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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窥妙语结盗侵宝穴,凭禅机施义换人心【二】

潮涨水起,谁也不知道这海潮什么时候停下来。日落西山,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柳眉风已算好时辰,见南鸿天端坐在石崖之上,此刻寒风呼啸,柳眉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见南鸿天端坐得舒然自若,与寺庙中的和尚打坐无异。只见南鸿天摆了摆手,示意柳眉风照做,柳眉风本与樊古学过静心吐气之法,此番他本以为南鸿天会在此教他拳脚功夫,却不知也是这般打坐。

柳眉风不过反驳,只能照做,不料南鸿天眼睛一睁,直吓柳眉风一跳,只见南鸿天眼珠朝西方瞄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再一次闭上眼睛。柳眉风见他这副异状,问道:“四爹,你看见什么了?”南鸿天摇摇头淡淡说道:“今日我使的是‘般若护体神功’。”柳眉风摇头一转,说道:“这是什么武功?”南鸿天依旧神色自若,说道:“这‘般若’二字取自梵语佛经之语,而这‘般若护体神功’原本是蛮朝(元朝)的一位天竺修道高僧在阅览千百佛家典藏领悟过来的,无料这位天竺高僧膝下举目无亲,终年便在这天竺灵鹫山隐居修道。”

柳眉风先前听他说什么“般若护体神功”思考半天,此刻他听到他说什么“天竺高僧”,只觉得脑袋晕头转向,此刻听南鸿天说得认真也不敢打搅,只听道:“后有西域一和尚对这位天竺高僧极为景仰,便跨千山万水来到这灵鹫山寻这位天竺高僧问法,左右打听才知这位天竺高僧已经圆寂多年,可是这位西域和尚仍旧不死心,效仿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修行成佛。他便在灵鹫山峰叩首七七四十九天,也不知是否上天感动,只见灵鹫山峰顶一道金光。那位西域和尚寻着金光找到了这位天竺高僧成佛之处,身旁只剩下一堆枯骨,余下便是那位天竺高僧生前参悟的心经。那位西域和尚不懂梵语,便左右找人翻译,后才知这心经精妙无比,于是他回到修道之处西域千佛寺研习。”

柳眉风见他停顿半分,叹了一口气,问道:“后来那位西域和尚怎么样了?”

南鸿天望着明月,说道:“无料这心经实在是传世佳作,这位西域和尚领悟三年也不解其中的三分之一。后来有一天一少林寺高僧来到西域千佛寺交流佛教,期间无意之中使出了一招少林功夫,那西域和尚觉得暗奇这少林功夫与那本心经如出一辙,便邀少林高僧多待些时日,那少林高僧也不推辞。那西域和尚深知少林功夫从不外传,便使出来一个计策,便拿出梵语的样本让那位少林高僧解析,那少林高僧不识梵语,西域和尚便一句梵语一句汉语询问那位少林高僧。那少林高僧本就是来此交流汉胡佛教心得,何况西域和尚有求于己,更是得意,也不怀疑便将心经上的深奥之处一一讲解。他讲解之后发觉这心经上的东西与他少林的一门密传功夫有着莫大的牵连,只是他意料时,才发觉这心经已经全部解析。于是他心中隐隐发觉不妙,次日便起身回到中原,而那西域和尚听少林高僧解答隐隐发觉这本心经很可能是一本武功心法。只是他曾发誓余下弟子不准习练武功,只可安心修道成佛,思量过后他便将这本心经一分为四分别放在藏经阁中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柳眉风见他眼神有异,问道:“四爹,你是否想起了往事?”

南鸿天望了望柳眉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接着往下说,而不料藏经阁抄写经书的老僧曾是一名武痴,私自习练藏书武功,遂被寺庙护法废除全部武功,责罚在藏经阁抄写经书,他查阅千百经书,便发觉了‘般若护体神功’其中奥妙,深知若是擅自习练恐又被废除武功,便偷了这四份‘般若护体神功’离开千佛寺。”柳眉风听着见他闭口不言,接着问道:“那位老僧可是你的相识?”南鸿天点了点头,说道:“那位老僧便是我的师父。先前说的西域和尚圆寂十年后,我便在千佛寺出家,有幸结识西域名僧做弟子,那时我悟性在众人师兄弟之中数一数二,对于佛经心经也领悟比常人快些。不料那老僧参悟‘般若护体神功’之后,将十年前的怒气撒在千佛寺弟子上下,并挑战千佛寺护寺高手,未曾想他练了这般武功,千佛寺上下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便在千佛寺坐禅,并嘱咐佛家弟子必须习练‘般若护体神功’,下方弟子不愿听从于他,便驱离佛寺还俗,我因从小孤苦无依,便在寺庙留了下来。”柳眉风忍不住说道:“因此你便学了这等功夫?”南鸿天点点头,说道:“习练这门武功之中,我渐渐发觉师父他并非争强好武之人,他知佛寺这些年来深受西域魔教侵犯,练武并非要争个高下而是力求自保,便将这套功夫交给了余下留着的弟子,而其中一人便是那邱紫山。”柳眉风眉眼一皱,握紧拳头追问道:“那是我杀父仇人,四爹,他是你什么人?”

南鸿天顿了顿说道:“那也是我的仇人,只道那邱紫山先是于我之前拜山认识师父,而师父对他人品考虑,几番推辞不传授他功夫。于是他便巧言诱骗我师父,又说服同门弟子为他推举,师父无奈之下便传授他这套功夫。与此同时我那时也在学这套武功,只是我资质愚钝长久不见长进,那邱紫山更出主意,几次挑我毛病,自此我性情更是暴戾,同门弟子对我大有说法。一日晨时,我去向师父请安,竟发现他咬舌自尽,倒在血泊之中……”

柳眉风见他几番哽咽,又忍不住大为惊叹,问道:“莫非是魔教坏人进入千佛寺中杀了你的师父?”南鸿天摇摇头,柳眉眼见状,又说道:“在寺中武功能胜过你师父的屈指可数,我觉得应该没有,如果不是我先前说的魔教高手,那又是何人与你师父有恩怨?”

南鸿天叹道:“有的杀一个人,那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有的杀一个人,那是不需要任何理由。你知道我师父是死于什么武功之下的吗?”柳眉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南鸿天眼睛一闭,说道:“正是‘般若护体神功’。”柳眉风站了起来,惊道:“这不是千佛寺的功夫,莫非杀你师父是你们佛家弟子?”

南鸿天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日我见师父圆寂,便痛哭起来,众人弟子听见风声皆赶了过来,见寺院方丈圆寂,皆痛哭流涕。这时寺院护法赶至,查探师父身上的伤势,众人皆吓了一跳,问起原由其中又有人指着我说是杀人凶手,其中这‘般若护体神功’寺中除四大护法之外便是我与邱紫山还有另一师弟七人所学。这四大护法排除可能,我那师弟已出寺庙入中原去了,七天后才归来,邱紫山学这套功夫只不过半月之久,决没有这层功力,于是我便成了杀害师父的最大嫌疑人。原因其一是我与师父最亲近,可以从后偷袭;其二便是前日师父指点功夫时曾对我大发脾气;其三最重要的是说我近日武功不进性格暴戾,指出我欲偷经书卷轴。这三点任何一点都可至我于死地,这般心狠手辣的招数你想想是谁嫁祸于我的?”柳眉风捡起一颗石子猛地掷入大海,咬着牙说道:“定是那邱紫山。”南鸿天摇摇头,说道:“错了,而是我那最亲近的师弟。”柳眉风一怔,久久不能说话,只听见南鸿天说道:“我那师弟入行最晚,资质平庸不得师父与同门所喜,那些日子他借入中原切磋,不知何故回来时武功大增,那夜他回来时见师父房门微亮,欲前去拜见。在房外听见师父与天竺法师商议派遣一位弟子入天竺求道,意在培育下一任千佛寺方丈,其中人选便是我。我那师弟见天竺法师商讨便离开了,他潜入房中欲讨个说法,师父见他偷听说话,便说要好好教训他,那时他便先下手为强击向师父的神阙穴,那是师父的严防穴道,无料被最亲近的人破了,自从师父伤及五脏六腑。我那师弟念起过去种种,仇心更起又生怕事情败露,便包藏祸心。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功夫三招废了师父的‘般若护体神功’,之后师父一蹶不振,他几番羞辱之下,师父便咬舌自尽。”柳眉风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师弟又为何要嫁祸于你身上。”南鸿天叹道:“这正是今日我欲告诉你的,我那师弟正是想到除掉我,便可坐上千佛寺的方丈,何况七人之中也只有我最有可能杀人的动机。这借刀杀人的计策只有最不显眼的人使出来才是最高明的,同时往往最亲近的人越是你容易疏忽的,那时我也怀疑是邱紫山嫁祸于我,未曾想他竟出手救了我,之后我们便知道了真相。”

柳眉风紧握的拳头松动了一下,问道:“四爹,莫非你告诉我那邱紫山是好人,要我不去找他报仇?”南鸿天握紧柳眉风的拳头,说道:“我与邱紫山的恩怨日后从头道来,今日我也并非嘱言你对邱紫山手下留情,只不过我讲这个故事让你知道人心险恶。若是你日后去了中原便会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今日你须跟着我来念:处天地之阴阳,顺四时之变化,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故与万物之生长,死生之本也……”