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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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统帅暴亡(3)

和琳接到乾聋批旨后,随即开始料理军务,准备转向乾州进剿。

一日傍晚,和琳率大军抵达廖家冲寨,此地距乾州仅十余里路了,清军大营扎寨之后,忽有降苗陇三科率几位随从飞马来到营前,请求见和琳总督禀报军情。和琳传令准进,陇三科随即进去禀报道:“和总督,小的是永顺张廷仲属下的百户寨长,今奉张千总之命,特来向和大人报喜。”

“啊,何喜之有?”和琳问。

“我们抓住了永绥逆苗首领石三保!”

“什么,抓获了石三保?在何处抓到的?”和琳顿时惊喜地问。

“在保靖坳溪。”陇三科随即详细地讲述了抓获石三保的经过。

原来,石三保自平拢拥吴八月为王之后,即率部一直在永绥与保靖交界的边境一带活动。

这期间,张廷仲曾数次设计欲捕捉石三保,但石三保早已获知张廷仲当了降苗,对他保持着相当的警惕,以至张廷仲数次设计捕捉他都未能成功。

前不久的一日,石三保打听到保靖水田苗民首领梁宏臣起义拉起了一支队伍,他想前往寻找梁宏臣,于是带了10多人到了保靖。走到哄哄寨时,遇到了寨长龙子贵。石三保便问道:“龙寨长,你认识水田的梁宏臣吗?”

“怎么不认识,他拉队反抗官府出了名!”

“你知道他现在何处?”

“他呀!就在坳溪。”

“真的吗?”

“当然真的,不信我可带你们去见他,我和他是老伙计了。”

“那好,就请你带我们去会见他。”

两人如此说定,龙子贵即带石三保一行到了坳溪。

其时在坳溪驻扎的苗兵首领并不是梁宏臣而是张廷仲。龙子贵亦早投靠到张廷仲手下当了降苗,石三保没有察觉而受了骗。到坳溪一宅院之后,龙子贵对石三保道:“你们到这院子外等一下,我进去招呼一下。”

石三保一行人便在院外傻傻地等着,龙子贵进到院中,找到张廷仲道:“张千总,你不是要捉石三保吗?我帮你把石三保骗了来!”

“啊,石三保在哪?”

“就在院子外,你快去抓吧!”

“他带了好多人?”

“有十多个。”

“好,今日一定要活捉他!”

张廷仲说罢,立刻带着四五十名家丁迅速来到院外。

“哈哈,石三保,咱们今日又见面了!”张廷仲嘿嘿笑道。

石三保吃惊道:“是你在这里?”

张廷仲道:“没料到吧!告诉你,我早投顺了官军,你必定也早闻了。”

“叛徒,你是个无耻的叛徒!”石三保愤愤道。

“石三保,你也投降了吧,我看还是投顺官军为好!”龙子贵这时得意地劝说道。

“呸,你这个小人,把老子骗到这里,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说罢,随手抽出剑来,准备决一死战。

“上,给我把他们拿下!”张廷仲一声断喝,众家丁立刻扑上前,双方随即打斗起来。经过一阵激烈厮杀,石三保一行寡不敌众,十多个随从全被杀死,石三保自己因手臂负伤也终被生擒活捉了。

“陇三科,你带几个人快去廖家冲清兵大营报告和总督,我随后解押石三保到他那里!”张廷仲吩咐道。

“好,我去了!”

陇三科随即带了两个随从,一道骑马飞快到了廖家冲清军大营来通报。

和琳听罢禀报,顿时喜形于色道:“好,抓住了石三保这个大贼首,不愧一大功劳!待会儿,我要亲自审问石三保!”

过一会,张廷仲率了数百人队伍,果真将石三保押送来了,和琳当即在军营帐中审问道:“石三保,你就是黄瓜寨的石三保吗?”

“没错,本人就是黄瓜寨的石三保!”石三保回道。

“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哪?”

“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他们现在何处?”

“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反官府?”

“因为官府欺压苗民太甚,苗家的土地被客民侵占得太多,苗民生活不下去了,只有造反。”

“你起事后当过苗王吗?”

“是当过苗王,但黄瓜寨陷落后,我这苗王就没当了。”

“你没当了,是谁又当苗王?”

“我之后有吴天半和吴八月,他们被抓后,现在是吴八月的儿子在当王,其余我就不知了。”

“你知道吴八月的儿子现在何处?”

“不知道,我现在与他们没有联系了。”

“你愿意投顺官军吗!如果你投顺了,我们可保你一命!”

“没必要了,我不想因苟活一条命去让人斥为叛徒!”

“看来你是铁板脑壳一个,不会屈服了,也罢,就送你去京城,由皇上发落吧!”

和琳说毕,即命人将石三保送入囚笼,然后派兵将其解押到了京城。不久,石三保终在北京热河行宫被凌迟而死。

石三保死后,后人亦有诗纪念道:石三保,是好汉,聚义领头敢造反。

逐客民,复故地,

不到黄河心不甘。

纵然被俘无畏惧,

虽死犹荣世人赞。

6进占乾州

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吴廷梁汗水淋淋地率败退义军撤回到了平拢。

吴廷义询问他道:“你为何回来了?”

吴廷梁回道:“长吉山没能守住,清军的炮火将石墙摧毁了,义军奋力博杀,石寨长已经战死,我们拼了命才突围撤回。”

吴廷义道:“长吉山失守,清军很快会逼近乾州和平拢,看来局势已很严峻了。”

“我看得请石柳邓来商量一下,他是开国将军,一定有好办法对付清军。”吴廷义的三哥吴廷英建议道。

“好!马上去请。”吴廷义点头道:“其余各首领也都要召来,明晚我们好好议一议。

第三天晚上,二十余位各路首领都到齐了。石柳邓、石代葛、石乜妹也分别从永绥边境到了平拢。

吴廷义当即主持议事会道:“弟兄们,现在清军已攻破长吉山石城,离我平拢和乾州已经很近了,我把各位召来,是想商议一下,咱们如何对付来征剿的清军。柳邓叔,你是我们的开国将军,是元老,请你先谈谈吧!”

石柳邓遂道:“好,我先谈谈,现在局势确实非常严峻,清军已到廖家冲,距乾州和平拢都只十来里路了。昨日我还得到了一个不幸消息,咱们的石三保将军已被清军抓去!”

“什么,石将军被抓了,他怎么被抓的?”众人为之一惊。

“是哄哄寨龙子贵、陇三科几个降苗作了卖客,把石将军骗到坳溪后,由张廷仲带人抓捕的。”

“他们把石将军关在何处?可以去救他吗?”

“难了,听说已被清军解送去了京城!”

“这些降苗叛徒真是可恶,咱们终有一日要找这些家伙报仇雪恨。”吴廷义恨恨地道。

石柳邓又道:“清军抓了石将军,下个目标就是对准吴王和我们这些将领了。我们与其被清兵抓获处死,不如与其血战到底。穷人骨头硬,好汉不弯腰。总之我是决不投降的。哪怕有口气,我也决不屈服。”

“对,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们一定要和清兵血战到底,谁也不准当降苗!”吴廷义道。

“至于怎么对付这次清军征剿,大家可多想想主意。”石柳邓道:“我的看法是,各个关口还是分兵把守,咱们的防御重点在平拢和乾州,平拢自然由吴王亲自镇守,乾州之城,我愿前往守御!”

“好!石将军去镇守乾州,我赞同。”吴廷义道:“其余各卡口,那就照旧由各位首领把守。德峰山和金壁岭由我哥吴廷英和吴廷梁去把守,大家觉得如何?”

“行,我看可以。”吴廷英道。

“我还有个建议。”石代葛道:“现在清军想集中兵力攻平拢和乾州,为把敌军分引开,我看可派兵到永绥花园等地去活动。”

“这个建议不错。”石柳邓道:“花园一路有许多苗寨,可以去进行发动,让苗民起义参战。”

“派谁去好!”吴廷义问。

“我看就由石代葛去最合适。”石柳邓道:“你在永绥活动了许久,花园那一路的情况应该熟悉吧?”

“花园一带我比较熟,你们若允准,我也愿去。”石代葛道。

“行,那就让你去!”吴廷义道。

众首领接着又商议了一下细致的防御办法,然后才各回了关卡去守卫。

石乜妹待众首领走后,又对吴廷义道:“廷义哥,现在你当了苗王,担子很重,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做。”

吴廷义道:“别的倒也没啥,只是大敌当前,我不敢丝毫松懈。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几个关卡难以守御住。像德峰山、金壁岭一带,地势非常重要。还有河口关卡,那里有个烽火台,是进入平拢的最后一道屏障,眼下我还没派人去守哩!”

“让我去守吧!”石乜妹道:“我还没领到任务哩!”

“你去守烽火台也行!”吴廷义点头道:“这烽火台离平拢很近,位置也很重要。如果敌人逼近,你就点燃烽火报警,到时我会来增援你!”

“好,我就照你的叮嘱办!”石乜妹遂领人守河口烽火台去了。

廖家冲清兵大本营。和琳下令将石三保解往京城后,即召集众部将又商议道:“石三保现在虽然抓住了,但苗军的头领还有不少,下一步咱们如何进兵,请各位谈谈高见。”

额勒登保道:“擒贼先擒王。石三保抓住了,现在主要贼首就是吴廷义和石柳邓了,这二人估计都盘踞在平拢,我们要一鼓作气去攻陷平拢,把这两贼首尽快捉拿。”

花连布道:“平拢西南两面山山势陡险,无路可通,苗军守备亦严,我看咱们可先攻占乾州,然后再进兵平拢。”

其余将领有主张先攻平拢,也有主张先攻乾州的,双方争执未下。

和琳最后点头道:“乾州城是贼苗占据的唯一厅城,攻下此处可速定大局,此事就这样定吧!”

于是,清军开始向乾州方向的德峰山和金壁岭进攻。驻守德峰的吴廷玉率义军拼命守御,清军参将马登朝等数十人被打死打伤,义军因寡不敌众,最后被清军攻占山头,吴廷英等首领战死,吴廷梁从金壁岭撤退。清军乘势直赴乾州。在距乾城很近时,忽见一条河流挡住了清军的去路。清军先锋将领德楞泰对和琳建议道:“此河水不太深,但对岸苗军守卫很严,白日很难涉河,只有晚间设法过去。”

和琳仔细察看了河道之后道:“这条河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从宽处涉水过河比较容易,咱们晚间兵分三路,下游两路先虚张声势,而以上游一路偷涉过去,可一鼓将守敌击溃。”

“对,此办法可行。”德楞泰赞同道。

和琳随即将清兵分为左中右三路,在当晚夜入四更之后,开始向河岸运动。当左右两路军呐喊着向河下游竟渡时,义军果然被吸引,将注意力转向了下游。和琳遂率额勒登保、德楞泰等,领兵从上游渡过河去,然后直向下游猛攻,义军猝不及防,随即向尖云山梁撤去。另两路清兵乘机过河,三路清军齐攻尖云山梁,义军再退至乾州城外的黄连坡、晒谷坡、三炮台等地。清军继续向前进击。在黄连坡、田头冲、二炮台一带,石柳邓率部与清军展开了激烈的拼博战。经过一天一夜交战,清军付出死伤四五百人的代价后,终于扫清了乾州外围六七十处关卡,进而直抵了二炮台。眼见乾城难保,石柳邓遂率少量义军弃城去了平拢。

清军随即占了乾州,和琳率统帅部住进了原知府大院。额勒登保这时请示和琳道:“苗军已向平拢方向溃退,我们是否乘胜追击?”

和琳回道:“现在大局已定,平拢只不过逆苗的最后一个巢穴,待我官兵稍稍休整,再去进剿不迟。”

额勒登保遂传达命令,清军在乾州开始了数天的短暂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