只觉得浑身一震,感到有一股滚烫的血流从心脏处流向四肢百骸。之前手臂和胸口,在这一股血流中,似乎得到了修复,那些疼痛也不见了。叶方远试图闭目感受心脏位置,发现在那里有一股不可捉摸的、像是气流一样的东西在不时地流转着,他想驱动这些东西,那股气流却怎么都没有变化。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为何会发生,但确认了目前的变化对他有益无害后,叶方远不觉心头一喜。这一回,不仅保住了性命,身子恢复,还得了这个奇怪的东西。联想之前那个会道术的道士,叶方远总觉得这股气流是那道士口中的说的“灵力”一类的东西,把自己从棕熊爪下救下,好像还替他吸收了棕熊的血肉精气。尽管自己尚没有法门,不能驱使,但终究好过没有不是?

想清了这些,在那道亮线滋养下精神良好的叶方远思索一番,准备趁着体力不错,月光皎洁,连夜赶路,尽早返回文明社会。临走时,身上没有遮羞之物,便把那熊皮套在了身上。出了山洞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把那女子破碎的衣物里选了一角出来,带在了身上。

山洞外,是茂密的森林,叶方远看不到森林外有什么,只能照着天上北斗星,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一直走。连续走了三四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套着一身熊皮的叶方远才走出了这片森林。远处,一座熟悉的城池遥遥在望。

灵昌。

“想不到我运气还不错,竟然正好选择到了一个好方向。现在赶紧回家,没有随军剿匪回来,我穿越后的便宜老娘恐怕已经担心坏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身体。”叶方远心道,他对穿越后的亲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继承了人家的身体,也不愿因为自己,让身体原主人的那些至亲伤神。

赶着早上开城门,叶方远准备进城。因为服装奇特,守城的士兵拦下他。叶方远本准备说自己是主簿,但想来自己这个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身份证明,恐怕会被当做冒充主簿抓起来,生出不少破事。就谎称自己是个山里头的猎户,打了熊皮进城卖钱。士兵听了这个,点了点头,放行了。

进了城,叶方远循着记忆,朝着自己家走过去。临到之前,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家人,干脆转身进了一家成衣店。熊皮虽糙,但胜在完整程度高。出来时,他已简单净身,换了一套正常百姓的衣物,加上原身气质的熏陶,现在的确有一股儒雅之风。

只是,穿着一身正常服装的叶方远,在记忆中的位置转了三圈,也没有看到那个“叶府”的招牌。原先印象中的宅院上,挂了一个“李府”的牌子。

“不会是因为我不归,一家人被赶出来了吧。”叶方远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沉吟了一会儿,上前敲了敲“李府”的大门。

少顷,一个门子出来。

“什么事?”扫了眼叶方远的服饰,门子的脸色不算好,但还是没有直接关门,冷冷问道。

“冒昧叨扰,请问这府上原来居住的人去了哪里?”叶方远微施一礼。

谁料,那门子听罢,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原来居住的人?我进李家以后,就一直居住在这里,不知道你说的原来的人是什么?”

“嗯?”叶方远一愣,隐隐觉得不妙,追问道:“不久之前这里应该居住着一对母子才对,你应该是才进的府上吧?”

“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住在李府做仆人,这十几年来都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挪过窝,你可别诬陷我啊!”那门子一听急了,忙道。

“你真的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了?”

“千真万确。”

叶方远见门子的表情很肯定,也觉得他没有理由这样无故欺骗一个陌生人。于是,点了点头,说自己恐怕是记错了,道了声谢,转身准备离开。

“是我记忆错了吗?为什么我印象中,我家附近没有这样一个李府?”叶方远正心里疑惑,身后传来门子的喊声。

“等等!”

叶方远转过身来,道:“可还有事?”

“瞧您大概而立之年,比我年长,刚才的问题,可是因为这里有故人?”可能是因为叶方远最后的道谢,门子道。

叶方远本想说自己家原来就住在这里,但又怕这样会给人不好的印象,便拱了拱手,道:“的确。”

“你那故人,可是姓叶?”门子再问。

“嗯。”叶方远点头。

看到叶方远肯定,门子脸上露出笑,道:“这么说来,您可能不是记错了,这里之前的确住了一对母子,其中的儿子,我听说就是姓叶。”

“那刚才你为何...”叶方远刚想问门子为何刚才不告诉,但话未说完,脸色就猛然一变,话头顿在原地。

门子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疑惑:“当然是因为这都老早之前的事情了,你刚才说‘不久’,我自然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这些也都是之前的传闻了,我也是来了之后才听说的。现在已经基本都记不大清了。”

“老早?你可还记得...不对,现在是何时?”叶方远还想去确证那个叶姓男子是否指的是自己,但想想门子对于之前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不算靠谱。不如用一个干脆地方法,更容易验证心里的疑惑。

“何时?应该是辰时吧,就是不知道几刻...”

“不是问这个,现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

“对。”

门子刚想嘲笑这人怎么年份都不清楚,但看他的眼神里头带着郑重,便下意识收回了到嘴边的讥讽之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天宝十二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