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在春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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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必须比我衰老得慢些,再慢些

然后,我们老了

岁月终于守住了这份艰难的约定

——当我消失,我破碎的身影

仍将在你颤栗的手上

起起,伏伏

《献诗》

就这样,在疼痛的骨殖上

掂试呼啸的光阴——

当远方触动传说,一个人

仍将在回忆中,坚持着

最为美好的迷误……

荆棘边缘的天色不断旋转

而我知道那久远的铭记

仿佛铁流淌于铁的深渊之中

天穹捻旧火势,四季延展了

逐渐陡峭的幸福

还将被锋利的沉默击碎多少次啊

某一天,如果我尘埃般飞翔

我伤痕累累的身影,会不会

再次成为,那条泥泞的道路?

——为了越过梦境,我

已经可以,试着痛苦!

《隐秘的生活》

隐秘的生活,是不是

仍旧源自千种隐藏的疼痛?

别试图用一句话概括什么

雨季带来了多少意外与艰难

谁幸福?飞翔堆砌的天空

比飞翔,更为沉重

从诺言到忧郁,遐想

守候的人影碎成齑粉——

它飘散,隐秘的生活

是不是还将越过

更为陡峭的刀锋?

别急着用一朵花代替什么

梦境,摇曳

僵冷的苍茫里,我

依然坚持着

来自隐秘年岁的

所有感动

《寻找》

我从东方出发,顺着阳光之刃

抵达南方漫无边际的潮汐

我经过西边的霞光,让悸动的身影反复悸动

我在北方最辽阔的风声中搁置我陈年的疲惫

——但我没有遇见你

我从春天出发,看一朵又一朵花枯落在虫蛀的历史中

凭借一次坎坷,鸣唱的知了战胜了全部夏天

而我只能用足迹颠覆秋霜

让水势在转瞬之间苍老,我将坚硬的冬天

悬挂在最为久远的凝望边缘

——但我没有遇见你

我从天堂出发,绕过最初的星光

在云霓的往事深处点燃呼叫的篝火,颂歌旧了

我随苦难之雨穿越火焰,在地狱的残垣上

我雕刻出梦境最后的形状:

昼变白了,夜渐渐黝黑

——但我没有遇见你

我从未来出发,用所有道路拼贴我锈蚀的光阴

从现在绕回过去,幸福有可能重蹈艰辛

但我仍将静静前行,也许

我距什么会越来越远,也许会越来越近

当岁月的关卡被一一击碎

那泥泞遍布的人影啊

又将被更为锐利的苍茫,一遍遍放弃

——什么时候?必须重复多少艰难?

要怎样的沧桑卷动骨肉?

我才能够艰难地,遇见艰难的你?

《宁静》

这一次

我不泄露你深处隐晦的风暴

一千种呼啸被渐渐冻结

但它仍旧翻卷着——这一次

我不想让这篝火的梦境

露出更多的痕迹……

我不放弃宁静暗红的起伏

昼夜越过远方,泥泞边缘的天堂

让痛苦变得渺小——

刀刃般闪烁的幸福为何斑驳?

我不说出你的未来

星空闪耀

我比风暴更为汹涌

你的宁静,正带来

最为璀灿的奇遇

《某日纪事》

突然降低的气候说明整个秋天已到了可以寒冷的时刻

——或者值得寒冷的时刻。你从远处赶来

看着陌生的沉醉者,说出让人惊异的种种勇气

黄昏陡峭,那些摇晃的树影,在眼前一一展开

“是一副风景画吗?”你在黄昏消失之后这样发问

“是的。人是最早的风景。你还将看见什么?

岩石边缘的水声,带着鸟翅远去……”

而10月与我们骨肉中辽阔的疼痛与爱密切相关

一如你洁净无暇的身影——东方在凝望中飞翔

也许,从这个日子开始,一切都可能再次改变

就像昼夜改变昼夜,就像你通红的年岁

照耀,远方难以弯曲的风雨

我将等待这样的改变:宿命以及苦乐

我没有理由放弃什么,一个日子连接着所有未来

我们还可以让所有悠远的往事,再次延续

《虚构千遍的幸福》

虚构千遍的幸福是真正的幸福

它猝然嗥叫的光芒

烧毁了我生锈的骨肉……

我想叫喊——我的幸福终于来临

我要让那幸福停住!

虚构千遍的幸福带来真正的梦想

我的骨肉锈了——

我已经放弃完

最初的种种企图

虚构千遍的幸福

是我唯一的幸福

《雾》

那突然出现的一切又将怎样消失?

幸福上升。这是在难以放弃的高处

所有经历的遥远,竖立成垂直之梯

——我们,正站在

身影反复交错的每一时刻

大雾就这样漫过了我们的凝望

倦怠与焦渴:生涯雾一般袅动

而身影依旧交错着

旷野如画啊,你手中摇曳的花朵

代表了,多少艰难的回忆?

还有什么比这飘渺的安慰更为动人?

我们沉默着,大雾即将消失

那些漫长的梦境,又将怎样

越过千种重峦叠嶂的往昔

《弦,月》

应当填补好被遗忘的那一部分光芒

应当让更多的手势惊悚,闪烁

——应当把天空,嵌入

一场难以掩饰的哭泣

应当歌唱。

被冻伤的暗夜挂在高处

弦月尖叫:我火焰般活着

阴与晴,结束或者开始

应当让另外的幸福

划过,往事与潮汐……

应当把骨肉再次碾碎

为天堂找回天堂最初的形状

应当沉默,让忍受过的所有苦难

逐渐适应旖旎

应当重复值得重复的身影

弦月布置的梦境不断燃烧,应当

让守候者坚持住伤痕累累的守候

应当,代替岩石回忆

甚至,应当遗忘

当我成为黄土堆在你的面前

卷刃的沧桑依旧疼痛啊

弦月闪耀——应当让我们重新打开

那场,横亘岁月的风雨

《灿烂》

几乎可以代替漫长的所有往昔了

这样的灿烂——“但那一天必须是单独的。”

谁在诉说?那一天的阳光

渐渐垂直于梦境与天堂交错的遥远

那一天被骨肉记着

身影卷动——这正午的阳光

在谁不经意之处

刻下了,奇迹闪烁的艰难?

我或许仍是那片充满了疑问的阴影

被灿烂反复穿越

我让风声回到你的沉默尽头

让幸福者懂得逼近幸福的种种晕眩

而那一天始终是单独的

未来被往事重复,“当阳光再次降临

生命,又将拥有多少

难以风化的夙愿……”

《雨夜纪事》

诉说可能会变得更为琐碎。静夜

偌大的高原在额际旋转

欲望上升,更多的雨滴回溯到了

遥不可测的往昔……

像两堆火焰:燃烧的距离如何坠落

如何让疼痛触及未来

雨声飘忽,一个不懈守望的人

还将以怎样的方式

一次次,远去?

幸福成为某种警示

那么高,甚至渐渐变得冰凉……

这是仍将持续的淅沥啊

幸福是一次陷落

在最深的暗夜中,岩石与天堂

留住了不变的呓语——

雨声闪烁

飞翔之夜匆匆掠过

这,是岁月的另一种记忆!

《欲望之影》

最为凌乱的花影,从风的间隙中

碎落,这样的欲望正堆在谁的身上?

“我感受着,那些可有可无的

——疼痛与记忆。”

一部分昼夜可能仍是无聊与无助的

压弯宁静的昼夜:火焰在肋骨上升起

而花影坠下,从遥远到遗忘

黝黑的花影,渐渐锋利

“我不舍弃什么,就像我不随意获得。”

这是切肤的昼与夜——

幸福被大把文字盖住,然后

欲望潮湿,星空结束旋转

我们,接近了骨肉交错的目的

《等待》

巨大的岩石,成为尘末

缓缓,飘落在自己巨大的身影上

一千年:花香漫过了张望

火焰经历灰烬

而我依然等待着——

幸福锋利啊,为了你

我在这永久的等待中出现

我,是不是

也注定要在永久的等待中,消失

——我等待

任巨大的岩石,将岁月

一次次,揉碎在

自己的身影上

《春天的夜》

陶醉的时刻到了,我在飞鸟的翅膀上

摘下,天堂的第一千种回忆——

花朵在晨昏里晃动,吱嘎作响的晨昏

比你曾经厌倦的奇迹更为险峻

而我终于懂得了那永远不能怀疑的一切

疼痛。泥泞。草色边缘的雾与霞光

幸福在花朵的阴影之外闪耀

我,因为最为遥远的艰难

接近着,你试图放弃的艳丽……

还有什么快乐能够被不断重复着?

我从往事深处归来

我摊开的梦境,仿佛

正成为,你守候多年的那片水迹

《酒意》

没有什么比你的燃烧更为炽烈!

漫长的守候,拂碎风声

我把骨殖与血滴抵押给苍茫

抵押给生锈的铁砧

——我嚎叫,为了那唯一可以闪烁的雨季

我把我嶙峋的梦境

归还给斑驳的往昔……

没有什么比你更值得陶醉——

如果要我成为刀刃

我会在锐利的昼夜里固守孤独

如果,你让我成为波涛

我将迅速奔涌

然后,为你创造始终燃烧的

漫漫,潮汐

——岁月隐瞒了最初的杯盏

没有什么,比你不变的微笑更为艳丽

《背叛或者其他》

总有什么在意料之外浮动

当灵魂从黄昏的锋刃上划过——

一种夜色,正逐渐背对

千种另外的夜晚

虚拟的花朵,以及微笑

能够抵达远处的风声么?

此刻,我又将以这样的方式

代替岁月,在极为有限的梦想里

一次次,晕眩……

而灵魂已成为沉重的砾石

它打碎怀想,然后

砾石被再度翻开——

那试图飞翔的未来

已火焰般开始疲倦!

我已经沉默过了,呵——

要穿越怎样的痛苦以及幸福

那不断皲裂的身影

才能遮掩住

历尽沧桑的艰险与背叛?

《布谷之声》

城市之夜并不能遮掩你鲜艳的背影

风声火焰般醒来——城市之夜

我仍将守候,谁渐渐斑驳的光阴

唯一的布谷或许不该是最后与最初的倾诉

啼叫与飞翔。忘却的布谷

毛羽上的薄雾正顺着天堂降临

那穿越旷野的梦想代表了永恒不变的启示

一个人在暗夜的罅隙间流下泪水

穿越岁月的梦想

在落叶消失的一刹迅速返青

——布谷啊布谷

我倾听着,像一种刀刃

我幸福的念头

正一次次,向你逼近……

城市之夜遮掩不住锐利千遍的灵魂

《潮湿之忆》

整个黄昏被一场突然出现的泪水淹没。

杂乱的城市,只有一个角落可以搁置幸福

但它现在是潮湿的——

凝望被拧成波澜,我,不敢随便握住

你漫漫奔涌的千种隐秘

也许雨声不该于此刻降临

簌然:生涯经不起更多的推敲

经不起遐想……晕眩与倾诉

我们的雨,淋湿谁无法点燃的勇气?

身影代替了苦难——

就让雨停顿在即将消失的一刹

让泪水苍老,让灵与肉

在玫瑰鲜艳的芬芳中

一次次,返回锋利

而上升的星光浸过汗滴与掌纹

此刻,夜是一种预言

我们不倦厮守的潮湿

让未来,成为回忆……

《黄昏》

凭借一张白纸可以铭记什么?

鸟儿通过夕光

渐次僵硬的河流,涛声不断

有人,坐在影子上回忆

归来的或许只是一种渴望——

花落篱边,炊烟袅动的姓氏

使时间暗暗延续

而歌唱在门外,手在门外

黑暗盖严的冬天

正坚硬地升起

脸上黄昏

挤皱多余的慨叹

黑鸟飞翔啊——云的背后

躲着,谁的足迹?

凭借一次沉默可以忘却什么?

旧事啼叫,额外的苍茫

触动,泥泞深处唯一的毛羽

《沉默》

选择一个鱼一样的时刻,从悬挂的大海中心

跃出——让最大的罗网向着自己张开

让永不出现的歌唱,跳动

像坚硬的水里,那片唿哨的火焰

让利刃透过泥墙之脸

让利刃,在艰难的思想中

剜出鲜红的厌倦……

我想起波澜的痛处,从漩涡开始

失真的幸福接近沧桑

这一次,我说出闪电

鱼一样的时刻,许多人并不懂得赞美

黄昏坚持的手势,落下

大串冰冷的预言——

而我已放弃了锐利的歌唱

从现在开始,只有沉默是沉重的

网状的欲望没有回声沉默吧——

只有沉默,能成为最后的冒险

《虚构的诺言》

“她将被一个人彻底忘掉。”

天色已经旧了,一些典籍散落风中

文字向夜空飞去,但你看不见

她,将被可能存在的梦境忘掉

洼地中的水。时间把影子留在何处?

那是灰尘般的影子

多少折叠的欲望来自远方

“她会从独自的黑暗中逃出来。”

但我已决定

把秋天开始的一部分阴冷,忘掉

我并不是害怕,天色已暗

灯盏跃动几根骨头

一些衣衫被弄出晕眩的响声

她现在是零乱的

“她将被裸露的光芒忘掉。”

我也许可以坚决地捻碎一些名字

或者,捻碎秋天

叶子刚好飘到半空

一只文言的鸟,出现

她,将被某种飞翔的诺言忘掉

《在春天》

春天是陈旧的

为骨骼添加的疼痛如期到来

这薄雾之痛覆盖你

难以确定的追忆……

有人说出了仇恨!

花朵比远方更远有人

在闪烁的花影中

遗弃我们熟知的种种奇迹

谁让荆棘颠覆呓语深处的未来?

从泥泞到沧桑

道路代替了怎样的宿命?

而春天是漫长的

我卡在春天深处

我是时间的骨头疼着

我坚韧得像一次逐渐风化的期许

《歌唱》

谁自刀刃的锋芒上看到过幸福

谁就不会放弃歌唱

一块从山巅坠下的巨石能说明什么?

岁月终于留下了痕迹

一块巨石,走过

最后的咏叹

成为疼痛的远方

谁让失败的暗影闪烁骄傲

谁就不能放弃歌唱

鸟儿在字句间活着

它目睹的人影

已历尽沧桑

一页天空藏起未来的闪电

鸟儿睡在风里

睡在我们的张望尽头——

它黝黑的飞翔

正穿越遗忘

谁在沉默的骨头上取回火焰

谁,就不敢放弃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