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逼宫的坏人
莫离迎上前来,一面递过沾了凉水的湿帕子给她擦脸,一面关切地问道:“陛下,见过金乌国的储君了吗?他是不是长得很像恶人?”
苏焰接过她递来的帕子,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你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莫离低了低头,忙解释道:“奴婢哪有,只是好奇罢了。”
她曾在水滴中见过齐良修匆匆闪过的一面,知道将来此人定会有一段孽缘,只是有些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只得吞在腹中等待时机。
苏焰摸了摸她涨的通红的耳根,笑道:“只是与你说笑而已,怎么就急的耳朵根都红了?那人……先前朕登基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只是前来的储君众多,对他也不曾留意,过了这许久,原是早就忘记了的。如今又见了一次,也不过尔尔。”
月歌皱了皱眉,上前来问道:“此行你决定只带蛇姬去?”
苏焰瞥了一眼边上依旧女子打扮的敖昌,笑道:“蛇姬的能力你也知道,有她一人便已足够,何须再多别人?”
莫离忙靠上前去,一面将月歌推开了,一面拉住苏焰央求道:“陛下,你就带奴婢去吧。只有让奴婢跟在你身边,这才能叫人放心。”
月歌叹了口气,毫不怜惜地把莫离一把拽开,认真地看着苏焰说道:“我也不知是为什么,总觉得那齐良修有些怪异。在他身上,我竟看不到天意安排的一切,似乎有人把他的命格遮藏了起来,叫我不能探查。”
“既是这样,就别去了。”敖昌冷冷地开口,有些不满他们把自己晾在一边。
“朕是一国之君,岂能出尔反尔。”苏焰白了他一眼,仍旧看着月歌,又问:“连你也看不到他的命运,是否他来历不小?”
月歌摇了摇头,无奈地回道:“不知道,这人有些超出常理。本来的话,纵使玉帝转世,我也能用天眼看的一清二楚,可是他……”
“要么你不去,要么我们一起去。”敖昌不耐烦地起身走过来,将月歌拨开去一旁,伸手扶在苏焰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有我在,定不叫你吃亏。”
苏焰将他推开了,不留情面地泼下一盆冷水:“朕是去与别国结交的,不是去树敌。”
月歌却赞同敖昌的提议:“他说的没错,大家一起去。管他什么来头,有我们三个一起,还用怕你会被他怎么样么?”
“莫离,去替朕打点行装。”苏焰被他们一搅合,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安定不下来似的,只得转移话题,带着莫离想要离开。
敖昌一把将她拉住,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很烦?”
苏焰张了张嘴,转头看去,月歌却又是一副“我很赞同”的嘴脸,心里不由念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志同道合了?”
嘴上却倔强起来,将他甩开了,扭身便走:“朕还以为,你们两个没有自知之明呢。”
敖昌神色一痛,声音冷了下来:“你觉得再厌烦,我也会烦到你死,休想我会罢休。”
“随意。”苏焰眼中一动,却仍旧面不改色地拉着莫离走掉。
半个月之后,苏焰等人已经身处金乌国的王宫之中了。
金乌国地处女儿国的北方,是极寒的所在,此时本应该是夏天的季节,金乌国却依旧大雪纷飞,整个国度被银白的积雪所覆盖。
也许是因为地理上的苦寒,国民都分外好战,似乎只有战争才能让血液沸腾起来,才能让冻僵的身躯恢复温暖,也似乎,只有战争才能让自己的国土不断延伸,向着温暖的地方扩展,远离冰天雪地。
金乌国,虽然以太阳为名,却是暗黑的所在。
苏焰端坐在宫殿之内,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便向着国王齐棘说道:“朕从未来过金乌国,也不知道这冰雪中的王国究竟是怎样的风景,不知陛下能否允许朕及一干随从去走一走?”
齐棘伸手摸了摸胡子,笑道:“看来是本王大意了,招待不周还请陛下包涵,这就让人带着陛下四处看一看。”
金乌国王正要招手唤来宫婢,齐良修蓦地起身,走到苏焰的面前笑道:“宫婢总有不细致的地方,不如就由我亲自带陛下出去吧。”
苏焰刚要推辞,却见齐良修又转头吩咐道:“来人,带国师等人去歇息。”
莫离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妥,笑着站去苏焰的身旁,一手将她携着,低头说道:“奴婢是一定要跟着陛下的,让储君殿下亲自照顾岂不是显得我国不知礼数?”
她的声音温婉的很,叫人听在耳中不能生气,也好辩驳,齐良修只得干笑了一声:“呵呵,我并无此意,还请陛下不要误会。”
苏焰微微勾唇笑了笑,向着齐棘颔首行礼:“莫离只是对朕向来贴心,对陛下和储君并无冒犯之意,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一番你来我往的礼仪,冷冰冰的,只叫人觉得索然无味。
蛇姬也站起身来,懒懒地行了个礼,娇媚无限地说道:“我是蛇类,此处极为寒冷,怕是要好好地休息才行,蛇姬这就告退了,还请宽恕。”
齐棘连连摆手,面上挂着尴尬的笑意:“国师哪里话,你是仙人,与我们凡人自然是有所不同的,这些道理本王自然明白。再者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本国,若是没有休息好,说出去岂非叫人笑话?来人,还不带国师去休息。”
蛇姬向着苏焰躬身告退,扭了扭腰肢笑道:“陛下,有储君相伴,又有莫离在身旁伺候,蛇姬便先行告退了。”
苏焰本也没指望她会怎样,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敖昌和月歌一眼:“月歌,采月,你二人也陪朕一同前往。雪景当前,岂能错过?
月歌脸上隐隐地有一丝窃笑,身手掐了敖昌一把:“采月,还不上前伺候着。
敖昌一声不吭,走上前去将苏焰搀着,随后扭头笑的狡黠,月歌这才恍然大悟,一不小心又让他占了便宜,只得气哼哼地不看他。
几人眉来眼去地互相取笑着,齐良修却是全然看在了眼里。有些狐疑地扫了一眼月歌,脸上不由得表现出几分猜忌的神色来,对敖昌却是全无戒备之心。
他也不便再多做什么反应,只得伸手邀请道:“请陛下随我来。”
金乌国的与御花园与别处是决然不同的,少了那些百芳争艳的喧嚣,惟有松柏傲立,腊梅在竹林的背后暗送着幽香,白茫茫的世界静的可怕。
“陛下,你可觉得,此处的雪较之别的地方,是否特别绵软?”齐良修握起一把雪在手中捏着,丝毫不觉得寒冷。
苏焰其实哪里真的想来看风景,不过是想离开那个大殿罢了,这才出来没多久,鼻尖就已经通红了,手也变作青紫,却碍于面子不得不接话:“呵呵,比别处厚了许多。”
敖昌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却被苏焰挣脱了,心里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冷着声音应道:“雪都是一样的,多下些时日,自然比别处厚些。”
月歌忙凑上去在他肩头轻拍:“你这死丫头,陛下面前怎么说话的?”
莫离偷眼看了看他们两个,护主的心理不由自主地又冒了出来,白眼向着月歌翻了翻,拉住苏焰撒娇道:“陛下,你看大祭司,仗这身份显赫,便瞧不起做奴婢的,好似奴婢就说不得真话一般。采月哪里说错了嘛?”
苏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下,笑道:“你也知道大祭司身份显赫,怎么说话也不分尊卑呢?叫人看了多不好,还以为我女儿国尽是不懂事的人。”
他们三个自然是熟络的,无形之中却将齐良修一个人晾在了一旁。
齐良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掩面作势假咳了几声:“无妨,陛下为人自然是知分寸懂礼节的,想来应该是跟两位姑娘较为亲密……在我面前如此不避嫌,也是将我当作亲信知己一般,我应当高兴才是。”
话音落了,他的眸中却也是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随即恢复如初。
莫离有些心疼苏焰,将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又问道:“储君殿下,怎么贵国如此盛事,却不见他国的人来造访呢,好似只有我们女儿国的人?”
齐良修优雅地又是笑了一笑:“哦,邀请了许多,想来还未到时日,都在路上吧。”
苏焰闻言,悠悠地接了一句:“如此说来,也不知斯年会不会……”
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乎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变。
莫离迅速地和敖昌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匆忙,两人还没有将韶斯年的事安排妥当,本想着苏焰和韶斯年在短期内是不会见面的,哪知道她又忽然提起。
月歌无声地拢了拢衣袖,低头不语。
齐良修心里想的却与他们不同,心中不由得有些隐隐的不快,脸上却依旧恭谦有礼着:“这个……君子国未必会安排斯年殿下过来的。”
苏焰叹了口气,说道:“他与我相识于微时,如今却难以常常相见,也算造物弄人了。”
莫离低着头,摇了摇她的衣摆,轻声道:“陛下,外头极冷,也不过是些寻常的雪景罢了,不如回屋子里吧?”
苏焰横波看了她一眼,便依了她。
几日后的庆典煞是热闹,只是苏焰却不见君子国的人前来,命莫离去打探了一番,自然是没什么消息的,便郁郁寡欢了几天,只等着庆典结束之后离开。
这些日子里少不得又是你来我往的应酬,许多人与其说是为庆贺而来,倒不如是为了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女王陛下。
苏焰虽然是诸多不情愿,却也是没办法推辞的,只得一一应酬着,都点过头算是交际了。
等到庆典结束,苏焰便迫不及待地向着齐棘请辞。
齐棘却告称身体不适,推辞着不肯见客,别国的访客只觉得有吃有住,也没什么不妥,都留了下来,乐不思蜀着。
他们在宫内酒肉吃喝着,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却全然不知金乌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从未有人发觉齐良修的变化之处,每次出现,他都与以往不同,一次比一次面色阴沉。
“老东西,究竟何时退位?”齐良修狠很地攥着齐棘的衣服领子,将他摔在御榻之上。
“逆子!你这个逆子!”齐棘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口腥咸堵在喉咙里,险些接不上气魂归西去。
“我只要你将皇位让出来罢了,哪里就是逆子了?反倒是你,明明已经行将就木,却还舍不得放弃这权力,偏还摆出一副有理的样子来教训我?”齐良修眉目竖着,逼视着自己的父皇,这恨不得将人吃下去的样子,哪里还顾念着血脉亲情。
“你逼我让位,不也是为了这天下无双的权力?”齐棘大声地咳着,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推开,却怎么都无能为力。
“别拿你的这点私欲和我比,我要这天下,不过是为了有个能和她匹配的身份罢了,岂是你这样庸俗的人能理解。”齐良修一把掐在他的咽喉上,右脚在他的小腹上踩着,用力地碾了又碾,“快下旨退位,将皇位让给我!”
“你疯了!那苏焰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她不是女帝,她也是女儿国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也是没有资格与世人婚配的!你这是要逆天,会遭受神罚的!”齐棘大怒,用力地拍打着他的手,仿佛要将他打醒一样。
“要你管,老不死的。什么神罚,那与我何干!我倒要看看,有哪个神仙来管我婚嫁之事!”齐良修冷目将他瞥着,唇边露出不屑的笑意来,“滚到镜子面前去好好地照一照吧,看看你这畏手畏脚的样子,怎么就像一国之君了?”
“这岂能用怕事来形容?女儿国以国人的贞洁来换取诸神的庇佑,这早已在几千年前写入天规之中了,就算你不怕神罚那又怎么样?苏焰凭什么嫁给你?她又怎么会愿意抛弃自己的子民嫁给你?”齐棘愤恨不已,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天下的女人千千万万,你要哪个不可以?就非要这个把心挖给了神仙的女人!”
“只要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权势最大的人,坐拥最强劲的兵马,世上所有的王国都臣服在我的刀枪之下,她不会不对我动心的。女人爱的,永远是这个世界上能力最强的男人。到那时侯,不需要我做什么,她自己就会投怀送抱。”一想到就要出现的状况,齐良修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所以,只要你乖乖地把皇位让出来,只要我得到了这个天下,我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投进我的怀抱里。”
“做梦!”齐棘呸地吐了他一脸血,怒斥道:“你这是妄想!不论是这个皇位,还是苏焰,你这都是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我很愿意让你看到这个现实。”齐良修冷笑着,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眼见齐棘的脸慢慢变成青紫色,就要死过去的时候,宫女奔跑着进来了。
“殿下,女王陛下想要离开了,奴婢们怎么劝说她都不肯,一意孤行地要离开金乌国。”宫女显然是突然知道的消息,这才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这个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什么?”齐良修一惊,手上也猛地一松,也不顾齐棘还活着,自己是否功亏一篑,忙转过身来询问,“你把事情说明白,是否怠慢了女王陛下,这才把人气走的?”
宫女忙在地上跪着,不敢把头抬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殿……殿下,奴婢们不敢怠慢女王陛下,只是女儿国向来温暖,这里北国天寒地冻的,女王陛下的身子吃不消,她带来的国师也一直在冬眠的状态,所以这才提出要回国的。”
“混帐!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女王陛下那里的炭火一定要加足,要给最好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齐良修大怒,一脚将那宫女踢翻在一旁,怒气冲冲地向着苏焰的住处走去。
见齐良修远远地走来,莫离忙附在苏焰的耳朵旁窃窃私语:“陛下,那个储君过来了。”
苏焰皱了皱眉头,不大高兴地扫了敖昌和月歌一眼:“哪有将人强留在此的道理?你们两个空有一身法力,竟然任由他将朕困在如此寒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