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我们接到蔡院长(蔡峰)一位邻居报案,说昨天夜里凌晨一点多钟,突然听到他们家有蓬蓬的声音,原来以为新婚夫妻,难免会发出一些大的声音出来。而且现在年轻人都很开放,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也就没有在意。”
验尸官一边往蜷缩成古怪形状的蔡峰尸体上浇着还在冒着蒸蒸热气的特制“舒筋水”,一边冷眼检查着尸体,看有没有明显的伤痕。他一边检查一边说着,坐在旁边的一个录入员不停的在一本尸检册子上写着他所说的话。
我看着身上光溜溜的蔡峰躺在台子上,一动不动,任凭这些人随意摆布,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蔡峰这时候突然坐起来会怎么样?这个想法使我将黄琳给我讲的案发情况暂时中断了。
蔡峰僵硬蜷缩的四肢在“舒筋水”不停的浇灌下,开始缓缓的软了下来,蜷缩的程度也渐渐的变小。我的思绪又再一次回到了黄琳的话语当中。
“但是,到了凌晨两点多钟,这位邻居又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了,他说这叫声很尖,应该是女人发出来的,还说这声音听着有一种凄厉的感觉,好像是聊斋里女鬼的尖叫!当时他是猛地从梦里吓醒过来的,但是声音却又消失了。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老婆在黑暗中也坐了起来,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他这才知道,那声尖叫是真的!”
蔡峰四肢终于被打开了,虽然不是完全舒展,但胸腹却露了出来,他拿着明晃晃的验尸刀轻轻的指向了蔡峰的胸膛。
“先检查一下死者的心肺内脏有没有什么致命损伤!”验尸官冷冰冰的说。
我看着他明晃晃的刀子,思绪再度被打断了。脑子里突然又记起蔡峰上次将手术刀在手指间来回快速旋转的画面。那是多么的娴熟啊,可是他现在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着他尖利的刀尖已经刺到了蔡峰的胸口,于是道:“慢!”
验尸官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向前几步,仔细看着蔡峰的胸口,因为刚才我看到蔡峰胸口好像有一块核桃大小的阴影。果然,灯光下,蔡峰胸口果然有一块圆圆的阴影,但是那阴影不是成青色,好像放着一圈蓝幽幽的光。
我问:“这是什么?”
“胎记!”验尸官冷冰冰的看着那块阴影说。
“有蓝色的胎记?”我有点不解。
验尸官嘘了一声,像是在取笑我,但还是回答道:“胎记只是婴儿在母体子宫内,色块的偶然凝结,最多的是青色,当然也有红色,虽然蓝色很少见,但世界上确实存在各种颜色的胎记,他不是首例!”
我嗯了一声,退后两步,等待他将验尸刀插入蔡峰胸膛里。黄琳的话又在脑子里飘荡开来。
“他和爱人两人呆坐在床上,不知道这声女子的尖叫来自哪里?只好打开灯,再度躺下来,可是就在头一沾枕头的时候,那声凄厉的尖叫又再度想起,好像那女子见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一样。他们夫妻两个被这声尖叫吓得后脊梁发麻,都不禁用手堵住了耳朵。不过,这次他们辨认清楚了,那声尖叫就是从这对新婚夫妻房间——也就是蔡院长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两人等尖叫声过去,壮着胆子,拿着手电筒走出了门,正好看到四邻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了蔡院长家门口,他看着有这么多人在场,胆子就壮了,于是使劲的砸了两下门,问出了什么事?”
验尸官已经将蔡峰心肝等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摆在一个个小盘子里,好像是将要送到厨房里的猪心牛肝一样。他每掏出一样,就说一声:“某,无明显损伤,留作进一步化学检验。”
我看着这些东西,突然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忙将头扭到了一边。
站在我身边的黄琳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要不,你先外面歇歇!”
我摇摇头。脑子里使劲回忆黄琳跟我说的话,尽量不使自己胡思乱响,
“可是,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门里发出两声嗤嗤的笑声。大家断定是这对新婚夫妇在搞恶作剧。于是都对着门狠狠的发了几句牢骚,回去睡觉了!从那以后,后半夜就再没有听到尖叫声。
“可是,到了早上,他出去买饭,经过蔡院长门口时,还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嗤嗤的笑。他有点奇怪,不知道大清早的有什么好笑的?但也没在意,就上了街。但十几分钟回来后,还是能听到一个女子在嗤嗤的发笑。而且听那声音好像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样。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有点不对,难道那女子从昨天晚上一直笑着没有停过?于是,打了两下门,没有人应,这才意识到确实出了问题,才报了警!我们在十五分钟后赶到,并对防盗门进行了破拆。终于到了屋里,看到蔡院长就蜷缩在你看到的位置,而白护士却赤裸着身子仰着头瘫坐在床上的碎玻璃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嗤嗤的笑,虽然身下的玻璃碎片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殷殷,而脸色也憋得涨成酱紫色,但好像她既没有觉的疼,也忘了呼吸,只是看着天花板笑。我们一看情况严重,白枫便给她穿了衣服,送到了中心医院里,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这时,蔡峰的尸体已经解剖完毕,连头颅四肢也进行了解剖,验尸官道:“初步来看,死者没有受到身体伤害,四肢蜷缩是因为死者在停止呼吸的瞬间成蜷缩状,致使筋络肌肉僵硬,无法舒展。应该能排除直接对抗伤害致死的嫌疑,不过死者本身是否有其他方面的疾病,或者注射了什么违禁药物,这需要等进一步检验分析结果出来之后。”
“这需要几天?”我问。
“两天!”
我跟黄琳出去之后,看到白枫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踱着步子。我走到她旁边,说:“白枫,带我去看看白小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