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常常从梦中惊醒过来,木木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很奇怪,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好像根本听不到我对他说话,然后就这样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然后重新躺下睡觉,我到了白天问他的时候,他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
我不想打断她的话,但是为了搞清楚细节,我也只能在她的叙述中不时的插嘴:“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妇女脸上显出一阵迷茫,断断续续的说:“很难形容……非常古怪,就是无声的发笑,笑容很奇怪……非常奇怪!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曾见过李教授和白枫的笑容,当然也见过他丈夫的那种笑容,三个人的表情虽然有细微的差别,但属于同一种,于是我说:“您看着我,是不是这种笑容!”我努力的模仿那种诡异的笑容。
妇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木然的点点头,脸上挂着惊异:“你怎么也会这么笑?……不过好像没有那种叫人一见就……害怕的感觉!”
我微微苦笑了一下,要想我真能发出和他们一摸一样的笑,恐怕我现在已经不能在这里坐着了,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后来他开始梦游,以前他睡眠很好,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直是睡得很香,一觉到天明,别说梦游,就是连说梦话都没有!你不知道他梦游起来也跟别人不一样,听人说梦游的人是闭着眼睛的,而他每次都是睁着眼睛梦游,而且脸上一直挂着我刚才说的那种……奇怪的笑!最先开始他只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最后就开始跑到外面去了!而且……而且我跟他说话,他也能听到,还能跟我说话,可是一到第二天白天就全忘记!就因为这,他一连好几个月感冒,就一直没有好!”
刘正听到这里,突然惊奇的问道:“你是说他在梦里可以跟你说话?”
妇女喃喃的说:“是的,他能够听到,也能够回答,有一次我被他吵醒,看着他在房间里来回绕圈子,嘴里一直在不停的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在困扰着他一样。我就问他什么怎么办?他冷冰冰说:‘你说,人如果想死,怎么样才会最痛苦?’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大声的向他咆哮问他怎么了?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就不说话了,只是嘿嘿的笑!”
“疯了!”刘正看了我一眼,嘴里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我怀疑他精神上出了问题,或者得了抑郁症,听说得了抑郁症的人常常睡不着觉,还总想着自杀!”妇女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也许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丈夫会突然变得精神不正常起来!
“那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我问。
“我跟他说了好多次,可是每当我提出来,他就骂我是神经病,说我想害他,最后一次,我实在忍受不了他这种半夜三更梦游的举动了,只好偷偷的约了心里医生,把他骗过去,可是没聊几句,他就觉察出来了对方的身份,然后愤怒的走了!”
“那医生怎么说?”我问,心里却在盼着医生等够说他确实精神上有问题,这样虽然对这位妇女不会有什么帮助,但是对我来说意义却不一样了!
她摇摇头,说:“那位医生说,我丈夫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因为虽然只有寥寥数语的交谈,他发现我丈夫思维很清晰,不大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更年期!我心里暗暗摇头,不知道这跟更年期能扯上什么关系!
“那天回去之后,他和我大吵了一架,而且他还动了手!我一气之下,就住到了单位里,这一住就是两个月,我也没有再回家住!”说着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我想她丈夫出手应该不轻,要不然也不会事隔两个月,她还对自己肩头上的伤痛记忆深刻!
“这两个月你们没有再见过面?”我又问。
“有时候我回家拿衣服,也碰到过面,但是他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觉得我做的没有错,他不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回家的。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我们结婚这三十多年来,他一直脾气很好,我实在想不到他会动手打我!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每年的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是普通家庭,没有多少积蓄,我必须得做工,他这么半夜三更的折腾,我白天根本就没有精力上班!”说到这里,她眼角已经湿润了,满脸的委屈。其实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不回家也不是她的错,毕竟在女人眼里,儿女永远是最重要的!
停了一下,她继续说:“虽然我没在家,可是我心里一直很恐惧,因为我知道他这个样子迟早会出问题!我本来想着等儿子回来劝劝他,他或许会听,能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没想到……!”说的这里,她蓦然住口,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将心里的痛苦表露无疑!
虽然在她丈夫遇祸身亡前的这段日子,她们没有在一起,可是事情的大体脉络已经清楚了,再结合我和她丈夫偶然相遇的情景来判断,我基本上可以大体下结论了,她丈夫也在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我现在已经不能肯定这种力量就是僵尸的)。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蔡峰的解剖结果了!
这时妇女突然抬起头来,很坚定的说:“我要求医院解剖尸体!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和儿子交代!”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怀疑什么?你也知道如果真是精神问题,解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妇女坚定的说:“我现在觉得他不应该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我也了解过,就算是间歇性精神病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准时要到晚上发作!而且,每一次他发作的时候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那您怀疑什么?”也许和死者生活了三十年的妻子会比我看的更清楚!
妇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像他脑子出了问题,也许是长了肿瘤,谁知道!我还想请求你们警察能帮我搞清楚这件事情,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这是他第二次说到不明不白这四个字,其实我们这些在这里紧张忙碌的人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愿,不能让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能让整个事情不明不白的过去,我们的努力不也是为了搞个明白吗!,
刘正正色道:“这件事非常……特别!我们警方从一开始就介入了,恕我们冒昧,你爱人的遗体正在解剖,我们和您是一样的心情,想将事情尽快搞清楚,因为这已经不仅关系到他一个人的生命,我对我们未经您的允许就擅自做主进行尸体解剖表示歉意,请你理解!”
妇女很吃惊,道:“你是说,不光我丈夫一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
刘正向我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搞清楚,于是问道:“请问,您认识李默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