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寒心妻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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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百花争妍

时间在变,时势在变,身份在变,她的心或许也不复从前,只有他还站在原处,停留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愈陷愈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自己早已在心存利用之时泥足深陷不可自挨?他忘了。

“云云。”他最终还是唤了出来,碰性略带低沉的嗓音仿佛刺穿了时光的隧道,回到最初,拨动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晚风拂过,带动湖中白莲轻轻一颤,那盛开到极致的花瓣仿佛留恋风的请爽,欲随之而去,却因追逐不上风的脚步,最终无力垂落,落在碧水湖中,失了自身,也碎了银白的月光倒影。随波逐流,从此便是它既定的命运。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有关于他的消息,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湖,唤醒她埋葬的记忆。

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些记忆,她不愿想起。

她闭了一下眼,心念一定,暗聚内力,猛地推开了抱着她的男子。

那力道实在太重,诗文始料未及,两人遽然分开,各自踉跄退开数步。

她左肩伤口本就未能痊愈,这一运力,伤口撕裂了一般,疼痛入骨,她大退了六步都未能稳住身子。

“景云。”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温和夹常紧张的关怀之声,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诗礼何时到的,她竟一无所觉!抬眸一看,严诗文的眼中是同样一闪而逝的震惊,继而面沉如水。她心中一惊,连诗文也不知?是诗礼的武功太高,还是他们的心太过纷乱,以至于对周围失去了感知?

诗礼一手扶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入怀中圈住。

那样温柔而自然的动作看上去如流水行云般仿佛做过无数遍。

月影投照,他立于园门外黑暗之中时的复杂神色被浓密眼睫投下的暗影掩盖了过去,只剩一贯的温和。

一个男人见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住,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事关尊严,爱与不爱是另外一回事。则说是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纪,碰上这等事,也走百口莫瓣。景云蹙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诗礼环抱住有名无实的妻子,既无愤怒,也无指责。

见她面色虽然平静无波,胸口却是急剧起伏,喘息不定,知她心绪已乱,他不禁心生躁意,如这六月的天气,烦闷不已。

“云云?”这名字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之间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有太多他介入不了的记忆,他用这么久的时间,极尽柔情相与,仍比不上他们之间短暂的十几日在她心头的分量。

诗礼悄悄平息着心底涌现的本不该有的陌生情绪,无意识地将她抱紧。

“没事吧?”他温柔相询,并无半分怨怒。

她愣了一愣,被诗礼扣得太紧,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轻皱眉头,挑眼望去,见他温和的目光有着隐约的郁郁之色,她微微错愕,这种仿佛宣召所有物般的拥抱于诗礼做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公子担心了。”她浅浅一笑,有些歉意地说道。

诗文连身到心都是冰冰凉凉,她这样着急推开他,如避毒蛇猛兽,却安静地待在诗礼的怀里,自然而然清浅笑应。

到底是夫妻,一年的相处,早已漫过了他们之间短短的十数日。

诗文重重地别过头,喉头一动,咽下心头苦涩。

夜色这样浓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黯然。

诗礼拿眼角一瞥十步之外的地方,除了温和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松了手臂,放开怀中女子,这儿风大,你头发都被吹乱了。

景云不自然地别开头,还未抬手捋顺发丝,诗礼又道:“让我来。”

将她额边碎发顺做一缕,在发鬃间精致的发钗上轻轻绕了几绕圄住口他动作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每日都为她绾发。其实她很少绾发,除非和他一起出门参加一些正式的场合。

“好了。”诗礼的声音听起来那般的温柔而深情,就好似为她做哪怕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幸福。他的笑容,有些微灼目。

景云抿着唇,撇开眼,不远处那身姿卓然的男子,身影萧索孤清,嘴角冷意凝结,邪眸蔫然轻垂。

她低眸,望着眼前黑色缎面锦鞋,不自觉退开少许。抬手捂上左肩,似吸一口凉气,伤口似乎裂开了,已有浅浅湿意,幸好临走时包扎得够结实。

“碰到伤口了?可要紧。给我瞧瞧。”诗礼略带紧张问道。

诗礼侧目,她为了推开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去管。

“不碍事。”景云淡淡应了声,“公子来此,可是晚宴要开始了?外遇奶她?”

她顿住话,诗礼接道,“外遇奶已被轰了出去,我是特意来接你过去。”

景云微怔,没想到外遇奶会被冷落。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她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走罢。”

诗礼点头,看向诗文,温和笑道:“大公子不如与我们夫妇同行,今日晚宴,您可是主角。”他将夫妇二字说得极重。

诗文掩在袖中的手轻轻一颤,如微风不经意撩动袍子几不可见。他深深望了景云一眼,那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包含了这世上最难懂的语言。

他终是什么也没说,越过他们,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诗礼的殷殷关切之声以及景云的浅笑而应,那曾经朝思募想的几百个日夜,每日听人禀报有关于她与另一个男人琴瑟和鸣幸福无比的消息。

终于在今日的亲眼、亲耳验证之下,如同一把把带着厉刺的锋利的刀子,朝着他的心口狠狠地桶进去,再狠狠地拔出来,那些倒刺带出血肉翻飞,痛彻了心骨。

碧水苑,众人望穿秋水时,终于传来一声:“大公子到了。”

大殿之中众女子齐齐转头望,她们之中有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诗文。

只是听说诗文俊美无双,世间罕有;武功之高,神鬼莫测;性情之怪,当世无双。

仅凭这三点,便足以让这里所有女子趋之若鹜奈何诗文不近女色,不得亲近。现今听诗文选妻子,怎不叫她们心驰神荡。

诗文一入殿,那么多双眼睛遽然璨亮,痴迷不定。那些女子尽管早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仍被眼前的男子震得不能回神。

眼前的男子,说他是仙,他更像是魔;说他是魔,他却又有着仙姿卓影。

这个人,仙一样纯净完美的容貌,魔一般冰冷邪妄却摄人心魄的眼眸,满身贵气,王者之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让世人想要臣服的麾力。这便是诗文,世人对他的形容连凤蟒一角都不到。

众女子的目光痴痴迷迷,跟随着他的身影而动,再挪不开半分,而坐在众女之首位的绿衣女子眼中更是有着坚定。

诗文面无表情,既不行礼,连声招呼也不打,径直走到严大人与景文之间专属于他的位置落了座。

景文偏头凑过来,语带暗昧,神神秘秘笑道:“诗文,你们两个……”

不待他说完,诗文冷眼一扫,他立马住了。见到随后入殿的诗礼二人俨然是天底下最相配最和谐的夫妇模样,顿时明了,识相的闭上嘴巴,再不言声。

而他们二人的对面,正是诗礼夫妇之位,于相王之下首。

大家都耳闻诗文品性,自是不觉有什么不妥,但相王的人却是感到奇异之极,不过,相王的注意力全转移到随之而入身着粉红色色云锦锻袍的女子身上。

“是她?!”

相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失态,在陈管家的一句‘诗礼夫妇到’之后见到粉红色女子之时,他打翻了桌上的果盘,豪爽霸气的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爽朗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他震惊地望着那步伐优雅的绝色女子,不是这六日来令他魂牵梦萦的白衣女子又是谁?

这六日来,他命人四处打听,都没能打听出她的身份。他原以为她只是一个隐藏于民间的奇女子,却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是诗礼的妻子!

这般人物,他竟然打听不到,究竟是他的人来到这里后变得无能,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相王的奇异反应,周困的人侧也不觉得有多稀奇,毕竟他们第一眼见到这名女子,无不惊为天人,反应失常。

景云一入殿便觉一道炽烈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她缓缓抬眸,也是一怔。相比相王,她显得非常平静。细细想来,也只有相王这样显赫的身份,才会招来那般处心积虑的刺杀。

她走到大殿中央行礼,“景云来迟,请严大人责罚!”

严大人笑道:“快免礼。陈管家,请二人入席。”

“谢严大人!”

她与诗礼落座之后,严大人介绍道:“这位是京城的相王。”

诗文听而不闻,自顾自喝茶。

景云却只淡漠地笑了笑,仿佛只是第一次见面似的,很公式化地见礼打招呼。

相王爽朗的笑容不复存在,仍有些不愿相信她是诗礼夫人的事实。怔怔地看了她半晌,不能回神。直到身边的中年男子提醒他,他才回了礼,双双就座,目光仍时不时地望过来。

宴会开始,舞乐齐上,众人举杯饮得却是茶。

严大人好客,严大人特意命人单独为相王准备了美酒,相王也没拒绝,三大碗烈酒入肠,话变得稀少。

“相王。”中年男子很是担心,相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子,谁知道竟然是别人的妻子,唉!

相王放下手中的酒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身份。”

一席晚宴,表面上看去气氢融洽,实际上各怀心思。

在座的数十名未出阁的女子,可诗文妻子的位置却只有一个,加上相王也就两个。若想从这么多的人之中脱颖而出,自然需要费一番功夫。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众女尽展所长,真可谓百鸟争鸣百花争艳,皆是优秀。

只可惜,她们想取悦并青睐的两个男子一个神思恍惚,眉宇间尽是失落;一个面无表情只顾饮茶,从始至终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严大人笑道:“相王以为江南与京城女子相比如何?”

相王微微想了想道,“道各有干秋。江南女子虽无京城女子的大气端庄,但江南女子倒也水气灵秀。才貌双全,实为难得。”

严大人欣悦点头,微倾身子,笑道:“好。今日大家都很高兴,陈管家,准备的都上来。”

说罢又望向相王,“相王以为她们之中,谁更胜一筹?”言下之意,便是让相王选妃。严大人儿子众多,唯一没有女儿,不然也会过来参加的。

相王扫了眼众女子,最终目光落在他下手静坐的粉红色衣服女子身上。

假如没有七日前的相遇,也许他真会从这些女子之中选出一人常回去,以了却父皇母后之心愿。

假如没有那场刺杀,没有这名女子的生死患难执死相救险些命丧黄泉,也许他也会抛弃外貌,另选一人。

然而,这些假如都不存在,他遇上了她,这个名叫景云的倾国倾城的女子。

一见倾心,从此魂牵梦萦,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终于得见,可悲的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碧水城联姻的使者。

景云,为什么他没有早些去碧水城遇上她?

“相王、相王!”

相王回神,用手扶额,摇了摇头,抱歉道:“严大人,小王今日饮酒有些多,不妨让严大公子品评。”

严大人眸光沉沉看了眼置身事外静静品茶的景云,再望向眼都不抬的诗文,暗叹一口气,对着那群女子首位身着绿色衣衫的美丽女子扬声道:“英茜,老夫听闻你近日习了一支舞,跳来为大家助助兴。”

“尊严大人意。”绿衫女子乃严大人家寄养的女儿唤作英茜的,只是凶悍了一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舞姿优美。她一听严大人提名,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行礼,目光却看向诗文,眼中有着深切的掩不住的倾慕以及势在必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