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换她一命
“啧啧啧，效果好像很好？”蛇姬凑上前去，逼得他退后，然后笑道，“敖昌殿下，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很愤怒，可是你的魔灵却好像没有反应？”
敖昌逼视着她，对她所说全然不顾，只一字一字地问道：“莫离，在哪里？”
“咯咯咯咯，你真的急啦？”蛇姬娇笑连连，把自己的臂膀从他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一面轻轻地摩挲着，一面回道：“她呀，在你的身体里。”
敖昌面色一怔，伸手按上清凉的地方，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在胸腔里缓缓地转动着，控制着他的吐息：“你把她？”
蛇姬笑着看他，伸手在他胸前轻点：“哎！这可是她求我的，你别把脏水泼我身上。”
敖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怒喝道：“把她取出来。”
蛇姬伸手摇了摇，将他推开了，面上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殿下，你觉得莫离会愿意出来么？我劝殿下考虑清楚，如果她离开了你的身体，你可又要变成魔龙了。你会做什么，我可不敢担保。只是殿下，难道你想让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将这世上的人全都屠杀殆尽，包括女儿国？”
敖昌紧咬着牙齿，怒道：“我不会。”
蛇姬笑的直不起身子，转头看他：“不会？殿下可别忘了，魔灵在你的掌控之中么？你有没有险些害死女王陛下，自己还记得么？”
敖昌愤怒地转过头，却不知如何应对，那些事历历在目，魔灵像一把刀横在他的心上，叫他不敢动弹。
蛇姬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转身兀自向外走去：“殿下，不是蛇姬说你，你可知道这次究竟为什么，才让王母动了这样的真怒？”
敖昌闷着声，应道：“她想除去我已是许久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这次私自为女儿国降雨，我也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蛇姬神色一动，眉头皱着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殿下，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敖昌抬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还能看出些别的？”
蛇姬的眼中波光动了动，叹道：“你以为你是对陛下好，却不知道，害了她的就是你自己。女儿国得诸神庇佑，这是定下条件的。不然你以为，她们的国人为什么不能婚嫁？国中为什么不能有男人？你和陛下，纵使是天赐的姻缘，却也是违反了女儿国和神界的约定，王母拦不住你，难道还拦不住她吗？这次的惩戒，只是要你远离她而已，若你还不醒悟，只怕下一个遭受神罚的，就是陛下了。”
“你想说？”敖昌迟疑着，心中的那句话却不敢开口。
“你可以占有，可以得到，却不能爱。”蛇姬笑着，化作一束光影扑出了冰熔洞。
九天之上的莲花池旁，王母笑着，饮下一杯酒：“时候到了。”
敖昌常常会想起那天蛇姬说过的话，他也常常会按着胸膛笑着说：“莫离，我不能爱她了，怎么办？我们的姻缘会杀了她，会杀了她最在乎的女儿国。我不能……再爱她了。可是莫离，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去爱她？她像烙在我心里的痕，怎么能说抹去就能抹去。”
每当这时，仿佛就能听见莫离轻轻的叹息。
当蛇姬巧笑嫣然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子母河断流，而苏焰来到了龙宫，那一刻，敖昌只觉得心痛难挡。
他已经决定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上天却偏要来考验他的决心。
既然不能相爱，那么，只要我来爱就好，至于她，只要负责恨就好了。
敖昌忍着满腔的不甘，在海藻林里看着心尖上的那个人，她在敖弦的身边微微地笑着，甜美的像一个仙子，连带着海水也妖娆起来。
如果恨能让你永远不会忘了我，那么，我不介意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记住我。
如果相爱是不被允许，那么，我也不介意用什么方式留在你身边。
梨花树下，在自己的身下承欢的苏焰，虽然全身都因厌恶和痛恨而颤抖着，她的脸上却泛着笑意：“你带走我，羞辱我，那又怎样？月歌会来找我，你能给的，他也能给。你不能给的，他依然能给。”
“闭嘴！”敖昌狠狠地撞击，身体碰撞时“啪啪”的声响，像利刃一般将两人刺得遍体麟伤。
苏焰“咯咯”地笑着，笑得不能自己，连带着他也颤抖起来：“这是天意吧，注定我不会为你生下孩子，却还会有别人来帮我。”苏焰的眼里流下泪来，夹杂着恨意滴落在身下的梨花瓣上。
她才是真正的利刃，一次次地挖出敖昌的心来，狠狠地绞成碎末。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可是我也不会把你给别人，除非我不要你了。”低下头，敖昌将她眼角的泪吻去。
“既然不爱，又何必把我留下来，这样地折磨？”苏焰伸手遮上了眼睛，指缝中流淌的日光让她觉得刺目，疼的无以复加。
敖昌喃喃着，不断地重复：“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敖昌带着苏焰回到龙宫，已是几天后了。刚踏进龙宫，就见敖弦在宫门口站着，眼底是抹不去的恨意。
“你把苏焰带到哪里去了？”敖弦伸手拦下两人，目光不再一如当初的畏缩。
“滚开。”敖昌轻描淡写地从口中滑出这两个字，甚至不屑于伸手去将他拨开。
“我不会再让你像以前那样对她。”敖弦的手中忽然滑出一把长剑，闪耀着寒光挡在了敖昌的面前，眼中是死神一样的寒意。
“敖弦殿下，不要这样。”苏焰伸手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只是一个慵懒的动作，却叫两人看的入了神，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苏焰抱着双臂淡淡地说道，“我很累，我要回去休息。”
“他把你怎么了？”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会是什么，敖弦却依旧忍不住脱口相问，似乎问一次，伤她一次，自己对哥哥的恨也就能更确定一分。
“除了做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爱做的事，你觉得，我还会拿她怎么样？”敖昌一把将苏焰揽入怀中，毫不在意面前的寒剑，也不在意苏焰是否挣扎着想要逃离。
“放开她。”敖弦眼中的怒意更甚，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开！”
“放开？笑话！凭什么？”敖昌牵起嘴角笑了笑，肆无忌惮地伸手扣在她的胸前，从衣襟里伸入，一面睐眼看着敖弦，一面挑衅似的揉捏着她的柔软。
“够了！”敖弦再也忍不住，出鞘的剑再也控制不了嗜血的渴望，蠢蠢欲动的心也不再计较自己行不行，只是狠狠地抓着剑，狠狠地刺向面前的人，只求伤了你，放了她。
“砰”地一声，敖弦被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龙宫的石柱上，剑也掉落在地，“哐当”地响个不停。
“不要跟进来，妨碍我和女王陛下巫山云雨。”敖昌紧紧地搂在苏焰的腰上，逼迫着她跟自己一起离开。
“放开她。”敖弦“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摇晃着站起来，也不再去拾起那把剑，掌心团起一簇光球就飞扑过去。
敖昌头也不回，只轻挥衣袖，就见敖弦被重重地击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捂着胸口的伤处，咬牙轻唤：“对不起，陛下，是我太没用。”
苏焰的身子僵了一僵，低头抿了抿唇，轻声劝道：“殿下回寝宫吧，不必再为苏焰费心。苏焰……自会有人来救。”
敖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摇着头笑起来：“你何必这般安慰我，何必这般安慰我！这话，只是叫我觉得更对不起你！”
苏焰转过身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敖弦赤红着双目，不要命地再次扑了过来。敖昌神色一凛，伸掌狠狠地推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苏焰扑在了敖弦的面前，那一掌重重地打在她心口上，还不曾叫喊出声，便已没了神智。
“苏焰！”敖昌大吼一声，将她抱在怀里，可她却仅剩了一口气，再也不能回应，“苏焰，你醒一醒，你睁眼看看我！”
“苏焰……”敖弦慌乱地上前来，却被敖昌喝止在了原地，再也不能前行一步。
“现在你满意了？”敖昌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他的脸，抱起苏焰提步而去，“今生今世，如果你还对她存着妄想之心，我会杀了她。”
“苏焰……”敖弦呆着，颓废地坐在了地下。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在海底对着他笑的女帝，那个羞涩地邀他共饮的女帝，怎么会一夜之间，就陷入了这样的状况？
一开始，她就应该是自己的，她应该在自己的身边温柔而快乐地待着，却怎么会，成了这世上最屈辱、最伤的人？
蛇姬在龙王敖炎处正端了茶笑谈，手上却忽然莫名地一颤，茶水竟泼了一身。
侍女慌忙拿了丝帕来替她擦拭着，蛇姬却愣了愣，然后伸手推开。
“怎么？是否出事了？”龙母得了龙王敖炎的示意，走上前来握着她的手相问。
“多谢龙母关心，只是……只是忽然有些不安。”蛇姬勉强笑了笑，抬头看了龙王一眼。
“可是女娲娘娘去了你的停仙洞，你才会有所感应？”龙母在她身边坐下了，柔声细语地猜测着。
“不，不是。”蛇姬的面色忽然变了变，越发难看了：“我离开一下，稍后就回来。”
“哎，你去哪里？”龙母来不及阻拦，蛇姬就匆匆地起身离开。
“你还看不出来么？十之八九又是为了那个逆子！”龙王敖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太子虽然魔性难除，却始终是龙，凭她一个小小的蛇妖，竟也敢妄想。”
龙母瞪了他一眼，嗔道：“小声点，叫人听了去。”
龙王哼了一声，甩袖道：“眼不见为净，到西海吃酒去。”
蛇姬匆匆地奔走着，一路只见侍女们面色难看的狠，一个个都脚步匆忙，慌张的不行。
“发生什么事了？”蛇姬喝住一个，揪住她问道。
“回蛇仙娘娘话，太子他……太子他……”那侍女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支吾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期期艾艾的。”蛇姬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
“太子他，误伤了女王陛下，如今陛下怕是……怕是不行了。太子盛怒，到处寻人撒气呢。”侍女惶恐着，忽然像抓住了救星一般，满眼求助地看着蛇姬，“蛇仙娘娘是女娲弟子，还请快去帮帮太子殿下吧，也好叫他不再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
“女王陛下，快死了？”蛇姬眉头一皱，有些不能相信，“子殿下他魔性又发了？”
侍女哭哭啼啼地回道：“太子殿下好好地，只是与敖弦皇子起了口角，一时大怒……”
“知道了，退下吧，如果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要接近太子的寝宫。”蛇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松手将那侍女推开，沉步向着敖昌的所在走去。
“对不起，苏焰，对不起。我并非有意伤你的，你醒一醒，快醒一醒，你快醒过来看我一眼，骂我，侮辱我，嘲讽我，我都不会跟你生气，只要赶快醒过来。”敖昌守在苏焰的身边，伊人却只是紧紧地阖着眼，伸手在她的鼻下轻叹，气息已经微弱不堪。
“莫离，控制不了你么？”蛇姬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敖昌转过头去，眼中满是濒临崩溃的情绪：“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一是因为，我是女儿国的国师，女娲娘娘既然把女儿国交给了我，那我自然要对国中所有的人负责，包括女王陛下。”蛇姬慢慢地靠近，冰冷的手触上苏焰苍白的脸，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敖昌，“二来，我是想来看看，是否你的魔灵把莫离给吞噬了。”
“我没有入魔。”敖昌嫌弃地站起来，走向窗台去靠着。
“没有那就最好，别害的莫离白牺牲一场。”蛇姬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掩上苏焰的脸庞，掌心一股绿色的雾气缓缓地推出，将她笼罩着，可是随后，似乎被什么抗拒着，雾气猛然反弹回来，蛇姬不设防竟然被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敖昌似乎早有准备，淡然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蛇姬难以想象，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苏焰，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好好地躺着。
“她好像，不希望我们救她。”敖昌的手拢在衣袖中，指尖交错着，用力地握在一起，连关节都泛白了。
“那怎么办？她不可以死的！”蛇姬大惊，忙起身上前来拉住敖昌。
“难得你会关心她。”敖昌嗤笑着，伸手将她掸开。
蛇姬低头咬了咬唇，低了头说道：“她始终都是女娲娘娘托付给我的人。”
“想救她？”敖昌忽然笑的无比魅惑，上起来抵住她的下巴，柔声道：“把你的内丹交出来，让她服下了，她自然不会死。”
“殿下！”蛇姬的脸在瞬间变作煞白，低喝道，“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敖昌依然笑着，眼中却渐渐掺入了寒光，“只有你把内丹吐出来才能救她，难道不是么？”
“殿下，你何必对我如此残忍？你明明知道，这颗内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失去了这颗内丹，我这近万年的修为将化为乌有，我会一切从头开始，只是一条什么都算不上的蟒蛇！这世上所有的妖物都可以欺凌我，踩在我的头上！”蛇姬愤恨不已，紧紧地抓着敖昌的胳膊不放，指甲恨不能掐进他的肉里去。
“女娲会把你失去的全都补偿给你。”敖昌笑的越发无邪，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不，不可以！敖昌，你不能这么对我！”蛇姬暴怒着，眼泪滚滚流下，仿佛要冲刷着近万年的委屈，“敖昌，几千年来，你无视我、忽略我，当我不存在，我可以不介意。你要我去勾、引韶斯年，我可以不在乎。把我的感情踩在脚下，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可是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代替她去死？你凭什么！”
“你爱我，不是么？你想要我，想得到我。我可以，满足你。”敖昌附过身去，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笑着，咬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垂，吹着热气，说道，“我可以和你，共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