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京都起了微雨,草色有无,层林尽染。
清晨,花羽晴出了湖心的绛雪阁,在雨中漫步。
花羽晴极其喜欢微风细雨打在身上的感觉。北方的雨不似南方那么绵长恼人,反而是冷彻,清冽的,带着花草清香,让人心神一醒。
绛雪阁是舒雪弥从前在宇文府的住处,与主要建筑隔得远,孤立在湖心岛的一处水榭别苑,竹树环合,春日里有梨花烂漫,冬日里有红梅娇艳,景致甚好。景色好是好,但却偏远寂静了些,平日里此处几乎是看不到人影的。
武梨晴当时是为了不让舒雪弥与自家夫君接近才故意撵她来此处住下,舒雪弥走后,此处便空了下来。
花羽晴从前是住在离宇文夔夫妻的住处很近的华音阁里,本来他是府中谋士,是应该与其他人一样住在外院的。可宇文夔看重他,特地让他住进宇文家族人居住的内院,还跟宇文夔住处里的最近,以便时时叫来商讨帮中事物。
可这次自瞿塘峡回来,花羽晴疏远宇文夔,顺道以战败自罚为由搬出了从前的华音阁
住进了偏远的湖心绛雪阁。从此除了必要的谈公事,便尽量避免与宇文夔相见,倒是时常与宇文螭往来。
宇文夔身边少了一个如此聪颖能干的好帮手,难免不自在,很多事没有花羽晴在一旁谋划,难免没有从前那么得心应手,有些事情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的天性。
宇文夔早饭后心中思索着事情,在园中走着走着却不知不觉到了湖边,心下一惊,原来他还是放不下这里啊。索性上了岸边的船,朝湖心泛去。
还未上岸,宇文夔远远瞧见了雨中的花羽晴,绯衣青丝,身姿婀娜,蕊寒香冷,与满园的姹紫嫣红相映成趣,美人儿痴痴地看着雨,伸手触摸着春天的气息,此情此景好像有些眼熟呢,好似有个人曾经也这样地亭亭玉立于花树璀璨中,微风拂过衣裙,仙袂飘飘,不同的是那个人是在雪中痴痴地看着园子中的梅花。
只不过梅树仍在,人却不在了。物是人非,而他宇文夔到底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他到底又得到了些什么呢?从前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现在可以轻易的下狠手要除掉她,瞿塘峡一战,他明知道向十二连环坞透露舒雪弥的身份,雪弥便是死路一条了,他却完全没有犹豫的示意手下人这么做了,但是两人立场已然如此,你死我活避免不了的,战场上念旧情,那无异于自掘坟墓。他宇文府少主若是如这般妇人之仁,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花羽晴似乎没注意到游船上失了神的少主,兀自地练起剑来。
他们花家的剑法最是轻巧精妙,姿态俊美却不繁琐,干净利落。
剑气惊落一园花木,漫天花雨,落英缤纷,随着花雨中的美人儿的一招一式或起或伏。
甚是美轮美奂。正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宇文夔一收折扇,轻功飞上岸,迎着花羽晴便是一扇,羽晴反应的也,接了他一招,两人便在这漫天碎红中切磋起剑艺来。
只是宇文夔出招扔只用了一分的功力,防御居多,并不出击,而花羽晴却是招招致命,动了真格步步紧逼。
但是宇文夔的武艺远远在花羽晴之上,甚至比他那个号称武林第一高手的爹都要强许多。
花羽晴虽然步步都使得杀招,却没有伤到宇文夔半毫。
宇文夔折扇一挑,双剑从花羽晴手中滑落,宇文夔瞧着她说:“闹够了?”
“不够”花羽晴别过头去,赌气道。
“别闹了,回来吧?”宇文夔无奈地拉过她的手。
“回去?我何曾是你身边人?”花羽晴嗖的一下把手抽回去。
宇文夔搂过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低头抵着她的青丝,在耳边柔声道:“你我的事,你心
知肚明,何必我说破,疏远我这么久了你也该闹够了吧?”
‘我没有闹,是如今我身份已经公示于众,男女有别,难免要避嫌,况且若让你与少夫人不睦,羽晴就罪该万死了。”花羽晴挣扎着挣脱他,冷冷道。
“是不是少夫人为难你了?”花羽晴这样冰冷生分的语气让宇文夔有些不快。
美人儿嘲讽地说:“怎么会是少夫人的不是?是我这个当下人的没有伺候好主子罢了。”
宇文夔从背后搂在她柳条似得腰肢儿,在耳边厮磨着道:“谁说你是下人了?明明是上人,我宇文夔心尖儿上的人。”
“少贫。”花羽晴白了他一眼,娇笑着。“呵~”
宇文夔才见花羽晴冰冷疏远的俏脸上露出了笑颜,就知道哄好了,才心下一松。搂着她亲吻狎昵了片刻。
“搬回来吧?”
花羽晴嗔道:“不,才不跟你和好,哪天你又把我派去干什么,不顾我死活了,到时候可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地活着回来了。”
“晴儿我错了,你当时被剑所伤,我未能亲自赶去相救,你便刺我一剑如何?”说着将剑以内力弹起交还花羽晴手中,用手抓着剑锋往自己肩上刺去。
“你以为我不敢呀?”花羽晴持剑刺去,鲜红色的血液从宇文夔的肩头溢出,染红了他的月白色锦袍。
“你这女人真够狠的。不过..我喜欢。”宇文夔嘴角上扬,有些邪魅的笑笑
“你可满意了?肯回来了么?”
“哼。你别以为我会心疼,我可一点都不心疼。”花羽晴说,“自己回去上药吧。”
“怎么?你想耍赖?”宇文夔挑了挑眉毛。
花羽晴无辜地耸耸肩:“我可没说刺了你一剑就会跟你回去,都是你自己说的,自己让我刺的,怪我咯。”
宇文夔撇了撇嘴,有些赌气似的不去看她,伤口却一直在流血。花羽晴这才说“快跟我回房去上些药,真是..”
房里的陈设与雪弥在时一个摸样。宇文夔有些触景生情,物是人非。
巧的是,面前的女子,气韵与舒雪弥那么的像。以至于宇文夔将长久以来对舒雪弥的思念与遗憾全加之在花羽晴身上,对她很是疼爱。两人都是绝色美人,舒雪弥虽比花羽晴美上那么一点,但是她却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让人不敢近观亵玩,花羽晴却是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能生生擒住男人的灵魂,一颦一语魅惑之至。
待上好药,包好伤口,花羽晴说:“这样换件衣服就瞧不出来了,两日便可好了。”
“今日便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吧,”宇文夔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竟十分贪恋,想时时将她留在身边。
“不行了,从前别人皆以为我是男人,现在搬回去住多有不便,况且,这里偏僻清净没有旁人,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想到从前两人形影不离,他扮作男儿身与他吃睡都在一处,整夜地挑灯长谈,谋天下事,数月不回武梨晴的住处。那时候只有宇文夔知道她是妹子,如今看来教她女扮男装,竟有这样的私心,不由得生气,俏红了脸。
宇文夔看着她娇羞的脸蛋儿,调笑道:“打扰我们什么呢?”说着就将她压倒在拔步床上,吸允着丹红的薄唇。
待他吃够了放开她,花羽晴温情的媚眼瞧着他,“我可不想回去在人眼皮子地下被监视着,那样就更没有独处的时候了。省的你家的醋坛子又掀开了,我可没命活了。”花羽晴被宇文夔搂在怀里,一手环着宇文夔,一手戳了一下他的鼻子,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