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日子,乐鸢就只形如烂泥一般摊在床上,不悲不喜,不怨不怒。
这翩然洒脱的态度令慕容北衍都有些吃不消她的真实想法。
在一个午后,太阳晒得正暖,慕容北衍来到了许久未曾打理的栖凤宫。
因着前段时日被乐鸢气到,一怒之下将所有的宫娥都撤离,宫门落锁,暗卫把守,难进难出。
看着宫门处的大锁,眉心微蹙,面色全然不耐。
挥了挥手示意随行宫人将宫门打开。
一股细微的尘埃在打开的那一刻扑鼻而来,呛得人难受。
慕容北衍独自踏进宫殿,越靠近越不安。
手凝在屋门处久久不放下,似在纠结,也似害怕。
慕容北衍是什么人,他天之骄子,命有大吉,他向来没错,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推开屋门,瞳孔紧缩,看着床上正躺着的面色苍白青灰的女人,心间抽痛。
缓步靠近她,心里全是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么恣意的人儿能凋零至此。
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安静沉默,没有怒吼,没有争执,什么都没有!
“皇后,鸢儿,鸢儿!”声音无法控制的颤抖,手抚上肩膀的轻晃,都是他此刻的慌乱。
将她抱进怀里,急冲冲地往外跑,再不注意他的仪态,有的只是怒吼和暴躁。
任慕容北衍再聪明绝世也绝对想不到此刻怀里的女人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动嘴角。
慕容北衍,还好!你是今日来的!
这是乐鸢心里的真实,要再多晚个一日两日的,还真料不准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
――
“陛下,娘娘七日未进水米,身体空虚过旺,才会昏倒。”
“来人,将药粥端上来!”慕容北衍此时只记得那句七日未进水米。
“陛下,不可!娘娘现在不能进食,连药都不能喝。”老御医在地上瑟瑟缩缩,吞吐困顿。
“你给孤说清楚!好好说!”
“回陛下,娘娘身体里有蛊虫,本来就会吸收娘娘身体里的养分,何况娘娘现在的状态已然如此!”
看着躺在床上的乐鸢,唉声叹气,目露怜悯。
慕容北衍面色阴鸷,眸光也很深沉,令人看不透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看看低着头跪地的太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乐鸢。
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将它化在了一个小茶盏里,用水冲散。
房间里顿生一股异香,乐鸢只感觉自己体内有一个东西在翻滚,在潮涌,在扯动心神,在钻心刺骨。
不时额间便满溢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痉挛着浑身难受。
慕容北衍看着床上人儿的痛苦,便加快了对茶盏药水的搅拌。
从腰间拿出匕首,往自己的中指指腹划了一道口子,将伤口放入药水中。
白色的母蛊从指腹而出,在药水里挣扎了几下便硬直了身体。
将茶盏端到我身边,如法炮制地将我的指尖割破,放出几滴暗红的鲜血,然后放入药水中。
有一股明显的抽离感,刚开始很疼,到了最后,慢慢地竟也能感觉到舒服。
嘴角不自觉地就微曲,面露的愉悦抚平了慕容北衍紧皱的眉。
可惜,慕容北衍可能还并不知道乐鸢此时的愉悦该归于何处。
因为,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儿可以看清,那就是,子母蛊这劫算是破了!
而接下来,我还是得好好地谋求一下他慕容北衍最宝贵的江山了!
反正前有祖父的大仇在前,我们俩之间也注定有一死。
这是死局,不破不散,别无他法。
既然终有一死,那为什么死的不能是他慕容北衍,这慕容家的江山,至少得有我乐家的一半。
凭什么,我乐家得受制于人,想灭就被灭,我乐鸢要甘居人下,想算计就被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